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大人和孟夫人準備好了賠禮,一起前往國公府。當孟大人說明來意,門房直接拒絕說:“我家老爺出門了。夫人病臥在床,不見客。”說完就把府門一關。里面還傳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來拜見的”。氣地孟大人和孟夫人直跳腳,氣呼呼的就走了。
想著既然你國公府不稀罕孟家的歉意,那就不是我孟家不知禮數了。既然不給機會,那也只能得罪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可誰想這吃閉門羹的事,被路過的小販看個正著,隨即就在一茶館休息時傳了出去。后來又有人傳出老太君壽宴上國公夫人被氣暈的事。連帶著孟丹的秋思也被傳了出來。最后,也不知是誰傳出了事情完整的版本。如此一來,事情越演越烈。
李國公正在外面消遣的時候,聽到這樣的傳言,頓時臉上通紅,灰溜溜地回府了。回去直接對國公夫人呵斥:“丟人現眼!”然后就把門房給打發了出去,自己到小妾房里不出來了,閉門謝客。
平西侯府中,周玄海的病房里,四個年輕公子正聚在一起說著話。
“想不到還有玄海變成病嬌的一日。哈哈……”還未說完,魏浩正自己就先笑起來了。
幾人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周玄海,一臉黑色,隨即笑聲不止。
“要我說,魏大哥真的是真人不露相,這一出手,我們的周玄海大公子直接變成灰頭土臉了,厲害,厲害。小弟要多向魏大哥學習才是。”孟善德驚喜地看著魏浩正,然后佩服之色油然而生。
“哈哈,哪里,哪里!”魏浩正也是佩服自己,難得開一次玩笑,效果這么好。
“魏大哥,你學壞了!千萬別學四弟那樣油腔滑調,整個紈绔樣,小心屁股開花,還不得跟玄海一樣當病嬌。哈哈”曹衛國明著調笑魏浩正,實則調笑周玄海。
周玄海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中的惱怒,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得清楚,所以更覺得有趣。最后還是周玄海忍受不住他們的調戲,怒道:“你們是來探病的,還是來氣人的?”
又是一陣大笑。
“……咳咳……探病,探病……呵呵……我們當然來探病的。”曹衛國笑得連著咳嗽好幾聲,好不容易才止住。
“真是交友不慎!哼!”周玄海難得罵了一句。
“你還別說,二哥現在的樣子還是病著好,少了幾分冷冰,多了幾分柔和,一下就從冷漠將軍變成一個嬌柔貴公子。我要是樓里的姑娘一定要讓二哥做入幕之賓,多俊的人兒!”孟善德盡顯浪蕩公子的本色。
“呵,你這個樣子,孟大人知道嗎?要不要請孟大人過來喝杯茶?”周玄海心道:好你個孟善德,我現在行動不便,打不到你,但是還威脅不到你?哼,等著。我傷好的那日,就是你逃命的一日。
“二哥,別!我錯了!”孟善德立刻就認慫。
“切……”魏浩正和曹衛國一臉鄙視。
“我說四弟,你這也變得太快了!不像你風格啊?”
“哎,一言難盡。在蜀州那會兒,我就是蜀州一霸,我家孟大人也不會管我。可如今在京都,就完全不一樣了,生怕惹了哪位權貴給家里帶去禍事。昨日小妹都跪腫了。”孟善德無奈道。
這時周玄海掙扎地起身,看得眾人一陣驚慌。
“你別起來,還傷著呢!要什么弟弟給你拿!”曹衛國連忙阻止。
“孟二姑娘,她怎么樣,沒事吧?”周玄海緊張地看著孟善德,生怕從孟善德哪里得知不好的消息。
“沒事。”孟善德對其他兩人眨眨眼睛,十分得意,然后對周玄海說道,“被罰抄《女戒》,就是膝蓋腫了,過幾天就好了。不過小妹在晚間得知二哥受傷了,很是焦急。特意讓我今日來看望你,問問二哥身體怎么樣呢!”
“真的?我沒事,讓她擔憂了。”周玄海聽到孟丹擔心自己,心里很是甜蜜,語氣卻有些許羞澀,臉上也有些微紅。
正當周玄海難為情想讓孟善德代為問候的時候,突然聽到孟善德的話語,立刻惱羞成怒。
“快!給錢,給錢!你們也看到二哥的表現了啊。”孟善德得意道。
“二弟!你也真是的!哎。”魏浩正抱怨了一聲。
曹衛國也是一臉失望的看著周玄海,然后肉痛地把十兩銀子放在了孟善德的手上。
“大哥!你的呢?”
“哼!給你。”魏浩正怒哼道。
“大哥,你這只有五兩,還有五兩呢?”孟善德得理不讓人。
“就這么多!哎,這月只能回府吃飯了。”御史府給的月利本來就少,五兩銀是魏浩正省下來去清風樓的。
“你們!你們好啊!滾。”周玄海已經生無可戀了,這幫損友竟然拿他和孟丹來打賭。是可忍孰不可忍!
曹衛國卻是大聲指責周玄海:“二哥!你怎么這么經不起誘惑!連面都沒見過,誰知道是不是丑八怪,就這么陷進去了!你平時都是一副冷漠臉,原來是裝的!啊,我的銀子!”
“三哥,叫也沒用。愿賭服輸!再說,我小妹那是一個傾國傾城,又才華橫溢。二哥看上我小妹,是二哥有眼光,有福氣!”孟善德笑臉盈盈的說著,忽然想到什么,為難道,“哎呀,以后我就是二哥的大舅子了。怎么關系這么亂,以后怎么叫人呢?”
其他三人的臉上都掛著三條豎線,無語地看著這位賣了自家妹妹的孟善德在自言自語。
“不過,二弟。大哥可跟你說,孟家小妹真的是不櫛進士,若你真的愛慕她,可得要加緊了。”魏浩正正色道,“那一篇《秋思》就連我父親都是贊不絕口,還說要改日去拜訪。可想而知,有多少人在惦記她。”
“不過二哥!我們有四弟這個秘密武器,還是大有可為的。”曹衛國眨眨眼示意道。
周玄海被他們說的很不好意思,剛想說話,就被孟善德打斷。
“二哥放心,小弟堅決站在二哥這邊,絕不動搖!”
周玄海都被他們說得滿臉通紅,看著他們似笑非笑的表情,趕緊轉移話題:“那詞叫《秋思》?”
“對,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你是我們幾個學問最好的,你覺得如何?”魏浩正說道。
“以景物并置,畫了一副秋郊夕照圖,而那游子思鄉情更是躍然紙上。短短二十八個字,竟能做到如此意蘊深遠,說實話,小弟也是不能。只能望洋興嘆,徒說佩服。也許老師可以。”周玄海說道。
“是不是,我小妹的才學那是深不可測。”孟善德與有榮焉。
孟善德有這個小妹就是撿到寶了。這是其他幾人共同的想法。
“可是,小妹這么有才,我這個大男人可怎么辦呀。苦惱啊。”原本孟善德說這句話的意圖是自嘲突出自家小妹太有才華,從而再炫耀一番。但是這幾人都是心思玲瓏之輩,立刻想到孟丹要面臨的難題。
曹衛國激動地說道:“大哥、二哥,怎么辦?不會有危險吧?”
“這幾日應該無事。但是人盡皆知的時候就難說了。”周玄海說道。
“二弟,要不你試試說服陸大師收下她?”魏浩正建議道。
“老師的脾性實在難說,我只能盡力一試。”周玄海想到陸大師那古怪的性格也是一陣擔心。
孟善德壓根沒有明白這幾人在說什么,因為他沒有想到那一方面:“你們在說誰?”
眾人看著孟善德懵懂的樣子也是為孟丹有這樣一個哥哥而著急。“在說你小妹,怕士林中為了男人面子對你小妹不利!”周玄海解釋道。
“什么?啊!對,我怎么就沒想到?”孟善德懊悔道。
魏浩正皺著眉頭:“這幾日應該無事。讓你小妹別出門,先躲一陣子再說。”
孟善德卻向周玄海求助道:“二哥,你趕緊好起來,好保護我家小妹啊。”
“是啊,二弟。都忘記問你傷勢如何了。”
“大哥放心,只是傷在肩膀,毒也解了。現在只是皮外傷。”
“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刺客在朱雀街上行刺侯爺呢?”曹衛國問道。
“我也不知。當時我的馬不知怎的就驚了,勒住馬的時候,有閃光刺眼。轉過頭就看見一個下人打扮的人正張弓射向我父親,所以我想都沒想就從馬背上跳起擋住了那一箭,不然我父親沒有防備下會被射中要害。”
“你可有看清那人的相貌?”魏浩正問道。
“距離太遠,又在慌亂下,沒有看清。只記住是粗布藍衣的下人打扮,至于是何種下人,一時也沒有頭緒。”周玄海也是后悔沒有看清刺客的容貌,不然就簡單很多。
“在京都刺殺侯爺,非同小可。”孟善德忽然發現京都很危險,堂堂武將的侯爺也會在大街上被人殺害。
“如今,大理寺接手,希望能找出真兇。”
“對了,小弟有個朋友在大理寺當差,到時候問問他。”孟善德忽然想起有個發小來京都當差的。
“也好。多了解些內情,心中放心不少。不過,此事有圣上督促,相信大理寺很快破案的。”魏浩正說道。
“只是什么人要置侯爺于死地呢?”曹衛國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我父親常年在外,照理在京都沒有仇家才對。”周玄海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具體內情也只能問侯爺了,我們幾個在這里瞎猜也沒用。”
“是啊,還是想想怎么幫我們的周世子討美人歡心比較實際。”曹衛國見他們幾個討論不出什么,又開始調戲周玄海了,因為實在是他太有趣了。原本多冷傲的一個人,突然就變得有血有肉了,讓曹衛國他們側目,暗道難道這就是愛慕的力量?
但是魏浩正他們不知道,周玄海心里卻想起了那討厭的夢公子的話。自己的父親會給自己選擇的機會嗎?再則,如此優秀的人會選擇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