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快要黑了,胡燦本打算打道回府,他怕母親在家中擔心他。
然而他卻看見前方兩岸都有十幾個身著鎧甲的甲士在向前龜縮的挪動。
他心里想起了盧布答應狐岐媚的話,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心里反而涼透了。
他們怎么還在找?
還沒將這片江域搜尋完還是什么?
胡燦心中悲涼的想到。
他記得盧布答應過,若是找到他父親就給他送到家里。
按理說知道自己的名字,以盧布的身份是很容易尋找到自己家的所在的。
若是已經找到自己的父親,那么盧大人肯定會派人,甚至親自將自己父親送回家中。
可這些甲士還在岸邊緩慢移動,看其樣子應該就是在尋找什么。
那么就是說還沒找到嗎?
胡燦自己先入為主的這樣想到。
下一刻,他卻甩掉心頭的所有想法,加快小船的速度,向前快速駛去。
他要前去問問,一定要問問。
很快,前方甲士中就有人注意到了胡燦的靠近。
他們停下腳步,看著慢慢駛來的小船。
“各位各位大哥,我想請問你們,你們是找找一個人嗎?”
小船還未靠近,胡燦的聲音就急切的傳來過來。
他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些人,索性就叫大哥了。
甲士中一個像是伍長模樣的站來出來,看著小木船上略顯稚嫩胡燦反問道:
“你怎么知道?”
胡燦聽到這中回答,整個人都癱軟在小船上。
這么說,他們就是在找自己的父親,并且還沒找到嗎?
他有些難以置信,然而,他像是意識了什么,他猛然挺起身繼續問道:
“你們是受盧統領的命令尋找一個人嗎?”
說不定這些人是他人派來搜尋什么的也不一定,所以胡燦才有此問。
那個伍長模樣的甲士對胡燦表現出來的變化有些不解,他雖然皺著眉頭,可還是回答道:
“我們是統領府中的精兵,當然受盧統領的命令啊。”
說完這人還反問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兒?”
胡燦卻不回答,反而不放棄繼續追問道:
“那那…那你們可有找到一個身穿水衣、皮膚黝黑、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啊?”
那甲士不耐的搖搖頭:
“你小子問題有些多啊。
我們倒是發現了幾個人,可你說的,沒有。”
胡燦再次癱軟在小船上,只是這一次他似乎失去了心氣兒,久久都沒能在站起來。
“還沒有找到,還沒有找到,那么說,父親極有可能已經被江水裹挾到大海去了嗎?”
胡燦不敢在往下想了,他像是一個活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攤在小木船上。
小船沒有人控制,隨著江流一路向下,眼看就要進入臨海城。
臨海城被龍江一分為二,兩邊是陡峭的峭壁,中間懸著一道鐵索橋。
胡燦突然再次猛地挺起身,控制住小木船后,然后向對岸駛去。
他心中依舊有著一道執念,他相信父親還活著,所以他決不想放棄。
可是在對岸甲士的口中他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心中的悲傷讓他幾乎要哭出聲來。
可他還是忍住了,母親體弱還需要他的照顧,自己也不小了,他不能被眼前的磨難打倒。
同時他堅信,一日沒看見父親的遺體,父親就絕對還活著。
他堅信這一點。
在眾甲士的異樣目光中,胡燦堅挺著脊背,搖著小木船向家中駛去。
拖著疲憊的身體,胡燦在漆黑的夜色中回到家。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晚回家。
走進院中,母親正行動緩慢的收起晾曬在橫繩上的魚干。
胡燦見狀,趕忙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去接過母親手中的魚干,然后埋怨道:
“母親…
不是給你說了別下床好生休養嗎,您怎么不聽呢?“
此刻胡燦像是將沒尋到父親一事拋之腦后,整個心思都放在了母親身上。
似乎也只有眼前的母親能讓他悲傷的心稍稍安定。
“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
唐蘭臉上掛著笑,慈祥的回答道。
只是看著胡燦獨身而歸,她的笑立馬就失去了色彩,然后緩緩轉過身,向屋中走去。
胡燦快速的收著晾曬的魚干,并沒有注意到母親的變化。
很快,魚干收拾完畢,也將被母親放出的雞趕回雞舍,他這才關好院門走進屋中。
看著母親又稍顯憔悴的面色,胡燦打趣道:
“母親,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日后享福的日子還長著呢。”
他想要調動母親的情緒,可唐蘭只是點頭發出一個沉悶的’嗯‘聲。
胡燦臉上不自然的笑了笑,又道:
“您餓了吧,我這就去給您做飯。”
他剛轉過身,身后就傳來母親詢問的聲音,頓時讓他身體一滯,
“你出去找你父親了吧?找到了嗎?”
胡燦艱難的轉過身,搖搖頭,眼中竟是已經泛起了淚光。
他可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啊。
唐蘭看著自己兒子掉淚的模樣,只感覺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也十分痛苦,可是她不能在自己兒子面前表露出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還很小,承受不住太多,也不該承受那么多。
所以,她強忍內心的痛苦,微笑道:
“沒事,你父親福大命大,說不定在哪兒享福呢,不用太擔心他。
倒是你,一天奔波,累壞了吧。”
胡燦立即哭出了聲,他以為自己能夠忍住,可是母親的話像是一根導火索,他瞬間就抵抗不住了。
他一邊哭一邊搖搖頭,撒謊道:
“沒有,母親,我不累,我好著呢……”
唐蘭繼續安慰道:
“沒有找到你父親沒事兒,你要堅強起來,我們好生等他回來就是。”
胡燦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斷地點頭道:
“好的母親,我一定堅強,把這個家撐起來等著父親回來。”
“嗯,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去吧,去弄點吃的,都餓了一天了吧?“
“好的母親,我這就去。”
胡燦啜泣著擦干眼淚,轉身快步跑向廚房。
然而,就在他走進廚房后,坐在正屋木凳上的唐蘭身體就顫抖起來,她雙手捂在臉上,可兩旁臉頰不斷有眼淚落下,她竟是無聲的痛哭起來。
胡燦走進廚房,收拾好心情后開始生火做飯。
他并沒有對母親說昨晚發現有人偷窺和今天遇見大黑馬的事兒,他并不想要母親擔心。
并且他隱隱的有種預感,今夜那人定然還會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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