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雨
凌晨回來,開門的聲音把安平驚醒了,他很驚喜,我說很累,先睡了。
醒來已經到下午,也許這幾天太疲乏了,這一覺睡得格外冗長,紛繁雜亂的夢,醒來依然覺得很累。
安平已經做好了一大桌的飯菜,我已經懶得說他浪費了。肚里空空,看著很有賣相的菜品,食欲居然一下就回來了。
提起筷子,挨個試了一遍,不得不說,安平做飯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也是是太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我竟然一不留神地吃了個精光。
安平默默地看我吃完,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這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直視他的眼睛。
‘你怎么不吃?’
‘我不餓。’
他被我盯得有些發窘,別過頭去。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他到底要瞞我多久?在我走之前他總是欲言又止,大概就是想說這件事情吧。
‘咱倆談談。’
‘好,你說。’
‘6月26號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安平終于抬起了頭,飄忽不定的目光也變得堅定了起來。
他正襟危坐,不假思索地說:‘小雪,我會對你負責。’
‘你壓根就不打算跟我說是吧?’
‘我以為你記得,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承認?’
‘小雪,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我是真心對你的。’
‘我知道,我承認我是喝高了,事情都記不清了,但我不會逃避。’
‘小雪,我錯了,我不應該趁你……’
‘是我的錯。’
‘不,是我,我明明知道你對我沒有任何意思,但我還是忍不住……’
‘現在不是爭執誰錯得更大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我有了。’
‘有……有孩子了?’
‘嗯。’
‘是我的嗎?’
‘你說呢?’
‘小雪,你嫁給我吧,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一定會把最好的給你,我一定會做個好丈夫,好父親,請你相信我。’
‘好。’
‘啊?’
‘我說好,很奇怪嗎?’
‘我以為……’
‘我累了,先睡了。’
‘好,你想吃什么,隨時告訴我,我給你弄,有什么不舒服隨時叫我,我就在門邊。’
我回到屋里,驚訝于自己的冷靜,這么重要的終身大事就如此隨意地決定了嗎?
是的,我已經不想去在意對錯了,也懶得去考慮自己會不會不甘心了。
我只想把她生下來,因為她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啊。
……
8月24日,晴
小蕓過來看我,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我邀請她做個見證人,反正我和安平什么親人也沒有,就請她吃個團圓飯就算把親事給定了。
她泣不成聲。
‘我要嫁人了,你有什么好哭的?舍不得呀?’
‘雪兒,何必呢……’
‘小蕓,你知道嗎?我真的感覺到她了,我不能拋棄她。’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你也看出來了,安平對我很好。’
‘他是不錯,但……’
‘我知道你想說林老師吧,嗐,有些人一次次地錯過,就真的錯過了,也許我和他就是有緣無分。誰的人生又會事事如意呢?他已經長久地住在我心里過,這樣就夠了,其他的都無所謂了吧。’
‘雪兒……’
‘好了,你作為我的娘家人,難道不應該開開心心地祝福我嗎?你看你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出嫁呢。’
我知道她在為我遺憾,可是遺憾不就是人生的常態嗎?我掙扎過了,可是命運捆綁在我身上的枷鎖我掙不脫,我累了,不想反抗了。
小蕓拼命地忍住眼淚,哽咽著說:‘雪兒,我祝你和安大哥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謝謝。’
……
10月1日,陰
時間變得悠長起來。
安平對我很是照顧,每天換著法子地給我做好菜。他被主任提拔了,當上了小組長,不用在生產線上,沒那么忙,工資也高了。
老板知道我的情況,特意安排了個輕松的辦公室工作,接接電話,整理整理文件,不忙也不累。
身體上所有的不適反應都消失了,感覺輕松了許多。
每天和肚子里的她說說話,念我看的書給她聽,吃安平做的菜,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困了就睡,日子平順得很。
我已經安下心來了。
小蕓隔三差五地過來看我,拎著大包小包的補品啊小孩的衣服啊什么的,有時吃著什么好的還特意差人送過來,家里的東西都堆不下了,她還不加收斂。
每次我說她的時候,她都回道:‘又不是給你的,是給我小外甥女的,實在放不下就換套房子,再不濟就住我家去,省得我天天搬家。’
我說一句,她頂三句,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安平也很喜歡小蕓,說:‘每次只有她來的時候,我那一天才有好心情。’
嗐,還學會拐彎抹角地告狀了。
這倆人。
我和林文一的信沒斷,只是次數少了,他忙著考試,我打算等他閑一點再告訴他我結婚的消息。
對于和林文一通信的事情,安平知道,他也不計較,因為他相信我。
生活它,不好也不壞,能過下去,就夠了。
……
12月1日,多云
兩個月沒寫日記了。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
吃飯、睡覺、工作、和她說話、和安平說話,沒什么特別的。
不過想著她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長大,光這一點,就足夠讓我開心了。
她會是什么樣子呢?會不會很好看呢?
希望她是一個健康可愛的小女孩,長大后遇見一個她愛著的而且愛著她的男人。
哎,這才哪到哪,還沒出生呢,想那么遠干嘛?
小蕓已經預定了孩子她干媽,真是,這還需要預定嗎?除了她,還有誰更合適呢?如果我不在了,只有交給小蕓我才能放心。
哎,怎么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呸呸呸。
最近的情緒有些反復無常,有時突然就說不出來的難受,有時莫名其妙就發脾氣,安平倒是很容忍我,他說,畢竟是兩個人,脾氣大點正常。
雖然平時他跟木頭一樣,但偶爾也蠻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