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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豈無名

第十章 潑茶香

大道豈無名 我是大隱 2641 2020-12-16 18:33:37

  市區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已經很多年了,但也少不了幾個膽大的商戶,或者仗著門路較廣,偷偷的在遠離自己門口稀稀拉拉的放兩個二踢腳,以示新年開張大吉。

  祥瑞城南北橫穿了兩個街區,是石門并不太繁華的步行街,主要以文玩玉器、茶樓、餐飲為主。

  淺灰色的廣場磚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拼鋪一副傳統的吉祥浮雕,雙龍戲珠、三陽開泰、梅蘭竹菊、五福捧壽、喜鵲登枝。浮雕中間的燈桿也都用回紋、冰裂紋、六角形、菱形等做些裝飾,再掛上成串的紅燈籠,節日氣氛異常濃烈,就連“帶頭弘揚正氣,維護穩定,爭當文明守法好公民”的宣傳標語也用傳統的書法體打印了出來。

  兩側門臉的裝修也大多以傳統建筑為主要基調,有徽派的白墻青瓦馬頭墻,也有北方的青磚灰瓦懸山挑檐,還有很多油漆彩繪一派王公府邸的裝修。

  人員裝束也都喜歡盤扣交領,還有很多人再套一件罩衫,足下穿一雙千層底,手里盤串金剛串子,遇見熟人老友喊聲HELLO,然后拱手作揖互道過年吉祥。

  這兩個月沈怡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任何不適的感覺都有可能被自己無限的放大。

  鄺辛是哥哥以前最要好的朋友,哥哥臨行前把自己托付給他,這些年他們已經彼此活成了親人一般。在沒有親人的世界里,鄺辛已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為了還清哥哥留下的欠債,她做了所有的努力,可是這個世界似乎并沒有因為勤奮而眷顧她。他很清楚,鄺辛為了幫助自己毫無保留傾盡了所有。

  可是感情這東西真的很怪,一旦確認了對方平淡溫情的親情關系,就很難和激情熱烈的愛情扯上關系。

  也許她同樣可以毫無保留的對待需要幫助的鄺辛,但是卻很難用男女之愛去撫慰彼此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靈。

  另外,她一直有一種感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似乎是一場機緣,來赴某個約定。她不能確認自己從小的那個夢究竟代表著什么意思。

  “再等兩年,如果還是不能有那個夢的驗證,我們就結婚”,沈怡很明白鄺辛,但是自己又無法無視自己的夢境,無非是要求一個結果而已。

  無論鄺辛對自己做了什么,她都可以理解,也不會真的去怪他。她心中的痛絕對不會比鄺辛好多少,但是沒辦法,好像帶著某種使命一樣的她還要繼續探求哪個夢境。

  煙雨斜陽紅袖添香,碧波竹林良人在旁,淡墨朱痕蓮瓣生香,翡翠衾帳芙蓉詠唱。

  翠竹林外,碧波潭前,翔鶴之間,一襲白袍無風自動,身姿縹緲似在俯首蒼穹。她極力的想看清那人的相貌,每次都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即便在夢醒時分腦海中也會一次次的浮蕩著這個場景,很多時候已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今天第一天上班,沈怡被老板安排去一家設計公司,溝通公司新址的設計方案。

  ……

  風吹來賞落紅漸濃

  月光下放海燈如童

  槳聲里紙帳中唱著

  雪紛紛了紅斗篷

  風又吹羽葉花牽藤

  半月光點燃了書燈

  曲欄外回蕩著竹聲

  誰能繞過這微微的冷

  飄帶引斜陽掃墨腕底香

  共我潑茶人如今在哪方

  ……

  單曲循環著《潑茶香》很快沈怡就到了那家設計公司的樓下,春節剛過的原因,本來40分鐘的車程不到30分鐘居然到了。

  舍吉裝飾設計公司是一個三層的商鋪,因為緊鄰大型家居商城旁邊店鋪也都是建材類的。好多干活的工人都是來自南方,所以多數開門都比較晚。因為是提前溝通好的,所以他們公司也早早的開了門,專門等著這位貴客上門。

  沈怡看了一眼他們公司的牌匾,掖了掖圍脖邁步走了進去。

  剛進門就有一個助理設計小姑娘噓寒問暖的說著過年的吉祥話,一邊引領著她往樓上走。

  舍吉公司的設計部在二層,一層是他們公司的接待區,進門就是一張大大的茶桌,一側擺了一張羅漢榻,里面是一張案子,擺著筆架、硯臺和筆洗。

  沈怡年前曾來過一次,也沒見誰寫過字,只不過是一個擺設的門面的而已。

  可是現在竟然在案子前站著一個人,很入神的在臨著一張貼,顏真卿的《祭侄文稿》。沈怡從小喜歡書法,看了一眼這人的字,不僅贊嘆了一聲:“好字啊!”

  那人并沒有抬頭,深鎖著雙眉表情凝重說不上是在若有所思還是出神的回憶著什么。

  他并不是在有意的臨摹,而是情出自然的揮灑,字里行間隨情而變,時而其憤難抑其情難訴,又時而似長歌當哭泣血哀慟。

  不知是不是沈怡的錯覺,竟感覺這位書者仿佛置身于情感旋風之間,心情極度悲憤,情緒已難以平靜。

  等寫完“魂而有知。無嗟久客。嗚呼哀哉尚饗”,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沉郁痛楚的猛一抬頭,看見了眼前站立的沈怡。

  那人“啊!”了一聲,毛筆掉落在地上。

  喊了一聲“婉兒!”。大步跨過案子,一時失神竟抱住沈怡失聲痛哭了起來。

  沈怡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得一跳,竟也忘記了閃躲。被那人突然一抱,沈怡卻也說不上來的緣由,內心極其委屈似的跟著悲痛的留下了眼淚。好像自己為這個人已經等待了千年……。

  “羅老師!羅老師!你怎么了,這位是沈小姐。你,你們認識嗎?……秦總!……”助理設計小韓,被眼前這兩個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懵了,趕緊呼喊著樓上的秦胖子。

  騰~騰~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秦胖子一邊緊步的走著一邊問:“怎么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你這孩子怎么喊得聲都岔了……哥?!……我,我去……”秦胖子看到這個場景也是一陣陣的凌亂。

  沈怡,馬上恢復了意識,趕緊用力推開那人,也沒顧上莫名其妙自己的舉動。擦了擦眼淚,紅著臉好像自言自語一樣的說:“哪,誰……對,對不起啊……我,我有事,先走了”。說完逃一樣的離開了舍吉裝飾設計。

  那人也突然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擦了擦眼睛。向前追出了一步,又停下,怔怔的望著沈怡離去的背影。

  他看見秦胖子張著大嘴哆嗦著嘴唇的表情。“我失態了嗎?……那人是誰?熟嗎?”。秦胖子并沒有回答羅亦凡的問題,轉過頭對小韓說:“今天看來談不成了,大過年的沒什么事,要不你早點回家吧”

  “秦總,我剛到公司?”小韓剛剛平復了心情,聽見自己老板說可以先回家,又懵了。

  昨晚他們三個人一場大醉,一直到凌晨羅亦凡才跟著胖子回到了家。

  一大早,胖子的愛人高雅茹給兄弟兩個做好早點,因為和魯立明約好了今天派人接洽公司的設計,哥倆就一起到了公司。羅亦凡很少過來,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安排,居然遇到了這個讓他夢繞千年的人。

  打發走小韓,胖子反鎖好大門,倒了一杯茶端給悶坐在羅漢榻上自己的表哥。他看著自己眼前只有二十多歲容貌的表哥,嘆了口氣,說道:“又想起那些事啦?”

  “嗯”

  “哥,那些不過只是一場夢,何必這樣折磨自己這么多年呢?”

  “陽陽,你真的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嗎?”

  “……”

  “哎,那是我整個的一世經歷。真真切切的經歷。要不我這一身的能耐怎么來的?我沉睡十五年容顏不改怎么解釋?”

  “那剛才那個姑娘……?”

  “她長得太像那個人,當我抱住她的那一剎那,這種感覺就更真實了。”

  “千年之約?哥在秘境發生的故事能都給我講講嗎?”

  “哎,太長了,太長了……”那人說著站起身來,喝了口茶,捏了捏自己的眼角。“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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