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兒間,這三人一狗所乘坐的警用吉普車便已經行駛至了京平市鼓樓大街的區域。雖說眼下四周圍全被灰白色的濃霧所籠罩覆蓋,壓根兒就看不清遠處的路標和標志牌,但對于起小兒便生在這兒長在這兒的京平市土著林宇森來說,憑借先前腦海中對于道路和方向的本能記憶來找到位于市中心一帶的目的地,也并不是多大的難事兒,因此沒用多大的工夫,便尋得了他前妻所居住的小區位置。
忽然間,就在林宇森即將把吉普車在小區外面的街邊停好時,只聽不遠處猛然間傳來一陣“隆隆”作響的爆裂聲,緊接著三人便感覺身下傳來一陣極其劇烈的搖晃與震動,直如同地動山搖一般,將吉普車瞬間橫向移動出去了三五米遠的距離,完后“咣當”一聲撞在了路旁的標志牌上,直接將標志牌給攔腰撞斷,車內的三人一狗也是伴隨著車身的劇烈搖晃與碰撞猛地一頓,登時紛紛給撞了個七葷八素。
終于,在持續了大概齊有十幾秒鐘過后,那陣地動山搖的強烈震蕩感終于停止了下來。林宇森三人這才費力地將腦袋從吉普車中探了出來,開始一臉茫然地環顧起四周圍的情況來。
“臥槽,這特么什么情況?!”
林宇森費了半天勁兒,才將已經被撞得輕微變形的警用吉普車車門兒推開,完后拿起手邊的霰彈槍,從車內一步跳了出來,開始幫助其余兩人打開車門兒。
“剛剛那是大地震嘛?!”趙局長一只手捂著自己脖頸處的傷口,另一只手端著手槍,也跟著從吉普車里跳出來道,“不應該啊,按說這京平市壓根兒就不在地震帶上,怎么可能會發生震感如此強烈的地震呢?”
“說實話……我覺得,剛剛那確實是地震不假,但不像是地殼運動所引發的自然地震。”這時候,蕭宇軒也從車子的后排座位上走了下來,跟在其身后的還有看上去對周圍環境一臉警覺的警犬虎子,此刻正兩只尖耳朵高高地聳立起來,喉嚨間也不時發出一陣陣“咕嚕嚕”的低吼聲,仿佛是對四周圍的灰白色濃霧有一種本能的警惕和防御。
“哦?這是怎么話說的啊?”趙局長聽了蕭宇軒的話,轉頭問道。
“我的意思是,剛剛那陣子的地動山搖,讓我感覺不像是因為地殼運動,也就是地球板塊兒位移摩擦所引起的。而更像是,該怎么說呢,那種因為人為因素,比如說大爆炸,或者空襲轟炸之類的行為,所引起的強烈震感……”蕭宇軒用手托住下巴頦兒說道,“當然了,這也只是猜測,剛剛的大地震來得實在是過于詭異,具體原因我也沒法知道……”
“行了行了,管它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眼下這地震停了就成,咱們還是趕緊麻利兒上樓去吧,不然在當街上站久了,危險系數忒高……”林宇森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旋即便將手中霰彈槍的子彈“咔嚓”一聲上了膛,完后領著一旁的警犬虎子,當先朝小區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嘿,我看是因為急著去找媳婦兒吧……”趙局長撇了撇嘴,完后朝蕭宇軒揮手示意了一下,轉而也緊緊地跟了上去。
在過了大概齊五分鐘后,三人一狗來到了林宇森前妻家中的防盜門外。這是一種老式的防盜門,門鎖是那種老式的彈簧鎖舌,一打眼兒瞧上去就知道防盜系數不會很高。在防盜門上,還貼著兩幅紅色的對聯兒,看上去磨損相當嚴重,應該已經貼了許久沒有換過了。
伴隨著一陣“噔噔噔”的敲門聲,林宇森深深吸了口氣,旋即開口喊道:“曉芹,是我,林宇森!你在家嘛?在家的話來給開一下門兒啊!”
半晌過后,屋內沒有任何的回音,林宇森只得再次敲響了房門,同時口中繼續喊道:“曉芹,曉芹,你在家嘛?”
然而,屋內還是沒有傳來絲毫的動靜。林宇森不禁感到有些不安了起來,當即后退一步,從口袋內掏出來一粗一細的兩只薄鐵片兒。
“誒,你這是要干嘛啊?”一旁的趙局長看著他眼下的舉動,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話說的,您干嘛明知故問啊?”林宇森一邊說著,一邊將兩只薄鐵片兒小心翼翼地插入了防盜門的鎖眼兒中,完后將腦袋瓜子側了過來,把左耳緊緊地貼在門鎖上,一邊動作謹慎小心地撥弄著手中的兩只薄鐵片兒,一邊低聲說道,“當然是溜門撬鎖啊……”
終于,在過了不到半分鐘后,防盜門的門鎖發出了“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鎖舌便自動彈開,防盜門也發出“吱嘎”一聲,跟著鎖舌一齊朝里面彈了開來。
“喲,我之前怎么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會這種溜門撬鎖的手藝?!”趙局長目光中有一絲不可置信地說道。
“嗨,這很正常,誰告訴您人民警察的隊伍中,就不能掌握一些佛爺的手藝了呢?”林宇森朝身旁的兩人笑了笑,旋即便一把推開了防盜門,大踏步地朝客廳中走了進去。
“曉芹!曉芹!你在家嘛?”
這才剛一踏進客廳之中,林宇森便開始朝四下里奔走尋找起來,在各個房間中來回不停地進進出出,神色也顯得頗為凝重,全然沒了先前臉上一直掛著的痞里痞氣與幾分的玩世不恭。趙局長跟蕭宇軒見狀,也立馬幫忙一齊在屋子里踅摸起來,看看能不能找尋到屋子主人的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半晌后,三人一狗還是全無所獲,只得垂頭喪氣地聚攏在客廳里,彼此間面面相覷地瞧著對方。
“看來曉芹這會兒是沒在家啊……”林宇森神情有些緊張地說道,“可這外邊兒都已經亂成這德行了,她這會兒不跟家里頭貓著,還能上哪兒去呢?她可是個作家啊,又沒有朝九晚五的日常工作,平日里除了出去采風,就是見天兒地貓在屋子里寫東西,怎么反而到了這裉節兒上,還不見人影了呢!”
“我說,會不會是她覺得家里頭已經不夠安全了,所以出門兒躲到別的地方去了?”趙局長試圖提醒道,“畢竟你瞧這小區內外,到處都是大霧彌漫,也不知道有多少獸化了的怪物躲藏在這周圍,這會兒貓在家里頭,還真未必就是最安全的做法……”
“對了,林哥,你給曉芹姐打電話了沒啊?”蕭宇軒在一旁說道,“這會兒打個電話不就全知道了嘛!”
“廢特么話,你丫當我智障啊!”林宇森朝蕭宇軒翻了個白眼兒道,“在剛才往這邊兒趕來的路上,我就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可電話怎么打都硬是沒人接,你說這不急死個人嘛……”
言罷,林宇森深深嘆了口氣,完后獨自一人緩緩走進一旁的書房中,盯著屋內一張復古樣式的實木書桌兒瞧了半天,旋即從桌面上輕輕拿起一樣物件兒,端在手中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那是一張裱在玻璃相框內的老照片兒。照片兒的表面已經微微泛了黃,看上去至少也得有個三五年的年頭了。在照片兒之中,是一男一女兩名青年的合影。那男子赫然便是二十幾歲的林宇森,看起來比現在要稍微年輕一些,頭發也比現在要短上幾分;女子則看上去面容姣好,杏眼櫻唇,還帶著幾分的文氣,正一臉幸福地依偎在林宇森身旁。一打眼兒瞧上去,照片兒上的二人都顯得甚是滿足,時光也仿佛在那一刻定了格,全然沒有了匆匆流逝的痕跡。
看著手中的老照片兒,林宇森的眼角兒不自覺間微微有淚光泛出,察覺到了以后,他趕忙抬手一把將眼眶中的淚珠兒擦掉,完后微不可見地抬了抬眉毛,將相框又放回了原位,轉身離開書房,朝客廳之中走了回去。
“誒,我感覺林哥好像還挺愛曉芹姐的啊!”蕭宇軒在客廳里對趙局長低聲道,“要是這樣的話,當初他們倆為什么要離婚啊?”
“嗨,現在的年輕人嘛,經常是因為一些個小事兒,什么三觀不合啦之類的,這可不就離了嘛……”趙局長也跟那兒小聲地嘀咕道,“要我說啊,壓根兒都是沒必要的,才多大點兒事兒啊……你看看我,我老婆孩子平時都定居在美國,我跟我老婆常年異國兩地分居,這也沒見我們老夫老妻的還鬧離婚不是?哎,說到這兒啊,也不知道美利堅那邊兒現在情況是否還正常……”
緊接著,瞧見林宇森從書房中走出來,這二人又立馬恢復了常態,裝作什么都沒說的樣子,轉而問道:“怎么樣?這人沒找著的話,下一步打算怎么辦啊?”
“嗯……如果您二位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想跟這兒等上一宿,要是她明兒一早還沒回來的話,咱們就按照原計劃執行,怎么樣?”林宇森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趙局的家人這會兒都跟美利堅待著呢,咱們暫時管不著,也沒法管。不過宇軒啊,就是不知道你家人那邊兒……”
“哦,我家里是南方人,我是到這邊出來讀大學的……”蕭宇軒摘下白色鴨舌帽兒,用力撓了撓腦袋道,“所以我家人那邊,暫時咱也都顧不上……”
“嗯,這計劃啊,我看成!”趙局長聽后點了點頭,表示肯定地說道,“咳咳,依我看啊,這曉芹茲要是沒找著落腳的地兒,就肯定還得回來躲著……咳咳,咳咳咳,嘔……嘔……!!”
殊不料,這句話還未等說完,趙局長便忽然間一臉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胸口,開始劇烈地咳嗽嘔吐了起來。期間,伴隨著他一陣陣拼命的干嘔,只見一股股猩紅色的血沫子正從他的嘴里被不停地噴咳出來,滴落在腳下的木質地板上,沒一會兒的工夫,便已經在地板上匯聚成了一小灘兒的黑紅色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