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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仙人錄

第九章 藥師

浮世仙人錄 顧蠡 4587 2021-12-08 10:16:22

  陳縣,中州南部的一座小縣城。這里無山無水,算不上什么富庶之地,年年收成也很是一般。不過由于鄰近官道,客棧茶館之類的生意卻是極好。

  風雪瀟瀟,錦衣男子走進某家客棧。那是一襲錦緞裁制的青衣,隱隱閃著流光的波,在北風中起起落落。衣裳有些單薄,里面也沒有棉衣,可那男子泰然自若,全然不懼冷意。

  男子尋了個角落坐下,高喊一聲:“小二!”

  正在打盹的店小二猛然驚醒,恍惚間左右掃了幾眼,才終于看到角落里的青衣男子。他連打了幾個哈欠,慢悠悠地走上前,苦澀而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立時便清醒了許多。

  強忍著不適,店小二掛上了笑臉,弓著腰問道:“客官,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你這么個小地方想來也拿不出什么好貨色,隨便上幾個熱菜吧!”男子的目光繞過店小二,望向客棧外的風雪,眼中盡顯慵懶之色。

  店小二也不生氣,依舊陪著笑:“今兒個天冷,客官要不來壺酒暖暖身子,我們店里的女兒紅可是陳縣一等一的好酒,包您喝了終身難忘。”

  男子依舊沒用正眼瞧他,輕輕哼笑一聲,說道:“還是算了吧,你們那些兌了水的酒沒一點兒味道,和我的桃花釀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還是喝我的桃花釀吧!”

  言語間,青衣男子不知從何處拿來一只白玉葫蘆。拔開瓶塞,濃郁的酒香仿佛出籠的囚鳥,瘋狂地從那狹窄的壺口溢出來。眨眼的功夫,美酒的醇香已填滿客棧每個角落。

  北風自客棧門口掠過,將那一縷酒香帶入千家萬戶。街上行人紛紛駐足,細嗅著酒里的桃花香。剎那間行云停步,風雪沉淪,如沐春日暖陽,萬千桃花迎面盛開。

  僅僅是聞上一聞已讓人迷醉,此等美酒只應是天上瑤池的瓊漿,除了神仙誰又有資格喝上一壺呢?

  小二盯著白玉葫蘆里的美酒,眼睛都直了,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這樣醇香的美酒哪怕只是喝上一小口,此生無憾。

  青衣男子斜眼瞥了瞥,目光很是輕蔑,仿佛是在說,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客官,您這酒受了風,要不小的給你熱熱?”小二那雙手不自覺地探向白玉葫蘆。

  敢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膽子著實不小。青衣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壞笑。小二的右手手背忽然間好似被什么東西打了一下,猛地收了回去,吃痛不止。

  正疑惑著,便聽青衣男子緩緩說道:“不必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他握著白玉葫蘆,恍惚間青光乍現。

  彈指一瞬,葫蘆口竟冒起了熱氣,酒香更加濃郁。小二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眶,又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然是一壺熱酒。

  男子又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只白玉酒杯,悠然地斟滿酒,正準備滿飲此杯,卻見小二仍愣著,不由得冷冷斥道:“還不滾去上菜!”

  “得嘞,爺您先喝著,菜馬上就好。”小二雖沒見過什么世面,但眼力不錯。他知道這錦衣男子決然不是凡人,也不敢再打那桃花釀的主意,只是心里仍有些癢癢。

  美酒就像美人,需要慢慢地品,仔細地品。

  一杯入喉,回味無窮。青衣男子捻著酒杯,笑容滿足而愜意:“那老鬼的酒還真是越喝越有味道,就是不知和云上界的昆侖仙釀比起來,究竟誰更勝一籌。”

  小二很快把菜端了上來,不過青衣男子自始至終都未動筷,一直慢慢悠悠地品味著美酒。

  熱菜已有些涼了。一陣馬蹄聲漸行漸近,也在客棧的門口停下來。那些人身著甲胄,腰間掛著長劍,一看便知是軍隊里來的人物,殺氣凜凜。

  馬車里走下一個奇怪的老人。寒冬臘月,他卻只穿了身道袍,甚至比青衣男子的衣衫還要單薄,視風雪于無物。老人走進客棧,領頭的將軍緊隨其后,只留下三兩人守著囚車。

  將軍踏入客棧的第一件事也是高喊了聲:“小二!”

  店小二招呼著眾人,心里想著:今兒究竟是什么日子,來了這么多客人,還都是官家。

  老道士聞著酒味,眼睛頓時亮了,循著酒香望向錦衣男人手中的白玉葫蘆。他走上前,問道:“閣下這壺酒可是出自桃林酒仙沈云秋的桃花釀?”

  錦衣男子依舊不改傲然姿態,眼睛只看酒不看人,他道:“老道士,眼力不錯嘛,這的確是沈云秋的桃花釀,而且是五十年份的桃花釀。”

  “五十年的桃花釀!”聞言,老道士大驚。

  歲月流轉,人會越來越老,酒卻越來越醇香。

  當歲新出的桃花釀在人世間已是有價無市,眼下這五十年份的桃花釀,恐怕在一些仙山宗門已能換個長老的位置坐坐。若是有幸嘗一嘗,此生足矣。

  “怎么,你也想喝一杯?”雖不察其神色,錦衣男子已知老道士心中所想,畢竟五十年份的桃花釀,有哪個修士能忍住這樣的誘惑呢?

  老道士的酒蟲頓時被勾了出來,笑著說道:“先生若是肯割愛,老朽愿以千金相贈,但求一杯而已。”

  “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我就送你一杯好了。”錦衣男子將酒杯慢慢遞給老道士。

  老道士剛準備伸手接過酒杯,怎料錦衣男子陰陰一笑,酒杯竟朝著老道士潑了過去,正好潑了他滿臉。一旁的兵士見狀,紛紛起身,便欲拔刀相向。可老道士卻給了他們一個手勢,眾人這才沒有輕舉妄動。

  錦衣男子惺惺作態地問道:“味道如何?”

  “謝先生慷慨。”老道士一臉假笑。

  男子擱下些銀子便揚長而去。為首的將領走到老道士身旁,低聲問道:“大人,您為何......”

  “我看不穿他的修為,還是莫要輕易招惹。”望著錦衣男子的背影,老道士眉宇凝重。他未在男子身上感知到半分靈力,可方才那杯酒朝他潑來時,他的身子竟定了一剎,擁有這般神通之人,絕非他可以招惹。便忍一時風平浪靜吧!

  出了客棧,男子聽見一串哭聲,便循著聲音走向囚車。

  囚車上畫滿了符咒,應該是用來鎮壓妖物的,那籠子里關著的自然而然就是妖了。清一色的狐妖,每一只都是人身狐尾,看起來和街上玩鬧的孩童差不多大。他們蜷縮在籠子的角落,身上有道道淤青,應該是被鞭子抽打留下的,力道拿捏得極好,只傷血肉不傷皮相。

  見男子靠近囚車,把守的兵卒立馬拔出劍,喝道:“滾滾滾,這不是你看熱鬧的地方。”

  “聒噪!”男子十分隨意地揚了揚袖袍,兵卒立時被震飛出去。運氣好的摔在雪地里,還能爬起來,運氣不好的就撞到了墻上,不知死活。

  外面這么大的動靜必然驚動了客棧內的人。將軍和那老道士帶著人出來,見留守的兵卒七葷八素地躺在地上,而錦衣男子就站在囚車旁,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

  老道士按住將軍把刀的手,問向錦衣男子:“我等無意冒犯先生,不知先生何意?”

  錦衣男子沒有理會那老道士,又走近了幾步,躬身問囚車里的狐妖:“你們是北山狐族?”

  那些狐妖并不像傳聞中那般可怕,會勾人心智,食人魂魄。此刻的他們如受驚的貓一般膽小,蜷縮在角落,彼此依偎,任何生人的靠近都會使他們抱得更緊。

  如果你仔細看他們的眼睛,你會發現他們的眼神里充滿恐懼與怨恨,偏偏看不到半分兇狠。他們一定曾經乞求過,可沒有人給過他們憐憫。所以他們只剩下哭泣,無力地哭泣,當眼淚流干的時候,絕望會麻木他們僅剩的生命。

  妖也會哭泣嗎?

  會的,當妖落淚的時候,一定比人更加凄涼。

  冷風又奏起飛雪,吹得人瑟瑟發抖。那些狐妖也在冷風里打著寒顫。他們抱得更緊了,連尾巴也縮起來,也許那是他們僅有的溫暖。

  錦衣男子又取出那白玉葫蘆,拔開瓶塞,酒香隨著熱氣升騰,勾起人肚里的饞蟲。他將白玉葫蘆遞進囚車,微笑著說道:“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

  將軍覺得事有蹊蹺,便在老道士耳邊小聲問道:“大人,他這是……”

  “稍安勿躁。”老道士也充滿疑問,不知道錦衣男子究竟想干什么。只是看他將桃花釀送給那些狐妖,老道士心里那叫一個嫉妒,恨不得現在關在囚車里的不是那些狐妖,而是自己。

  酒香實在勾人,幾只小狐貍都忍不住舔了舔皸裂的嘴唇,想要伸手卻又不敢。年紀稍長的狐妖倒是有些定力,不過眼神還是出賣了他們。

  見那些狐妖遲遲沒有動作,錦衣男子索性收回了白玉葫蘆,悠哉悠哉地說道:“既然你們不領情,那我就自己喝嘍。”

  與之前的細品不同,這次錦衣男子直接灌了一大口。酒未入喉,男子臉色陡然一變,“噗”地一聲將酒全部噴了出來。旋即,他注視著酒壺,皺著眉頭說道:“這酒怎么是苦的啊!”

  那么大一口桃花釀說吐就吐,老道士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然而很快他便意識到事情不妙。

  那口酒好巧不巧正好噴灑在狐妖身上。老道士目光敏銳,雖看不出那酒有何特別,卻能察覺得到,那群狐妖身上的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

  老道士不知,這究竟是錦衣男子的無心之舉,還是刻意為之。他的眉頭越皺越深,心里那顆不安的種子迅速生根發芽。

  “我……我們的傷……好了!”

  “真的好了!一點都不痛了……”

  狐妖也都意識到,自己的傷正飛速愈合著,才過來數個呼吸,肌膚上青紫淤痕便消失不見,簡直神乎其技。眾狐妖皆破涕而笑,欣喜若狂。

  錦衣男子瞅了瞅畫滿符咒的牢籠,滿臉嫌棄:“這牢籠我看著屬實礙眼,還是拆了吧!”

  聲音并不大,恰好能讓在場所有人聽見,仿佛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老道士終于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來自何處,他驚叫一聲:“不好!”而后便飛身上前,欲阻止錦衣男子破壞牢籠。

  而那錦衣男子自始至終都未將老道士放在眼里。他甚至連瞥都懶得瞥老道士一眼,十分隨意地揚起左手袍袖,頓時青光掠影,如鋒利的刀刃斬斷風雪。

  畫滿符咒的牢籠在那青光之下竟連一息都堅持不到,轟然間便被震碎。飛身而來的老道士也受了那一道青光。盡管已架起了護體靈障,可當青光襲來,護體靈障瞬間土崩瓦解。老道士毫無招架之力,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老道士按著胸口,吐出好大一口鮮血,在兵卒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來。將軍凝眉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他試圖平緩氣息,卻發現五臟六腑已有破碎之象,老道士的眉毛當即皺得像落雪的烏云。如此輕描淡寫便能將元嬰境界的我打成重傷,這人究竟是什么來頭?心想著,老道士又吐了一大口鮮血。他無力回答,只是抬首望著神情愜意的錦衣男子,疑惑中藏著無盡的恐懼。

  重獲自由的狐妖們喜出望外,高呼著,大小著,笑容像撥開烏云的陽光般燦爛。他們眼角有淚,卻不是悲傷。

  最年長的那只狐妖率先冷靜下來,跪在錦衣男子身前,磕了個大大的響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先生大恩,我北山狐族必當永世銘記。來日先生若有需要,我狐族愿為先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也不必等什么來日了,我藥谷正缺幾個搗藥的童子,我看你們合適得緊。”錦衣男子雙手叉在胸前,神色悠然。

  聽見“藥谷”二字,老道士臉色大變,如同見著惡鬼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是藥師,青……青谷子!”

  藥師、丹仙,此二人被譽為當世醫道之峰絕,無人能出其右。他們都師從醫仙孫衍,走出的路子卻截然不同。丹仙以煉丹之術著稱,他所煉制的丹藥在云上界也是遭人瘋搶之物。而藥師則不僅修習了醫術,還精于為醫者所不恥的毒術。

  世人皆知,藥師性格古怪,喜怒無常。據傳聞,藥師曾救過一人性命,可那人僅說錯了一句話,惹得他不高興,他轉眼便殺了那人。不過,真正讓藥師之名傳遍天下,使人聞風喪膽,卻是因為他以毒術屠城,無人生還。

  當知道眼前之人是藥師的那一刻,老道士心中的不安全部化為絕望,他知道自己今日是無法活著走出陳縣了。只是他到死也想不明白,藥師身為人族,為何會幫一群狐妖?

  青谷子對他們的驚訝視若無睹,對著那群狐妖云淡風輕地說道:“這些人的性命交由你們處置,留個活口便好。”

  連日來積壓的憤恨在這一刻爆發,狐妖們紛紛亮起利爪,揮向那些曾欺辱他們的人。

  一時間陳縣籠罩在絕望的哀嚎之下。

  飛濺的鮮血染紅了鋪滿白雪的街道,如連片綻放的艷麗梅花。唯一的幸存者坐在血泊中,周圍全是余溫尚存的尸體。他癱坐在地上,身子忍不住打顫,劫后余生非但不能讓他感到慶幸,反而使他陷入更大的恐懼。

  青谷子慢悠悠地走向他,每一步都踩著鮮血,隨即俯下身說道:“回去告訴你們那位狗皇帝,北山狐族的人我青谷子護著了,若他有什么不滿,大可以來我藥谷問罪,只要他有命進來,還有命出去。”

  那人還未緩過神,藥師與狐妖早已沒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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