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紅色絨毯的走廊里，天花板上的某個通風管道被悄無聲息地卸了下來，喬夜單手拎著羅德跳了下來，夏語昕跟在他身后輕盈地落地。

　　“里面好臟哦……”夏語昕嫌棄地拍了拍大衣，她身上的雨水把管道里的污垢全都沾了上去，“小夜你每次都是這么進來的嗎？”

　　“平時我走正門。”

　　“那我們為什么要這么辛苦地爬上來！”夏語昕睜大了眼睛，她倒是一點都不累，但是和老鼠一樣鉆洞很不好玩耶！

　　“黑幫主辦的拍賣會不會面向陌生人，除非他有足夠的財力。”

　　喬夜一邊說話一邊在觀察四周，偌大的走廊里除了他們空無一人，但他能聽到五十米外傳來的心跳聲，塔曼會大概是清空了這一整層，看守的人都留在了門外面，不被允許進入這片區域。

　　這并非塔曼會的警備太過松懈，而是本身就沒有必要。整個C-02都市的外城區沒有人不知道塔曼會的后臺之硬，除了行動局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蓄意和他們作對，而行動局如果要這樣做……不管來多少安保都是無濟于事的。

　　“財力？”夏語昕眨眨眼，“是指有錢就能進去嗎？”

　　“是的。我知道的最小規格的拍賣會也至少需要出示一萬諾郎的余額，才能得到通行證。”喬夜說。

　　夏語昕看起來有些困惑，她從口袋里摸出一張電子卡，用手指輕輕一點，電子卡賬戶內的余額就被投射出來。

　　“錢的話我有呀，這些不夠么？”

　　喬夜愣住了，一旁的羅德驚得瞪圓了眼睛，因為他們看到那張電子卡的賬戶里有……至少十個0。

　　喬夜心想難怪夏語昕一直都是一副‘我不在乎錢’的樣子，原來貧民們追求了一生的諾茨阿克法郎……對她來說真的只是個數字。

　　“……你怎么不早說？”如果一開始就從正門入場，他們現在就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地走路，也不用提防被人發現。等喬夜抓到諾斯底教的人問出需要的信息，這棟樓里沒有任何人攔得住他和夏語昕離開。

　　“你沒問過呀。”

　　“……”

　　喬夜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轉向抱著水銀罐老老實實站在旁邊的羅德：“拍賣會場在哪里？”

　　羅德看了看四通八達如迷宮的走廊，指著其中一條路：“走那里。”

　　幾人在羅德的指引下左拐右拐，來到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紅色木門前，木門處于這條長廊的盡頭，在一個凹陷處，站在走廊的另一邊完全無法看見。

　　喬夜貼在門上聽，里面寂靜無聲。

　　“吸音鋼。”喬夜說。門里不僅并不安靜，反而喧鬧無比，他貼在門邊都能感覺到門框處與聲音共振傳來的震動。但以他的聽覺卻什么都沒聽到，只能說明塔曼會用這種特殊金屬把整個拍賣會場都包裹了起來。

　　喬夜沉思，他還不清楚諾斯底教來了多少人，會不會有樞機主教級別的人物在場，貿然突進太危險了，沒有別的辦法么？

　　兩個心跳聲忽然出現在他的感知范圍內，有人在向這里靠近！

　　喬夜猛地回頭，把身后的兩人一起推進旁邊的儲物間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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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夜透過儲物間門上的縫隙觀察外面，兩個服務生模樣的人推著餐車從走廊的盡頭走來，各類香檳、紅酒和美食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們應該是要給里面供給食物。”喬夜輕聲說。他不太懂所謂的上流社會的風俗習慣，但好像不管是什么大型聚會都必須配有精美的食材和上等的酒水，每一樣都是貧民們可能一輩子都沒法見到的。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誒……”夏語昕也湊到他旁邊看。

　　這個儲物間大概是用來放置清掃機器人的，空間相當狹窄，以他們兩個的體型都幾乎占滿了，如果不是羅德身材瘦小恐怕都塞不進來。

　　喬夜努力地往墻上靠了靠，因為夏語昕微趴在儲物間的門上，那張精致的臉和銀瀑般的頭發離他近在咫尺，讓他感覺有些奇怪。

　　他的觀察位被女孩占領了，只能用一只眼睛的余光觀察外面那兩架越來越近的餐車，那兩個穿著白色制服的服務生模樣的人走得很慢，這么久過去，五十米左右的長廊，他們才前進了不到一半。

　　“你平時都會把自己變成普通人么？”喬夜忽然問。

　　啟示者的‘生物力場’并不是可控的，從覺醒的那天起，它就會像一個永久存在的防護罩那樣包裹住整個人體。

　　但這條規則對于三階及以上的那些接觸到‘神座’的啟示者并不適用，他們能夠自由地掌控自己的身體，甚至包括短暫地關閉五感和一切能力。

　　“對呀。”夏語昕點點頭，“不然的話我能聽到整個城市的聲音，還有城市外的靈語，很吵很吵的。”

　　喬夜默然，「源獸」與「殘缺之物」的靈壓影響人體時總會在人的腦子里制造出無盡的混沌的囈語，那就是所謂的‘靈語’。

　　喬夜的承受能力已經遠遠超出普通人類甚至一般啟示者了，但直接灌入腦子里的‘靈語’對他來說也還是一種折磨，原來就連三階之上的‘神座’都受不了那些東西的聲音么？

　　那她在戰場上直面那些天災般的東西時……又是怎么承受下來的呢？

　　“其實如果能成為普通人是一件好事。”喬夜說，“另外你有多高？”

　　“喂！”夏語昕瞪眼，“話題轉換能不能不要這么快？問這個干嘛？”

　　“進去的鑰匙。”喬夜指著那兩個越來越靠近的服務生，他要假扮成服務生，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拍賣會場。

　　“那兩人中更矮的一方應該有大約1.744米，如果你有1.68米的身高，應該就能穿上那身衣服，而且不至于被別人發現。”

　　“你能直接看出別人的身高？”

　　喬夜扯開了話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他不介意說明自己其實是一個原理成謎的改造人，雖然他有正常人類的腦組織……但他委實不太確定掌控著行動的到底是大腦還是心臟部位的那枚芯片。

　　“我剛好一米六八，但是這個要怎么辦？”夏語昕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墨鏡和口罩。

　　一個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服務生走進會場必定引起懷疑，但她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先不說行動局會不會趕來把在座各位全部滅口，她的長相本身就已經足夠引起轟動了。

　　“不，我沒打算讓你一起進去。我只是需要你在門口望風，順便看好他。”喬夜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羅德，“如果有什么情況你可以想辦法通知我，或者在萬不得已時率先撤退，沒人會盤查一個連會場都沒進過的服務生。”

　　“所以只有你一個人進去？”夏語昕瞪大眼睛，“我也想去！聽起來就是很好玩的事情！”

　　“那你有別的辦法么？”

　　“……好像沒有。”夏語昕嘟囔，她又不可能現場整個容。

　　“所以就這么決定了。”喬夜透過縫隙看向外面，那兩個服務生已經近在咫尺，“應該不會讓你們等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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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服務生走到那扇紅色的門前，抬起手想要按在門旁，忽然身體同時軟倒下去，兩只手一左一右地在落地前把他們拽住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喬夜把昏迷的服務生扔進另一個儲物間，扒下他們身上的衣服自己換上，另一套丟給夏語昕。羅德站在儲物間里看著兩人麻利的動作，又不時偷偷地瞟一眼車上香氣四溢的食物吞一口口水。

　　喬夜抬起手，貼在那兩個服務生想要按下的位置，剛才一瞬間的接觸，他就已經拷貝了那兩個服務生的指紋和掌紋。

　　紅色木門緩緩地開啟，紅木只是偽裝，它的本體其實是一扇70mm厚的吸音鋼，似乎還加裝了鉛層以及其它金屬，防護力度約等于銀行的金庫大門。

　　喬夜推著餐車，緩緩走進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