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年的理想
成年人的世界人際關系復雜,為了生活,他們眼中更多的是注重利益和價值。說起理想往往都是涉及金錢和物質,金錢的多少已經成為衡量理想重量的標準。
成年人很難再現孩童時期的天真可愛了。我想如今大腹便便的中年和曾經的翩翩少年最大的改變便是那純粹的眼神吧。
劉十八從小就喜歡幻想,社會歡迎什么,他就想成為什么。小時候知識人才稀少,他便渴望成為科學家,并為之進行刻苦努力的奮斗學習,然而并無卵用,成績依舊不好,他沒有成為科學的智商。長大后他發現明星網紅最吃香,于是他整天拿個破手機直播,說話故意像個女人一樣細聲細氣,臉上的白粉差點沒堵上鼻孔。可是在這個看顏值的時代,長像平庸的劉十八怎么可能成為社會的爆款呢。
有次劉十八正在宿舍里鬼哭狼嚎的直播求禮物,我心里很好奇他直播間的人氣,于是悄悄進入了直播間。眼前的屏幕上是劉十八略顯猙獰的大方臉,我抬起頭看著他吐沫星子亂飛的背影,想著那寥寥無幾的人數,內心突然很是心酸。
不過我敢肯定劉十八想要當網紅的夢想注定是三分鐘熱度,一會兒就涼。我和十八從小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他把當科學家當做理想,又很認真的在我面前三指發誓努力學習,可不到一個月他便主動找我去街上玩兒,那時我看著拿著紙飛機樂的忘乎所己的劉十八,就知道他的理想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瞎。
兒時的時光無憂無慮,充滿快樂,劉十八更是沒心沒肺,如瘋子般在鬧市之中成長著。不知不覺間我們都長成了少年,在那個叛逆的年齡,對傳統觀念的反抗和尋求新奇事物的刺激感引領著我們的行為。
一天劉十八神秘兮兮的告訴我他想要成為搖滾歌星,像他的偶像邁克爾.杰克遜一樣風靡全球,他已經開始學習街舞了。看著我鄙夷加不信的眼神,劉十八大怒立刻即興給我表演了一段街舞。你知道一個大胖子在你面前扭動著身體,特別是最后用手捂著襠,啊嗚一叫是什么感覺嗎?我知道,并且我清楚的記得當時笑的喘不上來氣的我被一個大胖子尖叫著追殺了一下午。
劉十八說我深深的傷害了他的街舞夢,他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摧殘。但對一個吃貨大胖子來說,沒有什么是一頓美食所不能解決的,我肉疼的用三個大雞腿修復了某人的小心心。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我和拿著雞腿喜滋滋的吃著的劉十八并排走在回家的馬路上,路邊的燈光拉長了我們的影子,少年間的友誼是那樣的純粹和美好。
那天之后,劉十八為了向我證明,也為了他的夢想,天天跑去街舞社練街舞,一練就是幾小時。努力程度是我認識他以來前所未見的,他練的好不好我不曉得,但是我竟然有幸看見他從大胖子慢慢變成一個小胖子。我以為他永遠瘦不下來了。
我以為努力到暴瘦的劉十八會成功的,可沒過多久劉十八紅著眼找我去喝酒。
人聲嘈雜的路邊燒烤攤,我和劉十八面對面坐著。劉十八狂灌著啤酒,而我則沉默的看著,安慰的話在此時毫無意義。我心里充滿疑問,卻沒有說出。劉十八沒有讓我等太久,在灌完一瓶啤酒后,已經有些醉意的十八對我講出了讓他徹底放棄街舞夢想的經歷。
“我知道街舞對身材要求很高,要有過硬的技術和超強的身體控制。我每天那么努力的學習跳街舞,就是想有一天能有機會登臺表演。你知道嗎?張曉,為了控制我的體重,我連最愛吃的炸雞漢堡都戒了”
劉十八喝了口啤酒道:“前幾天街舞社接了個商演活動,需要從我們當中選拔成員。為了展示自己,我特意噴了發膠跳街舞,原本憑我的技術能夠獲得一個名額。可那個公司陪同選拔的四眼仔卻說我太胖,影響他們公司形象,要pass我。”
“我當時不服氣,就質問四眼仔胖有什么錯,怎么影響他們形象呢?可誰知這個王八蛋譏笑著對我說:‘你覺得一頭豬和一群人在一起跳街舞是表演嗎?那是恐怖片啊!’我當時沒忍住氣湊了他,社長為了平息他的怒火當他面開除了我。”劉十八悲愴的講到。
“那你就放棄街舞嗎?你不是想要成為邁克爾杰克遜那樣一動不動就讓萬千少女為之瘋狂的明星嗎?”
“你想多了,不,是我想多了。我以為街舞是一項純粹的藝術,沒想到它也充斥著商業利益和潛規則。社長后來跟我說那個四眼仔說我胖只是個理由,他想要他的親戚替我,至于為什么選我是因為他看我不順眼。”
“呵呵,多么牛批的理由啊!我仍喜歡街舞,不過我不想讓它和我再受到污濁。”
“也好,別傷心了。我特意為你點了烤豬腰,你的最愛……”
劉十八直播的哭叫聲在耳邊響起,我的回憶結束回到了現實。看著眼前嚎叫著要禮物的背影,我笑著退出了劉十八的直播間。
現在劉十八不過是一個討生活的成年人,少年特有的幻想和激情已經消退。現實終究打敗了夢想,將遺憾狠狠的刻進他的心里。現在他偶爾還跳跳街舞,不過再也沒有了摸襠嚎叫時賤兮兮的胖臉。
如今的劉十八學著如今的小鮮肉粉底涂滿了臉龐,裝十八歲的粉嫩少年耍賤求打賞,賣萌求點贊。可他的眼神卻講出他的無奈與認命。
劉十八還在嚎叫著直播著,我的視線已從他的身后移到窗前,透過玻璃我看向天邊:孩童時的劉十八認真的對著他的好友發著當科學家的誓言;少年的劉十八笨拙的練習著街舞,捂襠尖叫表情享受而浮夸。白云浮蕩,逐漸消散,它們也隨著天邊的云彩化作了點點光芒融于天地之中。
劉十八努力的活著,無數的劉十八們也在努力的活著。生活就是這樣,摧殘了我們的夢想,讓我們遍體鱗傷。不過我們要記住曾經的我們在一個最美的年紀擁有著最美的時光。
只要心不曾老去,我們還是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