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濤成功轉去文科重點班,得到龍成和湯薇薇的一致祝賀。
龍成和湯薇薇心知肚明,萬濤所做的這一切,并不是像他解釋的“認清自己,棄理從文”,他們知道他轉班的目的全是為了蕭倪兒。
龍成的賀詞全是對萬濤的調侃,說他為求紅顏,處心積慮而又不折手段。
龍成抱著拳頭對萬濤說:“佩服、佩服,萬公子,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把你老爸都搬了出來,老頭倒也仗義,這事給你辦得如此的轟轟烈烈,真是史無前例。以后你們果真結成連理,應當牢記此恩,好好孝順老人。”
蕭倪兒埋頭看書,裝得像個聾子,不對龍成的調侃做出絲毫的反應。
萬濤見蕭倪兒裝聾,他自己也就裝起傻來,不去理會龍成。
湯薇薇很有興趣的問萬濤道:“萬濤,給我們說說,你是怎樣說服了你老爸,讓他這樣支持你轉來和倪兒同在一個班?”
萬濤脫口解釋道:“拜托,我爸根本不知道我轉班是為了倪兒......”
龍成問道:“不是‘認清自己,棄理從文’嗎?怎么變成為了倪兒了?”又轉向蕭倪兒說道:“倪兒,這人口是心非,口是心非的人托付不得終身,我勸你別買他的這個帳。”
湯薇薇一邊哈哈地笑。
萬濤回應龍成道:“滾一邊去。”
蕭倪兒也不看萬濤,眼睛看著手里的書說一聲:“莽撞。”過一會,才又對那書說道:“明天開始,把文科課本都帶上。”
萬濤急忙笑著回道:“得嘞!”
聚會解散的時候,像往常一樣,龍成護送湯薇薇,萬濤護送蕭倪兒,各自散去。
送湯薇薇回家的路上,龍成對湯薇薇說道:“我有時在想,倪兒會不會不是真的喜歡萬濤,萬濤為她所做這一切,她難道真的都不在乎?并且一點也不受感動嗎?我是知道的,萬濤因為和倪兒的關系得不到倪兒的肯定,一直深受折磨。”
湯薇薇說道:“倪兒喜歡萬濤,非常的喜歡,這我知道,我和倪兒無所不談。倪兒說過,她之所以不直接來肯定他和萬濤的關系,是想在心里可以給她的爸媽一個交代。她何嘗不是受著折磨啊?一邊是來自她父母無形的束縛,一邊是她自己渴望的真正自由,她釋放不了自己,因為她始終沖不破在心里自建的這層壁壘。”
龍成說道:“那你呢?我知道,你曾經也和倪兒一樣,你也在心里自建過一層壁壘,你對云江矛盾的感情就說明了這點,不是嗎?”
湯薇薇顯得有些驚慌,他小心地看著龍成,見龍成的表情并沒有生氣的跡象,才說道:“原來你早就看穿了我對王云江的感情了。”
“你傻,我可不傻。”
“那么,你會介意嗎?”
“介意。”龍成說道。他又笑了笑,接著說:“在你認他做哥之前。”
湯薇薇同樣笑了笑,走近來挽起龍成的手。
往前走了幾步,龍成又說道:“薇薇,我問你,我們之間,是你終于沖破了心里的那層壁壘了嗎?還是因為云江成了你哥,你別無選擇?如果你是終于沖破了心里的壁壘,那么我想知道,假如你早些沖破這層壁壘,你對云江的感情是不是就會不再矛盾,不再糾結,你會毫不猶豫地向他吐露心里的一切,不管最終你們會不會有結果,對嗎?”
湯薇薇像是在思考,走一陣,她把頭斜靠在龍成肩上,說道:“我和倪兒不一樣,她在心里自建的壁壘源于她對父母的愛,所以,只要她對父母的愛沒有消減,那么她就不可能沖破心里的那層壁壘,掙脫那種自我設限的束縛。而我在心里自建的壁壘,與家人的愛無關,那只是我為了排除學習的干擾而做出的自我限制。當我和倪兒無數次地交談過后,明白她在心里自建的壁壘給她帶來太多的折磨和煎熬,我開始同情她,可伶她。我以她為鏡,不想讓自己也變得像她一樣的可伶,我想讓自己多一些自由,也許就像你說的,我沖破了心里的壁壘。龍成,你知道嗎,我對我哥的迷戀從孩童時就有,發展到現在,他已成為我心里某種不可或缺的珍藏,因為是珍藏,就會在心里不舍,又會在現實里害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它。我不知道,如果我早一點給自己這樣的自由,我會不會向云江——我哥——吐露心里的一切,也許會,也許不會。龍成,你可以介意我對云江這樣的感情,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直到云江成了我哥,我終于能夠在心里把你和他清晰地劃分開來:你,是我的愛情,他,是我走不到愛情的友情。”
龍成聽完湯薇薇的話,停了下來,他把湯薇薇拉來面對自己站好,牽起她的雙手說道:“不管怎樣,現在擁有你的是我。你會變成我一輩子的珍藏,我不只會在心里對你不舍,現實中,我也要抓緊你,抱緊你,但我會格外小心,不會把你碰碎。”
湯薇薇聽完,滿意地把一邊側臉貼緊在龍成的胸口。
蕭倪兒習慣在萬濤送她回家的路上雙手挽著萬濤的胳膊走路,她總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嘰嘰喳喳,連蹦帶跳。
每當那樣的時候,萬濤的心緒就格外的復雜。他不清楚,他在蕭倪兒心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蕭倪兒從來沒有親口答應過做他的女朋友,可是每當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蕭倪兒又要刻意地讓他感受到她是他女朋友的事實。
與蕭倪兒這樣的關系,讓萬濤時常感覺到像要崩潰似的。他有時甚至認為,蕭倪兒是在故意捉弄他,折磨他。他不止一次有這樣的念頭:當蕭倪兒挽著他的胳膊,嘰嘰喳喳、連蹦帶跳的時候,他就輕輕地、不聲不響地把胳膊抽離開蕭倪兒的雙手,用來作為對她的抗議。但是,這只是他心里的念頭,這念頭又往往只是一閃而過,他不可能舍得讓自己的胳膊與蕭倪兒的雙手脫離,那畢竟是他在蕭倪兒這里得到的最直接的的安慰。也許這也不能作為一種安慰,他還記得初次和蕭倪兒相識,蕭倪兒因為受了龍成的激將,也是不顧生分地來挽起他的胳膊的,所以,蕭倪兒總愛雙手挽著他的胳膊,似乎也只是她率真的一種表現,是她一種天然的習慣,并不能代表是和他感情的親密。
“倪兒,這樣的時候,在你心里,我算什么?”送蕭倪兒回家的路走了一半,萬濤看著蕭倪兒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開口問道,神情憂傷。
蕭倪兒警覺起來,她臉上的歡快瞬間沒了蹤影,慢慢地把雙手從萬濤的胳膊上抽了出來。
“倪兒,我只想要你一個肯定的答案,做我女朋友。我相信這對你并不難,但你始終不愿意這樣做,為什么?”見蕭倪兒不回答,萬濤接著問道。
“為了我的家人。”蕭倪兒低著頭,好半天才小聲地回答道。
“他們離得這樣遠,我也可以保證我們的交往并不會出格,不要有太多顧慮好不好?我只想你親口答應我,做我女朋友。”
“他們離得不遠。”蕭倪兒說道:“他們就在我心里。”
“那我呢,我不在你心里嗎?”
“萬濤,你知道我爸媽對我的嚴格,你知道他們給我設的紅線,你也知道他們對我所做的一切其實是源于對我的關愛,但你還是要來逼我,為難我。我已經辜負了他們對我的愛,我只能在心里定下這樣一個原則,我可以用這個原則來贖罪,來自欺欺人,所以,你要我親口答應你什么,我做不到。萬濤,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難道不好嗎?”
“倪兒,你這樣對自己,會不會太殘忍?因為我,你會過得很累的。我真的想過,或許我不該讓你再這樣繼續矛盾下去,沒有我,也許你會過得好些。”萬濤哽咽了:“我從你生活里退出了,你就不用再去贖罪,不用再去自欺欺人,也不用再去辜負你爸媽對你的愛。”萬濤說完,抱著頭蹲了下去。
只有一陣微風,但萬濤的身體卻在地上瑟瑟地發抖。
蕭倪兒把萬濤拉起來,捧起他低垂的腦袋,才看見他臉上掛著兩行淚痕。于是沒等萬濤反應,她的唇吻在了萬濤的嘴角。
萬濤被這突如其來的吻驚著了,整個身體僵直著。
“萬濤,聽我說,只要你不再逼我,我就不會過得很累,我甚至可以心安理得地為我辜負了的愛去贖罪,不管它是不是自欺欺人。”蕭倪兒收回吻來對萬濤說道。也許是剛剛送出的吻燃燒了身體里的血液,蕭倪兒激動得身體顫抖。她說完,快步跑開了。
片刻,萬濤如夢初醒般朝著蕭倪兒的背影大喊起來:“倪兒,我懂了,我不會再逼你,更不會再為難你,只要你每天還挽著我的手走路就行。”
蕭倪兒聽見萬濤的叫喊,停下了腳步,她也不轉身,也不回頭,只是喊道:“回去吧,別忘了復習今天的輔導。”
“知道了,我會的。”萬濤回答道。臉上終于展出甜蜜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