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婚姻

　　蝴蝶的母親只要一提到這件事，便會唉聲嘆氣的責怪蝴蝶:“這么好的機會，這個男孩條件這么好，對你又滿意，怎么會后來就沒有了消息呢？問了中間介紹的人，也沒說什么是什么情況。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就是抓不住那個男孩的心呢？

　　蝴蝶的答案永遠都只有“呵呵“一聲輕笑。

　　盡管相信這個事兒對蝴蝶而言并不順利，不是別人瞧不上她，就是她看不上別人，始終沒有見到一個令人滿意的人選，但這條路一直在持續的走著。

　　一直到蝴蝶二十四歲這一年，母親實在著急了，給蝴蝶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在二十六歲之前不結婚的話，以后就再也不管這檔子事了，隨蝴蝶自生自滅去好了。

　　別看蝴蝶已經早已成年了，但在母親面前，她永遠只是一個孩子。她最怕母親生氣，會對她失望，更怕的是母親對她的不管不問，徹底的拋棄。所以，她心里也開始著急，暗下決心，今年一定要早點定下一個人選來，好讓母親放心。

　　一次母親盯著看了好久，看得蝴蝶心里直發毛問道:“怎么了?媽媽?“

　　“哦“，母親看了半天，好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似的:“我知道你的臉型為什么有缺陷了!“

　　蝴蝶摸摸自己的臉頰，一臉疑惑的問道:“是什么？“

　　“是因為牙齒不整齊!你看你門牙有點突出，使整張臉看上去有點突兀，還有些左右不對稱。不行，這樣男人們一定會嫌棄你的長相的!“母親為自己終于找到問題的所在，而高興:“明天，不!今天我們就去醫院看看，去整牙!“

　　母親說完一把拉起蝴蝶就往外面跑，根本容不得蝴蝶去思考。

　　來到口腔醫院，等所有檢查下來，醫生建議的是要拔四顆牙，才能讓其它牙齒排列整齊。而且，還說拔了牙的話，說不定臉型還可以變瘦，成為一個標準的瓜子臉。

　　母親一聽便喜上眉梢，連連點頭稱好。蝴蝶還在為要拔牙的事情糾結的時候，母親已經一把把她推向了手術臺------

　　等到從醫院里出去的時候，蝴蝶口中的四顆牙已經沒了，再過了一段時間，蝴蝶已然有了滿口的鐵齒銅牙了!

　　看著滿嘴里的金屬牙，蝴蝶忍著疼痛，只能苦笑。希望如母親所愿，自己能變漂亮一些就好了。

　　正畸中的蝴蝶，便是臉連開口多說會話也不能了。她怕露出滿嘴鑲著的金屬牙，更引人注意。見到人都是能躲則躲，不能躲過去，就點頭示意一下，捂著嘴輕聲說兩聲，轉頭就跑開。反正也極少有人去真正關注她的。個別與她來往多一點的人，也知道她的性格:不合群，不喜多話，喜歡獨處等等。也就沒把她的變化當回事，只交接一下業務上的事情，就各忙各的去了。

　　一個周末前一天，母親打電話給蝴蝶，這一次母親明確告訴她，說要去新家相親。這是母親好不容易盼來的一位合適人選，是剛剛分到母親手底下實習的大學生。在母親好幾次的勸說下，終于讓那個大學生，同意見上一面了。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讓蝴蝶一定穿得大方得體一些，給別人留下好印象。蝴蝶連聲答應下來了。

　　蝴蝶這次是比較重視，特意去買了一條碎花的裙子穿上。裙子是那種比較寬松的樣子，并不能顯出身材。其實，蝴蝶這些年來不停的練習舞蹈，已經讓她原有那胖乎乎的身材變得妙曼不少。如果是穿上那種緊身的衣服，那可就會顯出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儀態來了。可惜的，是蝴蝶根本就不關注這些。她不喜歡穿著緊身的衣服，出現在別人的視線中，這樣會讓她很不舒服的。還有那些，女孩們討論的什么粉啊，化妝品啊，出門要涂上幾層妝啊，什么的，對她來說就像是聽天書。她也嫌麻煩，懶得去參與。所以，臉上還是除了涂一層霜以外，什么也沒有了。純素顏出行，還是佩戴著那副黑框眼鏡，加上正畸著的牙齒，使得她的唇齒更加突出。整個人看上去除了普通，并無太大的特色。是那種放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女孩。

　　來到新家，母親特地先跑出來迎接了一下蝴蝶，好看看她有沒有符合要求。母親左看右看了一下，還是看出蝴蝶是有些精心準備了的，就點了點頭。還讓蝴蝶將頭發放了下來，覺得可以修一修臉型，這樣才領著蝴蝶進了家門。

　　那男孩早已來到家里，看見蝴蝶母女進了家門，趕緊從客廳的沙發上起身，看了蝴蝶一眼，眼睛中閃過一道復雜的眼神。便大方地伸出了手，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小秦，是嗎？我叫沈思遠，是羅阿姨叫我來玩的。“他口中的羅阿姨，正是蝴蝶的母親。

　　蝴蝶聽到沈思遠的話，只用眼睛瞟了一眼，就躲開沈思遠的眼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去握了握，輕聲說道:“你好!“

　　母親看到沈思遠的反應，很高興地張羅著讓他們坐下來聊，自己去廚房準備飯菜了。

　　蝴蝶始終不好意思的再看著沈思遠，只憑剛才看的那一眼，覺得這男孩還是不錯的，長得白白凈凈的，五官也算端正，個子不高也不矮，除了身材有點微胖外。在男孩中這種長相也算得上是中等了。主要是這名字------沈思遠，蝴蝶覺得比她的本名“秦翠花“真是要好上多少倍了。據母親說，這沈思遠還是來自一個偏遠的農村。這男孩子的長輩給孩子起名字的水平，可比她的長輩要強得多。

　　“小秦，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沈思遠禮貌地說。

　　“嗯，可以的，隨便都行。“蝴蝶眼睛盯著茶幾，像一個回答老師提問的學生一樣。

　　“嗯，你上班累嗎？“沈思遠找到話題，繼續問道。

　　“還好，不累?！昂喍痰幕卮鸬?。

　　“哦，我們上班還挺累的，不停的要跑現場與顧客們溝通。有的時候，顧客們不滿意了，我們要去調解。這方面，我要向多向羅阿姨學習一下。你知道嗎？你母親在調解矛盾方面真的是不錯，真的能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等顧客的火氣消了，才賠著笑臉去調解。這一點，可是我做不到的呢!你不知道，有的人真的很讓人無語的!“

　　蝴蝶聽到沈思遠介紹母親的工作狀態，突然覺得心中一痛。雖然這么多年母親從來沒有向她說起過工作上的煩惱，但她無數次看過母親半夜邊喝著酒，邊放聲大哭的樣子。無數次對自己發脾氣的樣子?？上攵赣H能從最底層做起，做到如今得到一個中層的位置，是多么不容易。要忍受多少的委屈!“今后一定不能讓媽媽再為我的事操心了!“蝴蝶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這樣告誡過自己。今天在心中又一次的強調了一遍。并決定一定積極去面對這次相親，最好能按照母親的預想，早早的嫁出去。

　　想到這里，她挪動了一下身體。雖然還是沒有正面看著沈思遠說話，但她的音量明顯提高了許多:“是嗎？聽說你也不錯，你大學畢業了?“

　　“嗯，馬上畢業?，F在在實習期，馬上就要拿畢業證了!“沈思遠積極回應起來。

　　“你是哪個大學的?“蝴蝶也開始找話題了。

　　“育城學院的!雖然不是一類大學的，但是要從我們那個小地方考出來，還是不容易的。“

　　“嗯，讀大學確實不容易!“蝴蝶想想自己的讀書經歷，那確實是難。她還是很羨慕會讀書的人的，她本想問問沈思遠家里的情況，又覺得第一次見面，會不會太唐突，便忍住了。

　　“你讀的是什么專業呀？“她又換了一個話題。

　　“管理類的，現在先在這里實習著，表現的好的話，應該就可以留下來了。這期間還要看羅阿姨是不是能給我一個好的評價了?！吧蛩歼h說完便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眼神里裝著期盼。

　　“噢!原來是這中間還有這樣一個玄機存在!“蝴蝶心里想著。

　　蝴蝶正還在尋思著聊點別的什么的時候，母親已經招他們倆上桌吃飯了。

　　桌子上有魚有肉，頗為豐盛。沈思遠首先說道:“羅阿姨，你搞得這么豐富，我都不好意思了?！?p>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啊，最喜歡和你這種上進的孩子打交道了?；ɑǎ闶遣恢?，思遠這孩子跟別的人可不一樣，他很勤奮，會看事做事，也很會說話。我們部門的同事可喜歡他了!“母親興奮的向蝴蝶介紹著說道。

　　“您看您!快別在小秦面前夸我，我都無地自容了!您做的菜真好吃啊!我好久都沒吃到這么好吃的家常飯了!“沈思遠一邊吃一邊夸贊道。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點!哦，不是我夸獎我們家花花，她做的菜比我做的還好吃呢!而且做家務可更是一流的。最關鍵的是，我們家花花，還沒有處過男朋友呢!“母親像是做推銷的一樣，把從來沒有當著蝴蝶面的夸獎之詞都說了出來，而且還有第三方在的情況下。可想而知，母親是多么渴望他們倆能相處在一起。

　　“是嗎？那真是不錯啊!城市里的女孩能這樣溫婉居家的，據我所見還真是不多見呢!“沈思遠看著蝴蝶夸贊道，眼睛里閃過一道復雜的光，突然表情有些故作不好意思的說;“我，我也沒處過女朋友呢?！?p>　　蝴蝶聽到這句話，更是紅了臉。一下也沒有好意思再看看沈思遠。

　　“那太好了，“母親更加興奮起來了:“那你們倆就處處唄!噢，對了。你是不是馬上就要畢業了?是不是還在找房子租呀？“

　　“是的，要畢業了，學校要求我們從宿舍里退出來。裝修以后，好迎接下一屆的學生。我們就只好去租房了!現在租房的房價好像有點高，我和幾個同學還沒有商量好?！吧蛩歼h有些擔憂地說道。

　　“你就不用考慮了。我這里還多出一間房?；ɑ?，平時不住這里，她和同學住老宅，那里離她上班的地方近。你搬過來，我們還能一起上下班。花花也可以經常來和你見面，這樣可以省好多事呢，也可以省下不少錢。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母親這一突然的決定，不僅嚇到了蝴蝶，同樣也嚇到了沈思遠。

　　他倆看著母親異口同聲地說道:“這------“

　　“這------這什么這?“母親說道:“又沒有讓你們住在一起!又不是非要讓你們談婚論嫁。只當我喜歡的一個后輩，暫時住一下，解一下燃眉之急。以后怎么發展再說，說不定我們還會成為一家人，那就更不用客氣了!“

　　“羅阿姨，我還是再想想吧!“沈思遠有些為難的說道。

　　“好吧，你再想想看。反正，我們天天要見面的，想好了就告訴我啊!“母親說道。

　　“好的，謝謝您為我著想?！吧蛩歼h感激的說道。

　　飯后，沈思遠主動幫蝴蝶收拾場子。但蝴蝶做事情，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插手，這樣反而讓她手忙腳亂起來了。

　　送走沈思遠以后，蝴蝶就對母親說道:'您怎么能讓一個陌生人到家里住呢？“

　　母親說道:“有什么不能，你以為現在的大學生這么好留住?這個沈思遠是外地人，家庭條件也不怎么好，現在能給他一絲恩惠，說不定能打動他，讓他留在咱家。以后，以他的能力說不定能讓你過上好的生活。再說，他已經在我手下實習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算陌生人，算是我徒弟了。放在以前的說法上，就算半個兒子了，不就跟女婿是一樣的道理?這事你聽我的，沒錯!“

　　“可是------“蝴蝶始終認為這件事不妥當。但當她看見母親那幅高興并堅定的模樣，后半截話也就咽了回去，“說好的，只要媽媽高興，怎么都行!“蝴蝶在心中又一次的告誡自己。

　　在母親的堅持下，沈思遠不久后就住到了新家。母親很喜歡沈思遠，對他就像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一樣。對他的夸贊也是常常掛在嘴邊上。以至于，蝴蝶每次回到自己的家里，就感覺是到了男朋友的家里。感覺到自己的母親，倒變成了婆婆一樣的存在。有時候蝴蝶真的很羨慕沈思遠，為什么他能得到母親的喜愛，而自己卻得不到呢?蝴蝶常常自問，但是得不到答案。

　　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存在，蝴蝶本來對沈思遠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現在對沈思遠反而有點反感了。經常覺得工作太忙，并不常回新家。一個星期也只象征性的見上一次面，見了面，也沒有太多的交流。

　　母親常常也因為這件事而數落蝴蝶，說她太不上心了。小心到嘴的鴨子又會飛了。蝴蝶聽到母親這樣形容沈思遠，有時候覺得很是好笑，但又真的怕沈思遠會離開，會惹母親不高興。這樣蝴蝶就會回新家勤一點，回應沈思遠也會多一點。

　　沈思遠的態度也很奇怪，蝴蝶對他冷淡一些，他的反應也冷淡一些。蝴蝶對他積極一點，他的回應也積極一點。既不像戀愛中的男孩對女孩那樣的積極主動，又不提出分手之類的話語。反正就這樣心安理得的住在蝴蝶的新家里。以至于后來的一年里，蝴蝶對她和沈思遠到底是什么關系，都說不清楚了。

　　直到一個休息日，蝴蝶的母親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將這兩個從一塊兒不出門的人，趕出家門。讓他們到外面去約約會，兩人才無可奈何的走出家門了。

　　來到街上，兩人非常尷尬，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兒?；ハ嗫戳艘谎蹖Ψ?，沈思遠才開了口:“小秦，我們隨便去轉一轉吧?“

　　“嗯，好!'蝴蝶點頭輕聲答道。

　　他倆一前一后，漫無目的的走著。誰也沒主動說點什么，走了將近半個小時，蝴蝶正低頭尋思的說點什么的時候，一不留神撞到了前面不知為何停下腳步的沈思遠身上，沈思遠一反常態，將蝴蝶肩頭一攬，擁進自己的懷抱里。蝴蝶一下子有點懵，她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沈思遠，正想問是怎么回事，只看見沈思遠的目光盯著前方，嘴里說道:“思思!這么巧?“

　　蝴蝶順著沈思遠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站在了他們的前面。那思思長得很清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穿著也很得體，一件裁剪得體的裙子，將那女孩妙曼的身材勾勒出來。

　　“是啊，真巧!這位是------“思思眼中閃過一道復雜的光，隨即微笑著問道。

　　“哦，這是小秦，我的-----我的女朋友!“沈思遠有點不自然的回答道。

　　“小秦，你好!“思思伸出手來，上下打量著蝴蝶。臉上雖含著笑意，但目光透出幾分不屑。

　　“你好!“蝴蝶忙從沈思遠的環抱中掙脫出來，伸出手去握。

　　思思象征性地輕握了一下，就抽回手去。目光又移回沈思遠的臉上:“這------這是我的男朋友!“用手一指身邊的男人。那男人長得很帥氣，伸出單手沖著蝴蝶和沈思遠一招，說道:hello。“

　　沈思遠愣了一下，隨即也招了一下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那男人只是微笑著，并不搭話。沈思遠看著思思，用眼神詢問著。

　　思思苦笑的說道:“你不用多和他說話，說多了他也不懂，他從小在國外長大的。是我一個親戚介紹的，我爸媽要我和他一起出國，留完學后，說不定就留在國外了?！?p>　　“是------是嗎？“沈思遠一臉的沮喪:“那------那祝福你了，希望你能幸福!“

　　“謝謝，希望你也能幸福!“思思看了一眼蝴蝶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再見?！?p>　　“謝謝!“蝴蝶回答道:“再見。“

　　思思注視了沈思遠一眼，然后和她男朋友從沈思遠身邊走過。沈思遠則扭頭望著思思和她的男朋友的背影，久久的出著神。

　　“你和她是朋友?“蝴蝶看著人家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中，沈思遠還呆立在原地，便忍不住問道。

　　“嗯，噢，是大學同學!她是我們的?；?。“沈思遠回過神來，回答蝴蝶說道。

　　“哦，難怪長得那么好看。她和她的男朋友看起來好般配哦!“蝴蝶由衷的說道。

　　“是------是嗎？“沈思遠的語氣有些冰冷:“今天，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家休息，你呢？“

　　蝴蝶也在為剛才沈思遠將她攬入懷中，并對他的同學說“她是他的女朋友“的慌亂和不適應中，不知該怎樣面對沈思遠的事情在煩惱。沈思遠的這話，正中她的下懷。她忙說道:“嗯，我也還有些工作中的事，沒處理完。我回單位去一下，麻煩你告訴我媽一聲，我今天就不再回你們那里了?！?p>　　“好的，再見。“沈思遠雙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原地，冷冷的說道。

　　“嗯嗯，再見?！昂麛D出一絲笑容，慌亂的跑掉了。

　　第九章婚姻

　　說也奇怪，自從上次，沈思遠遇見了那個叫思思的同學以后，他對蝴蝶的態度忽然變得熱情主動起來了。

　　這一轉變，讓蝴蝶感到極度的不適應起來。有時候被母親催促的沒有辦法了，才只得一周去兩次新家。有時候，沈思遠會主動約蝴蝶去外面見面，蝴蝶也只好迎合他。

　　一次，他們約好去看電影。蝴蝶按時來到電影院，沈思遠已經買好飲料和小食品在等蝴蝶。

　　“小秦，來啦。我已經買好了電影票和小食，只等你來了。“沈思遠見到蝴蝶，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蝴蝶每每看到沈思遠面對她的笑臉，總有一種感覺，就是到商場去的時候，見到服務員的那種職業性的笑容。因為沒有她戀愛經驗，也不知道是不是談戀愛的都這樣。

　　“嗯，謝謝你?！昂蚕蛏蛩歼h回了一個禮貌的笑容。

　　“今天，這電影是一個紀錄片兒，還獲得了大獎的。應該很好看，我覺得你應該喜歡的?！吧蛩歼h買票的時候，并沒有征得蝴蝶的意見，只憑自己的直覺和自己的愛好就把票給買了。

　　蝴蝶看電影是并不在意影片獲不獲大獎，而是要符合她的心意的片子。在她看影片的黑名單中，紀錄片是她最不喜愛的影視作品，可偏偏沈思遠讓她看這個。

　　雖然，蝴蝶有些勉強，但她看見沈思遠已經為她安排好一切，還是帶有一絲感動的。這可是第一次有人特地請她看電影，還為她安排好一切。而且，還是一位她并不排斥的男士。

　　“嗯，好的。應該很好看吧。“蝴蝶應和著回答道，說完自己也覺得很假。

　　果然，一場電影看下來，蝴蝶覺得無趣之極。好幾次，看著看著都想睡著了。但看見沈思遠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又強打起精神繼續瞪大眼睛看下去。實在困了就吃點小食，看看周邊的人們。說來也是好笑，來看這電影的人并不多，除了蝴蝶他們是年輕的一男一女來看外，基本來觀看的都是些男性。個別來的女性，看起來年齡也不小了。中途還有個別離席的，再也沒有回來。蝴蝶覺得看著這些人都比那電影里播放的有趣一些。

　　終于，看完了電影。蝴蝶本打算離開。沈思遠一把拉住了她，說道:“走，吃飯去。“

　　“嗯，好吧。“蝴蝶有點無奈的說道。

　　沈思遠把原本拉住蝴蝶袖子的手，往下一滑，緊緊的握住了，蝴蝶纖細的手。蝴蝶本能地將手往外一抽，可由于沈思遠的力氣較大，一下沒有抽出來，反而被沈思遠握得更緊了。

　　蝴蝶第一次被男人牽手，心跳加速，正七上八下的跳動著，說話的口齒也有點含糊不清:“你------你------“

　　“走吧。“沈思遠并沒有在意蝴蝶的反應，將她往前一拉，直徑走了出去。等他們來到一家東北餃子館門前停下，沈思遠拉著蝴蝶落座后才放開蝴蝶的手。

　　沈思遠點了兩份煮餃子和兩個小菜。蝴蝶從到東北館子門前開始，就有點不樂意了。從小在她的口味中，餃子除了煎的鍋貼以外，其它蒸的或煮的，她從來不沾，她根本就不愛吃。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熱騰騰的兩大碗餃子，她從心底里就拒絕起來。

　　沈思遠倒像是餓了，餃子上來以后，他一口一個的大吃起來。吃到一半，他抬頭看看蝴蝶一個也沒吃，問道:“怎么不吃？“

　　“我------我不餓!“蝴蝶無奈的說道。

　　“不餓，也吃點，我點都點了，別浪費。來!“沈思遠邊說邊給蝴蝶夾了三個餃子。

　　“我------“

　　“我們結婚吧?“沈思遠的一句話對蝴蝶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驚得她是目瞪口呆，把剛才要說出口的“不吃餃子“生生咽了回去，換成了“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結婚吧!“沈思遠將音量放大了一些，但神情依然很平靜的又說了一遍。

　　“結婚?“蝴蝶重復了一遍這個讓她想了千百次的，但又對她來說又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詞。她何嘗不想像別人一樣，談一場甜甜蜜蜜的戀愛，再有一個平穩安定的家，然后過著賢妻良母，相夫教子的生活?有時候做夢都在想。但當她面對這個提出結婚二字的男人時，卻怎么也聯系不上這兩個字。

　　“你看我們相識了也有一年多了，一般的情侶之間早就談婚論嫁了。有的快的認識兩三個月就結婚了的也有。“沈思遠進一步解釋道。

　　“情侶?“蝴蝶倒顧不上，沈思遠喋喋不休的解釋，只是聽到這個詞有些陌生罷了:“我們是情侶嗎？我和他認識了這么長時間了，應該算是嗎？“

　　“小秦!“沈思遠看見蝴蝶發呆的樣子，喊了一聲:“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蝴蝶一驚，一抬頭正看見沈思遠有一絲不耐煩的正看著她。

　　“哦哦，有的，有的!“蝴蝶很少注視別人的目光，忙移向了餐桌上，看著碗里那沈思遠剛才夾的早已冷卻的餃子，不知是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蝴蝶竟然夾起一個來放入自己的口中。一入到口中，蝴蝶眉頭一皺，想吐出來，又不好意思吐出來?；艁y之中，拿起一杯水猛灌一口水。剛將那沒怎么咬碎的餃子，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的時候，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嗆咳。

　　咳了好一陣，蝴蝶的眼淚都咳出來了，又手忙腳亂的去找紙巾擦拭。

　　擦完以后一眼瞥見沈思遠正尷尬地四處張望，再回看她那一副眼神中，蝴蝶讀出了不屑，甚至有點嫌棄的意思。

　　“不，不好意思啊!“蝴蝶為自己的狼狽向沈思遠道著歉:“你------你說的事情，太突然了。我回去想想，再給你答復好嗎？“

　　“想想?“沈思遠顯然沒想到蝴蝶會給他這樣的回答，一臉無奈的說道:“好吧，但不能太久，就這個星期內我要你的答復。否則，我倆就不要再拖了下去了。一別兩寬，你懂我的意思吧？“

　　“嗯，好的?！昂€是沒和沈思遠對視，拿起包離開了餃子館。

　　接下來的幾天里，蝴蝶都是心不在焉的。每每想到這件事，她都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和沈思遠是相識了這么長時間，但他們倆在一起并不是那么的熟悉，除了談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務事外，蝴蝶甚至都不知道沈思遠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人，家庭、朋友，沈思遠都很少向她提及，只知道他的父親身體不太好，家里兄弟姐妹比較多，他是家里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家里人都很依賴他。而朋友，除了上次匆匆見了一面的思思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面。

　　蝴蝶這邊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青兒這個朋友，還不常見面以外，就沒別人了。蝴蝶也向沈思遠，提起過青兒，但沈思遠一聽青兒在夜總會工作，不僅不說見面，還反對蝴蝶跟這樣的朋友交往。蝴蝶的親人就更簡單了，也只有蝴蝶的母親了。在沈思遠的心中，蝴蝶就是一個透明體，社會關系簡單的不能再簡單，除了上班就是喜歡做家務。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家庭主婦形象的代言人，跟她這種人結婚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蝴蝶想結婚就意味著，要跟這個人過一輩子的生活。不僅是要榮辱與共，還要和他生兒育女。沈思遠真的可以嗎？自己真的也可以嗎？自己喜歡的那些愛好怎么辦？沈思遠他能接受嗎？

　　這些問題在蝴蝶的腦海里不停的翻來覆去的想，以至于在工作中從不出任何錯的她，卻屢屢出現錯誤。以至于遭到同事們的不滿。蝴蝶滿處認錯，只能重新來過。

　　就在她心緒不寧，心煩意亂的時候，心中冒出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是蝴蝶不熟悉的，在她以往的人生里也很難出現的，那就是------不行!

　　冒出這個想法的蝴蝶，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不行真的不行!我真的做不到!雖然不討厭沈思遠，但結婚我真的不行!“蝴蝶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心意，“明天，明天我就去回復沈思遠，我不行!“蝴蝶在心里面對自己說。

　　“可是，媽媽那里，我要怎么交代呢？“蝴蝶一想到母親，就連眉頭都皺在一塊兒了:“媽媽，可是給我了最后期限的啊。今年，我可就是最后一年了。如果，不和沈思遠在一起，我又將又能和誰在一塊兒呢？媽媽是那樣喜歡沈思遠。有時候感覺都勝過喜歡我，我要去說不行，媽媽會是什么表情?如果她真的傷心了，我該怎么辦？“

　　蝴蝶想到此處，雙手不自覺地使勁揉搓起自己的兩只耳朵。蝴蝶忽然感覺到耳朵開始發疼，這才停下手。只見她的耳朵由白變紅，由紅變紫，就差沒被揉出血來了。“要不，要不我去試試說說看?也許媽媽是能理解我的。嗯，就這樣吧!“蝴蝶點了一下頭，仿佛在給自己這個決定上，再加上一層防護罩。

　　下定決心后的蝴蝶，并不希望那個攤牌的日子快速的來到，只希望時間能過得緩慢一些，再緩慢一些。但時間，不由她心生，該來的總歸是躲不過去的。

　　又是一個周末，蝴蝶不得不去新家。一進門，迎接她的是母親興奮的神態。蝴蝶倒是愣了一下，這可不是母親見到她常見的表情，隨口問了一句:“媽媽，有什么讓您高興的事兒嗎？“

　　“諾!你看這是什么？“母親從身后拎出一個挎包。

　　“哦，很好看啊!你新買的嗎？很合適你呀!“蝴蝶看母親這么高興，想到等會兒要攤牌的事兒，先努力迎合母親一下，先讓她多高興高興。

　　“是吧!今天連你都能說出這么多贊美的話，那這真的是很適合我嘍!你知道嗎？這是一個國際大牌的包包，這要花不少錢呢，你知道這是誰送給我的嗎？“母親故作神秘的樣子問蝴蝶道。

　　一聽這話，蝴蝶的心涼了半截。她知道母親是絕對不會買這么貴的包包的，看她的表情，一定是她中意的人送給她的，否則她也不會接這么貴重的包。目前，讓母親最中意的人也只有沈思遠了。蝴蝶苦笑了一下，極不情愿的說道:“是沈思遠吧?！?p>　　“對了，你怎么知道的？看來你們倆真是有緣，有默契。要說你們倆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信呢？你們說是吧?“母親先面相著蝴蝶問道，又把頭轉向身后的沈思遠。

　　“是的呢，羅阿姨。“沈思遠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母親的身后，他拿眼睛看著蝴蝶說道。

　　“還叫羅阿姨，你應該改改口了!“母親聽到了沈思遠肯定的回答，心里更是喜歡不少。

　　“可，可是小秦，她還沒有答應呢。“沈思遠故作無助的樣子看著母親。

　　“她?她有什么不答應的。你這么優秀。我跟你說，你這一年多的表現，領導們早已把你列為了重點培養的人才，估計你不會在我這里待太久了，也許馬上要和我平起平坐了，你們這些讀過書的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奮斗了這么多年，你看你一年半載的就能趕超上我們。“母親有點羨慕的說道。

　　“羅阿姨，可不能這么說。論經驗還是您們的豐富的多，以后要向您學習的地方還多著呢!“沈思遠忙謙虛的說道。

　　“嗯，那倒也是。不過是你趕超在我前面，我一點也不嫉妒，反而還高興的都來不及。是自家人，作為我的孩子比我優秀，我求之不得呢!“母親換成欣慰的表情，看著沈思遠道。

　　“小秦，你說呢?“沈思遠轉臉看向蝴蝶。

　　蝴蝶正在欣賞母親看沈思遠的表情，這種表情是她從來沒有從母親臉上看到過的。正在尋思的這個表情，什么時候能給她該是多好啊。冷不防被沈思遠打斷了，她一愣神說道:“嗯?什么啊？“

　　“你看你，上次我向你求婚，你還沒有給我答復呢!“沈思遠嗔怪道。

　　“什么，什么?什么時候的事兒?我還正在為你是不是看得上我們家花花發愁呢？你竟然主動求婚啦，我的天，太好了!我們今天一定要慶祝一下，我去買菜去。“母親更加興奮起來。

　　“可是，羅阿姨。小秦，她------“沈思遠正想說蝴蝶沒有回復的事情，就被母親打斷了:“可是，什么可是。花花是個女孩子，她心里是高興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達罷了，這是她的第一次啊。這事就這么定了!花花，你說是吧?“母親最后才轉向蝴蝶的方向，只想聽到她想聽到的答案。

　　“嗯------“蝴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一瞬間搞蒙了，自己想好的什么臺詞的，什么劇本的，都一時煙消云散了，呆立在當場一時語塞。

　　母親看著發呆的蝴蝶搖了搖頭，本來一臉期盼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說話的聲音卻逐漸冷淡下來:“怎么，你還能有其它的什么想法不成？“

　　蝴蝶一抬頭看著母親，母親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眉頭慢慢的皺起來，蝴蝶心中一慌趕忙低下頭說道:“沒，沒什么想法?！?p>　　“我就說嘛!“母親轉臉再一次興奮起來，對著沈思遠說道:“我這傻女兒，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她沒有什么想法的，她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總是讓人去猜她的心思。以后她就讓你費心了，不用太在意她的想法。只要你覺得對，你就做主去做，我相信你的判斷，但是你一定要處處照顧我家花花的啊?！?p>　　“那是當然了，“沈思遠嘴角上揚，斜眼看了蝴蝶一眼，眼中帶著一絲輕視和不屑，轉眼故作乖巧地向母親說道:“媽，我一定會照顧她的。“

　　“哈哈哈，這個就對了，以后就叫我媽，我愛聽!“母親如釋重負的笑得更開心了。

　　“媽，我陪你買菜去吧，買完菜我還有事找您商量呢!“沈思遠討巧的說道。

　　“好，好!“母親一邊爽快的回答著，一邊吩咐蝴蝶道:“花花，你把廚房收拾一下，把飯做上啊?！?p>　　“媽，背上我給您買的包!“沈思遠提醒道。

　　“哎喲，買菜背那么好的包干啥？這個留著。以后我有什么正式的場合，什么你們婚禮呀，我再背?！澳赣H笑著回答道，還不忘囑咐蝴蝶:“花花，去把那個包收好。“

　　兩個人便高高興興的走出門去。獨留蝴蝶一個人呆立在原地。剛才的一切還是那樣的嘈雜，現在的一切卻變成了寂靜。蝴蝶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剛才發生了什么？我到底說了些什么？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該怎么辦？“蝴蝶一矮身蹲了下去。

　　等到母親和沈思遠買菜回來，蝴蝶仍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待在那里。

　　“秦翠花，飯做了沒？“蝴蝶明顯聽出母親不悅的口氣，因為只要是母親不高興的時候，一定會叫她大名的。

　　“我------我忘了!“蝴蝶忙站起身，支吾的回答道。

　　“沒事，沒事，“沈思遠見這情景，忙打圓場的說道:“小秦，你快去做飯吧，我和媽還有事要商量。“

　　“對，秦翠花!還不快去做飯?“母親接口道:“我和思遠，還要商量你們的婚姻大事呢?！?p>　　“嗯“，蝴蝶小聲應了一聲，拎著菜去廚房忙碌去了。

　　“唉，我這個傻丫頭，怎么辦呢？思遠以后可就讓你操心了啊!“母親向著沈思遠說道:“有什么事跟我商量的啊?“

　　“小秦，您就放心交給我吧?！吧蛩歼h狡黠地一笑道:“來，來您先坐?！?p>　　“好，好。不急不急，我們慢慢說。“母親拉著沈思遠坐下。

　　“媽，您看我是一個男人，要結婚肯定是要買房的，對吧？“沈思遠看母親一臉震驚的說道。

　　“嗯嗯，還是你想的周到，我都還沒有想過這些細節，只覺得你住在這里已經是很習慣的了。還沒有從你是個男人的角度去想，你真是特別棒的一個孩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母親由衷地夸贊道。

　　“看您把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吧蛩歼h向母親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您是知道我家庭條件的，我只能靠我自己了。房子，我已經看好了，位置是偏點，房型是小點。但如果以后，我發展好了再買更好的就行，您說呢？“

　　“嗯，有志氣，有想法，是個男人!以后我們花花有依靠了!“母親笑得更開心了。

　　“只不過，“沈思遠將話鋒一轉:“我攢了這么幾年的錢，首付還差了點錢------“

　　“差多少?'母親將沈思遠的話接過:“沒關系，我這幾年跟著那些老姐妹們兒，一起玩了幾年的股票。不說賺了大錢，小錢到還是賺了一些。這些錢本來也是為我們家花花攢的，如今到了她終身大事的時候，肯定是要拿出來花的，只當是給她當嫁妝的?！?p>　　“謝謝媽!我以后一定會對小秦好的。會對您更孝順的!“沈思遠高興地說道。

　　事兒商量完了，飯菜也做好了，在接下來的飯局中，只有蝴蝶吃的是心不在焉的，其他兩個人倒是吃得有說有笑，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

　　從新家走出來，蝴蝶有點蒙圈，自己人生的大事就算這樣定下來啦?當初是怎么在心里，嘲笑青兒所遭遇的成親的事件的?現在輪到自己了。原來，這種事離自己這么近。而且感覺到這不僅不好笑，還覺得這事是那樣的可悲。自己是那么的無助，那么的迷茫。

　　“算了!“蝴蝶苦笑了一下，自我安慰道:“事已至此，還能怎么樣?索性嫁給沈思遠，還不算太壞。起碼，母親喜歡他，自己也不討厭他。書上不是也說了，婚姻本就是一個“將就“二字，就這樣過吧。人生能滑到哪里便是哪里吧!“

　　第十章婚姻

　　像大多數人那樣，婚姻的程序一步步的展開，從買房到裝修，蝴蝶都沒有上插手，母親和沈思遠也給機會，讓她插手?；旧隙际撬麄z商量好就決定。他們有時還笑稱是蝴蝶命太好，凡事不需要她操心，只做等著接受果實就好了。蝴蝶都只能苦笑一下，應對過去而已。

　　也幸好他們太忙，這樣可以讓蝴蝶少一些面對沈思遠的機會，讓她多了一些自由的空間。這讓她感覺到婚姻，也許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可怕，還是可以有自己獨處的時間的。如果能就這樣，有個掛名的婚姻也好，不用擔心，來自周圍人的詢問，特別是那來自母親的嘮叨和壓力。這樣大家都能處在各自相安無事的狀態下，是蝴蝶所期望的。

　　接下來，就是安排結婚的各個細節。在結婚照方面，沈思遠是以冬天不太方便照相，為由推脫掉了。這也正中了蝴蝶的下懷，她也不知道怎么在陌生人面前，對著沈思遠擺出各種曖昧的樣子來。但在她心底的深處，還是多少會有點遺憾。她覺得她這一輩子只有一次穿婚紗的機會，她多么期望自己能穿上一次禮服，去留下她人生中最美好瞬間??！

　　在舉辦婚禮方面，是蝴蝶以不想舉辦為理由，推脫掉了。蝴蝶一直認為這件事屬于個人的事，不管他人什么事情。這也正中了沈思遠的下懷，他還真不想勞命傷財的去舉辦一場這樣的儀式。他是在這個城市屬于沒什么根基的人，身邊也只有少部分大學同學還留在本地，再就是他的同事們?，F在的人對這種紅色炸彈包都反感的很，他可不想在事業上升的階段，給別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蝴蝶的母親也實在是因為買房裝修的事情疲憊不堪。再也確實這么多年來，沒和什么親戚有過過多的來往，突然去打擾人家，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也就同意女兒、女婿的決定了。

　　但在沈思遠的老家，這場婚禮是推脫不掉的。據說，沈思遠的父親身體不大好，在當地有種說法叫“沖喜“。沈思遠的全家人正等著這場喜事，能讓他的父親好轉起來呢。

　　趁著過新年之際，沈思遠帶著蝴蝶回了一趟老家。蝴蝶的母親，因為工作原因，不能請假去參加。特地囑咐蝴蝶要機靈一點，主動一點，別讓沈思遠的家里人有什么想法。

　　蝴蝶從沒出過遠門。這一次，雖然去的是農村，但她心里還是很興奮，很期待的。在電視里農村是個有著廣闊天地的存在，土地里有著吃不完的糧食和蔬菜，還有數不勝數的各種農作物，包括城市里不能豢養的各種家禽等等。而且，那里的人也很淳樸------在蝴蝶的腦海里已經構建好了一副美好的畫卷了。

　　但經過幾番舟車勞頓后，呈現在蝴蝶眼前的景象，徹底打碎了她的美夢。這里是比較偏僻的村落。因為是冬天，田地里幾乎看不見什么農作物，更是因為臨近春節，村子里的農戶們都忙著準備過年的事情，但物資又比較匱乏，顯得這里越發的蕭條。

　　幾戶土屋星星點點的建在田地旁邊，屋與屋之間除了人踩出來的一條土路，根本就沒有城市中的水泥路的影子。蝴蝶跟在沈思遠的身后。他們各自抱著箱子，拿著行李和一些禮物，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這土路中。

　　天色漸晚，沈思遠走在自己熟悉的道路上，一股親切的力量，讓他加緊加快了步伐。后面跟著的蝴蝶就顯得很是吃力了，遠遠的被沈思遠甩在了后面。

　　蝴蝶正努力的追隨著沈思遠，忽然腳下一個踉蹌，幸虧蝴蝶學過舞蹈，平衡感不差。要不，差點就磕在前面的一個什么物件上了。等蝴蝶站穩身體，仔細看了一下，腳下是個凸起的石塊，她便順手將石塊撿起，丟在田里去了，以免別人會踩上摔跤。她再往她差點撞上的那物件看過去。只見是一塊墓碑。這個，蝴蝶是知道的。因為，每年母親都會帶她去郊外為父親上墳。說來也奇怪，給這一般城市的女孩，忽然在這荒郊野外，而且已經是夜晚，看見一個墓碑豎立在自己的跟前，肯定會失聲尖叫著跑開的。但蝴蝶卻沒有，她仔細讀起上面的文字來，上面無非也就寫著某某人的墓碑，誰誰誰立的而已。令蝴蝶不解的是，就在不遠處就是有人居住的房屋處，這里的人怎么會把墓碑設在自己家的門口呢?不是說農村的人最講究迷信的嗎?有好多鬼故事就從鄉間流傳出去的呢。難道他們自己不害怕嗎？

　　“你怎么在這里呀？“沈思遠的聲音傳來，倒是把正在思索中的蝴蝶嚇了一跳?？粗罩鴥墒值纳蛩歼h，估計是他已經到家了，回頭不見蝴蝶的蹤影，又回過頭來找她來了。

　　沈思遠在距離蝴蝶有一段路程的地方停住，他皺著眉頭向蝴蝶招手道:“趕緊過來!“沈思遠說過他最怕鬼，小時候總有大人講鬼故事來嚇唬他們。所以他看見蝴蝶居然在一個墓碑前面停下，還這么專注的看，多少有點不悅，還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哦，好。“蝴蝶一手抱著東西，一手拖著箱子，向沈思遠走去?！斑@------“蝴蝶很是好奇的想問點什么。

　　“這有什么好看的?“沈思遠有點不耐煩的說道:“家里還有一堆人等著我們吃飯呢，快點走?！?p>　　蝴蝶緊跟是沈思遠后面走了一段路，然后，就見到了沈思遠口中的一堆人。果然，是一堆人，沒錯。蝴蝶放眼看過去大概二三十個人擠在一個土房子里，有坐著的，有站著的，還有在人群里穿梭著的孩童。所有的人看見沈思遠和蝴蝶進門，眼睛齊刷刷的看過來。蝴蝶被這一雙雙眼睛，看得不自在起來。她從來沒料到自己，期盼長久被人矚目的感覺是這般的尷尬，她開始心生怯意起來。

　　“還不如去面對門口那墓碑呢。這么多人讓我如何去應付啊?“蝴蝶正在心里開始琢磨的時候，從屋里竄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是位又黑又瘦的中年婦女，動作很麻利，眨眼工夫就竄到了蝴蝶的面前，操一口地方口音說道:“你就是小秦吧?“

　　還沒等蝴蝶反應過來，沈思遠忙介紹說:“小秦，這是我娘?！?p>　　“哦，阿姨您好!“蝴蝶下意識的打了個招呼。

　　“阿姨?“沈思遠和他娘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們這里叫‘娘’!“沈思遠忙提醒蝴蝶道。

　　“哦哦，娘您好!“蝴蝶猛然醒悟過來，眼前這位就是她的婆婆。不論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在電視中，蝴蝶都知道這叫“婆婆“的物種，你若不和她處好關系，這輩子就別想逃脫雞飛狗跳的家庭生活了。

　　蝴蝶手忙腳亂的將手中抱著的禮物，往婆婆手中一塞，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這是點小小心意，請您收下。“

　　“嗯，好好?！吧蛩歼h的娘接下那份禮物，上下打量著蝴蝶，笑瞇瞇的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遠兒的大舅，那是大舅媽，那是二舅二舅媽-------“

　　蝴蝶順著婆婆給指的方向，一一向眾人打著招呼，最后見到了沈思遠的幾個表姐妹們，因為她們在城里打工，個個穿著打扮比蝴蝶還要時尚，當蝴蝶走過她們身邊，聽見她們還小聲議論著:“聽說這嫂子是城里長大的?“

　　“是啊，是啊，難道是她的家庭環境不好？“

　　“遠哥，這眼光未免有點太那個什么啦?！?p>　　“怎么穿著打扮這么樸實？“

　　蝴蝶聽到她們的話后，一笑了之。自己這次雖然是來見公婆的，但她確實沒有刻意去打扮，只是穿了平時的衣服。她知道這里會很冷，還特意多穿了幾件，讓自己更加的暖和。加上那件大的外套，整個人看上去的確很臃腫。蝴蝶也不是很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的，反正也已經習慣了別人對她的不屑一顧。

　　但那一聲“嫂子“確實讓蝴蝶有些在意，“我這就讓變成了一個大媽了?我的青春，就這樣沒了?我從此就是一個已婚的女人了?“她連連在心里問自己?！笆堑?“眼前這些陌生人明顯的在告訴她一個答案。

　　里屋里躺著沈思遠的爹。走進房間，蝴蝶便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混著一股酸臭味，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用手捂了一下鼻子。婆婆看著她，忙說道:“這房間不能通風，怕遠兒他爹著涼。所以有點味道的，打個招呼，你們就出去吧?！?p>　　“沒事的，娘，她就是突然進來的，適應一下就好了。“沈思遠一把抓住蝴蝶捂在鼻子上的手，皺著眉頭看著蝴蝶說道:“是吧？“

　　“嗯嗯，是的!“蝴蝶面對沈思遠的時候，不知道啥時候有了一股害怕的感覺。是怕他忽然扔下自己，會令母親傷心?還是怕和這個男人過余生的生活不順利?這些都不是很清楚，可能什么因素都會有點吧。

　　沈思遠的娘看到這一幕，會心一笑便說道:“那你們倆多陪陪你爹說說話，我去招呼客人了。“

　　等婆婆一離開，沈思遠就將蝴蝶往身前一拉，嚴肅的說道:“在我這里，你要學會做人，我最討厭那些城里的女人，裝出一副小姐的嬌滴滴的模樣，知道了嗎？“

　　“知道了?！昂÷暤幕卮鸬馈?p>　　“走，跟我爹說會話?！吧蛩歼h拉著蝴蝶向床榻走去。

　　沈思遠的爹是一個很瘦的男人，因為長期臥床，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蝴蝶很是奇怪，沈思遠的爹娘都不胖，為什么沈思遠會長得比較富態?特別是近兩年來住在蝴蝶的家，由于母親的照顧，他更是顯得比以前胖了許多。有的時候，背地里和蝴蝶提起這件事，沈思遠還多少有點埋怨，說是母親讓他長胖了的。蝴蝶也不清楚，這樣一個男人怎么就入了母親的眼?“也許就因為他嘴甜會哄母親開心吧!“蝴蝶時常這樣想。

　　由于沈思遠的爹，體質太虛弱，沒講上兩句話，他便沉沉的睡去。沈思遠和蝴蝶，只好退出屋子，和其他人一起吃晚飯去了。

　　在主餐桌上，除了蝴蝶，所有的女人都沒上桌。包括她婆婆也只能站在桌子旁邊招呼著男客人們。后來，蝴蝶才知道，這是他們這里的風俗習慣。女人們都是不配上主桌的。把她當成貴客，才讓她上的桌。看著那些男客們用方言高談闊論著，他們推杯換盞，口沫橫飛地談論著他們所知曉的國家大事，鄉間小事以及自己的所見所聞。蝴蝶半點也插不上嘴，她只是默默的低著頭，擺弄著碗里的一顆白菜。其實，經過長途跋涉的她早就餓了，很想大吃特吃，但端上桌的菜基本上全是辣菜，滿桌通紅一片。蝴蝶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不能吃辣椒了，一吃辣椒就會起紅疹，所以這里根本沒有她吃的菜。而且，每道菜一上桌，基本上在一分鐘之內就會光盤，好不容易等到一盤白菜上了桌，辣椒少點，本想著可以吃點了，可還沒等她伸出筷子，坐在一旁的一位大叔將筷子從嘴里拿出來，夾了一筷子白菜就送到蝴蝶碗里，用方言說了句:“你吃呀，你多吃點!“正還想說點什么，就被另外一個大伯叫著喝酒去了。

　　蝴蝶看著自己碗里的這白菜，想著是那大叔用沾滿口水的筷子給夾的，別說是吃了，沒當場嘔吐出來，就算是好的啦。

　　坐在身邊的沈思遠倒是吃得暢快，邊吃邊跟男客人們聊著天，蝴蝶知道沈思遠能吃辣。母親近兩年來基本做的都是辣菜，蝴蝶很少能在新家吃飽，只能出來后再想辦法填飽肚子。但她沒有料到沈思遠這么能吃辣，估計在自己家吃的根本就不過癮，只是從來沒有表露而已。

　　餐桌上沈思遠無暇顧及蝴蝶，不是這個找他幫助找工作，就是那個拜托他辦什么事情。沈思遠一一答應下來，從他的表情上看，他是很享受別人對他的求助的樂趣的。蝴蝶曾聽沈思遠提起過他小的時候，家里日子過得很艱苦。親戚朋友都不怎么上他的家的門。有困難的時候也沒有人愿意幫助他們?，F在，他是這里唯一一個大學生，光宗耀祖了，親戚們紛紛找上門請求他的幫助，他們家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了，他又怎能拒絕呢？

　　蝴蝶坐在那里百無聊賴，看著對面那兩位大叔，正指著一道菜在談論著什么，蝴蝶看著有趣，便凝神注意去聽。這對大叔說話的聲音不小，從他們談論聲中，蝴蝶聽懂了八九分的意思，大概是說一位大叔為了吃今天的飯局，一天什么也沒吃，就等著這餐。另一位大叔的意思是說這有什么，他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任何東西了，還說如果這些菜里多加點肉就更好了。

　　蝴蝶聽著聽著，低下頭忍禁不住的笑了。心里想:“至于嗎？我要是去吃酒，一定會先填飽肚子再去的?！坝峙聞e人注意到她在笑，有失禮貌，她便忍著笑意，抬頭看著周圍的人，幸好沒有人關注到她。

　　百般無聊的時候，她開始打量起這土屋來。這種土屋還是在電視上看過，中間是客廳，四周都是房間。有四間房，后面是廚房，一做起飯來，煙能夠嗆到滿屋都是。連地坪都沒有，更別談裝修了。這一切都是原始的毛坯模樣，家具，也因為年數太長的原因顯得破舊不堪。

　　蝴蝶忽然一下子明白剛才那些人的舉動了，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啊，出生在哪里，都是人不能去選擇的。也幸虧自己沒有出生在這里，不然也說不定和那些人做著同樣的舉動。她為自己剛才去嘲笑別人而感到羞愧，同時還感到一絲的不安。畢竟這里的一切是那樣的陌生，與她的生活相去甚遠。她聽說過中國的婚姻，并不是兩個人的婚姻，而是兩個家族之間的聯姻。她跟沈思遠之間尚且還沒有弄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若再加上這家族之間的差異，這樣子的情況真能長久嗎？

　　蝴蝶正在迷茫之際，晚飯結束了。大家伙兒起身告辭，各自回家去了。因為，第二天才會正式舉辦婚禮，新郎新娘不合適住在一個屋，所以蝴蝶被安排在了主臥，也是他們的婚房里住。而沈思遠則在另一個房間住一晚，等舉辦完婚禮后兩人才會住在一起。

　　這樣的安排令蝴蝶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真怕和沈思遠共處一室來的那樣快。那樣會意味著什么？蝴蝶雖不太知道細節，但也知道那樣她會從一個女孩徹底變為一個女人。她從心底里希望這一天來的越慢越好，甚至是永遠不要來的好。蝴蝶一面心里暗自祈禱，一面審視起這婚房來。

　　說是婚房，無非就是窗戶紙換成了新的，墻面上貼了一些喜慶的字而已。正對床的墻面上，還掛了一對胖娃娃的圖片?？粗@對胖娃娃，勾起了蝴蝶的母性，越看越愛。心里想著:“如果我可以不結婚，直接就有這么一對漂亮可愛的孩子，該有多好呀?！?p>　　想著想著，蝴蝶臉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她一邊欣賞，一邊往后退，一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床上了。這剛一坐下，床就傳來“嘎吱“一聲響，將蝴蝶嚇了一大跳。她一下彈起身體，四下尋找這床有沒有什么問題。她左敲敲右打打，發現這床就是用兩條長板凳支起一塊大木板搭建成的，可能年代久了，又受潮氣的影響，并不那么扎實，受到大力不僅會響，說不定還會塌掉。蝴蝶吐了吐舌頭，再次輕輕的坐了上去，再也不敢亂動了。

　　過了一會兒，蝴蝶因為晚飯基本沒吃，只喝了點水，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不說，還想上廁所。她知道廁所不在這間房里，而是是在房子的后面。對她來說那里是一個可怕的存在，這廁所是一些石塊堆砌而成，沒有燈也沒有門，只有一道布簾掛著，那坑很深，根本就不能用水沖洗廁所，排泄物直接掉在坑里，坑的旁邊還堆滿了那白色蠕動著身體的蛆。蝴蝶想想都覺得惡心，不是萬不得已，她是絕不會去第二次的。

　　但她實在是憋不住了，第一次產生了想得到沈思遠幫助的念頭。

　　她推開房門，聽見沈思遠從另一處房間里傳來，不知道跟誰在說話的聲音，她便走過去想尋求他的幫助。

　　蝴蝶剛走到房門口，看見房間的門虛掩著，聽見沈思遠說道:“娘，你不用擔心。房子我自己都買好了。萬一，爹不在了，你就搬到我那里去住。我來養你，沒人能說你什么?！?p>　　沈思遠的娘接口道:“你結婚，我又沒有錢給你。錢都讓你那不爭氣的弟弟和你爹的病，用的干干凈凈了。到時候住你那里，你媳婦不會不讓吧？“

　　“怎么會!房子是我買的，我手頭上還是有些錢的，到時候就說是您給的，不就行了嗎？再說，我為什么找她?不就是看著她和她媽單純好說話嗎!娘，你不用擔心，你吃了那么多苦，剩下的時間，你就好好享福吧。弟弟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以后就交給我了!“沈思遠安撫著他的娘。

　　因為他們是用方言交談的，蝴蝶并沒有百分之百地聽懂，但她也還是聽懂了大概的意思。她不僅不計較沈思遠找她結婚的原因，還被沈思遠的這份孝心給打動了，心里想:“他對他的母親真孝順，我以后也要對我媽更好點，不能讓我媽再為我操心了?！?p>　　蝴蝶一邊想，一邊輕敲了敲門。

　　“誰呀？“沈思遠問道。

　　“是我。“蝴蝶輕聲回答道。

　　“什，什么事?“沈思遠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慌亂。

　　“你能出來一下嗎？“蝴蝶又輕聲問道。

　　從里面傳出沈思遠的腳步聲，門被拉開了，沈思遠站在門口，眉頭皺了一下問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有什么事嗎？“

　　“我，我剛來。我想去衛生間------“蝴蝶低下頭，臉微微的發著紅，不好意思的說。

　　“衛生間?哦，你不知道是吧，就在房后面，你自己去吧。“沈思遠以為蝴蝶是來問路的。

　　“不，不，我知道?？墒?-----可是那里很黑------“蝴蝶進一步解釋道:“你------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俊?p>　　“我陪你?我是個大男人咧!被別人看見多不好，會說我閑話的!“沈思遠轉身從桌上拿來一個手電筒，遞給蝴蝶說道:“沒關系，打著手電就行了?！?p>　　“好，好吧!“蝴蝶接過手電筒，朝屋后走去。身后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

　　蝴蝶沒有辦法鼓起勇氣打亮手電筒，迅速的朝茅房，小跑過去。她憋足一口氣，小心的不碰到地上那些在蠕動，白色的小點上。她將手電筒叼在嘴里，快速解決了問題，逃似的離開了那臭氣熏天的地方。這才長長地吐、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轉身回到房中，正要關門，聽見婆婆的聲音:“要我去看看翠花嗎？她剛來這里會不會不太適應？“

　　“不用了，睡個覺而已，她自己能搞定的?！吧蛩歼h說道:“你忙碌了一天了，快去睡吧，明天還要更忙，晚上我會去看看爹的，你就放心的睡吧。“

　　“好，還是遠兒最疼我!“婆婆欣慰的說道。

　　這一晚，蝴蝶壓根就睡不著。一是因為肚子太餓，二是因為那床一躺上去就會嘎吱嘎吱的響，還有房頂上總有悉悉碎碎的聲音，像是野貓或老鼠跑過的聲音，反正蝴蝶怎么也睡不著了，只能靜靜的坐等著黎明的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