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對！”夏語昕一下子反應過來，氣鼓鼓地看著他，“那你也本來都說不動手的！”

　　“只要在增援到這里之前離開就不會有事?！眴桃拐f，“我只是覺得……”

　　“我沒有在說這個！”夏語昕大聲說，“打架你都不帶我！”

　　喬夜心說帶你？如果讓你動手，這幾個人全身還能有幾塊骨頭是完好的？

　　從上次在陳記餐廳里的事件，以及后來喻青臨的只言片語，喬夜幾乎可以肯定夏語昕是已經達到了‘神座’的啟示者，那意味著她至少是三階甚至以上。

　　一旦達到那個階段，‘神座’級別的啟示者和三階以下的差距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力量碾壓來形容了。

　　如果要找一個更貼切的詞語，應該是跨物種對比，或者說從生命層次的降維打擊。

　　喬夜前兩天用不到兩分鐘時間通讀了喻青臨發給他的所有關于啟示者的資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處在一種誤區里——不定物質與腦垂體結合之后并非是直接增強宿主的體能，而是給宿主的全身都包裹上了一層強大的生物力場。

　　換句話說，越是強大的啟示者就越不容易控制住力量，而就算是一階，如果被破開了生物力場，軀體也還是脆弱的人類軀殼，一把輕薄的匕首就能讓他命喪黃泉。

　　其實夏語昕的力量控制得是極好的，她還能夠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就是最有力的解釋。但問題在于她幾乎沒有接觸過外界，大概從沒有和別人動過手，很難知道普通的人類——包括一切三階以下的啟示者——是多么孱弱的生物。

　　畢竟按照喻青臨的說法，她的敵人只有源獸，只有那些動輒能夠毀滅一整個移動都市的神話生物才配做她的對手。

　　喬夜不理會她，他現在越來越有些明白這個女孩的脾氣了，她時而搞怪時而正經，時而跳脫時而安靜，盡管捉摸不透，卻絕對不是那種會因為一點小事無理取鬧的人，只是喜歡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話，一路上吵得讓他感覺自己并不存在的痛覺神經都復活了。

　　他把手里提著的那個大漢按進水里，像揉抹布那樣把他的臉按在地上蹭了幾下，稍微清洗一下他臉上惡心粘稠的東西，動作粗魯得讓縮在一邊的羅德咽了口口水。

　　這個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哥哥……好像脾氣也不怎么好。

　　其實喬夜對這些塔曼會的人沒什么報復的想法，只是單純地覺得對方臉上黏著那些仿佛糞便一樣的東西讓他很難對話。

　　“邵丘奇在么？”他問。

　　“在！在！老大在的！”手里的大漢拼了命地點頭，他臉上差點被喬夜蹭掉一層皮，滿是石子劃出的血痕。

　　“幾樓？”

　　“在十四樓！在開會！”

　　開會？喬夜隱約覺得自己也許恰巧抓到了些什么：“和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漢誠惶誠恐，“這種事情我們是沒資格知道的！”

　　“最后一個問題。”喬夜看著他的眼睛，“你們送出的東西，你們自己知不知道箱子里的內容？”

　　“完全不知道！頭兒不允許我們看！誰要是看了就會被處罰！我們只負責把它們交到顧客手上！”

　　“知道了，謝謝。”

　　喬夜輕輕一記手刀打在大漢后腦，大漢立刻暈了過去，被喬夜隨手扔進一個垃圾桶里。

　　“你看，我說的是對的?！毕恼Z昕得意洋洋。

　　“什么？”

　　“直接動手比溝通能更快解決問題?！?p>　　喬夜無話可說，目光轉向蜷縮在角落里的羅德，夏語昕也跟著看了過來。男孩滿臉紅腫，嘴角和眼眶都破裂了，全身散發著臭水溝般的氣味。

　　“怎么處理他？”夏語昕問。

　　喬夜移開目光：“那不是我的問題?！?p>　　他不會當一個無情的人，也同樣不愿意讓自己的同情心泛濫，在這個世界里，那樣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喬夜去處理那些昏迷的塔曼會成員了，夏語昕靠了過來，她把眼鏡扶到額頭上，稍微把口罩拉下來一點，笑瞇瞇地看著小男孩。

　　羅德看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人，不管是街上還是熒幕上。他忽然想起自己現在又臟又臭，臉腫得像是被一窩馬蜂蜇過，下意識地想要躲到鐵皮垃圾箱后面。

　　“不許動！”女孩伸出一根手指點著他的額頭。

　　羅德立刻就乖乖地不動了。

　　他呆滯地望著面前的漂亮姐姐，忽然發現身上的疼痛消失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腫起的眼眶和嘴角都恢復了原樣，就連裂口都愈合如初。

　　他心想自己不會是死了吧？這個姐姐不會是夢里的仙女吧？

　　“好啦?！毕恼Z昕重新戴好口罩和眼鏡，把手縮回袖子里，“那再見啦?！?p>　　她剛要起身，突然看到小男孩身旁有個裝滿了銀色液體的玻璃瓶。

　　“這是你的嗎？”她好奇地問。

　　羅德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從里面搶的……”

　　“小夜小夜！”夏語昕扭頭招呼，“過來看看！”

　　“高純度水銀……”喬夜走過來，心里一跳，這也是煉金矩陣最常用的材料之一，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有其它的用途。

　　如果有人需要塔曼會幫他們弄到這些，很大概率會是諾斯底教派。

　　“在哪里弄到的？”喬夜問。

　　“里面……里面的拍賣會……”羅德有些怕他，指著丘奇大廈，聲音細得像蚊子，“我搶了之后就跑出來了……”

　　拍賣會！喬夜瞳孔收縮，就連水銀這種不值錢的東西都被擺上了拍賣桌，說明諾斯底教必定有人在場！

　　“現在還在進行么？”

　　“應該……應該在?！绷_德坐在墻角不敢看他，“我跑出來的時候才剛開始……”

　　“他好害怕你哦，表情嚴肅的大哥哥。”夏語昕笑瞇瞇地蹲在旁邊。

　　喬夜沉思了一會，好像做了個困難的決定。

　　“……我們得帶上他?！?p>　　“他？”夏語昕指著羅德，“為什么？”

　　“我們不知道拍賣會場的位置?！眴桃拐f，“塔曼會一般會把這種地方設置得很隱蔽，只有摸清地點才能找機會摸進去。”

　　“你不去問那個什么丘奇老大了么？”

　　“直接問諾斯底教的人更快。”喬夜語氣平淡。

　　不管是用刑訊逼供還是什么方式，他只需要得到答案。

　　“帶上他也不錯啊，他看起來挺乖的?！毕恼Z昕捏了捏羅德呆滯的小臉。

　　“但是他很可能成為行動阻礙……”

　　“沒問題長官，我負責照顧他！”夏語昕自告奮勇。

　　喬夜心想你以為我在擔心什么？你自己就是最大的麻煩，你們倆加在一起不是負負得負么？

　　“代號導盲犬的新同志，你愿意加入我們么？”

　　羅德看著女孩向他伸出的那只白皙的手，看著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塔曼會里的人很可怕，黑幫的人都很可怕，但是有這個看起來很兇的哥哥和很漂亮的姐姐在……他好像不那么害怕。

　　“好耶，那就出發啦！”夏語昕興高采烈，“話說我們是要怎么上去啊？”

　　喬夜指著大廈墻外的鋼架，面無表情：“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