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魔都的寒冷讓人不想出門做任何事情，但對像沈嘉她們來說，刺骨的寒風攔不住她們節日聚會的熱情。上海圣誕夜就是一場絢麗的舞會，有車水馬龍、有珍饈美酒、有麗人華服，好似到處都是歡樂享受，沒有悲傷苦難一般。

　　沈嘉和姐妹們已經提前一個月預定了酒吞日料店，雖然遠離市中心，但這家的食材和料理手法在上海都算排得上號的，價格上也不至于太昂貴。晚上7點，大家都紛紛打扮精致的出門了，沈嘉在國企上班，這些外國節日她們是沒有放假的福利的，程小卉和齊菲兩人今天倒是有額外的假期，早早地約上先去了附近一下舒芙蕾網紅店打卡下午茶。

　　這家網紅店已經紅了一陣子了，今天還是上班日，兩個人2點多就到了舒芙蕾店，排了10分鐘左右的隊。在排隊期間兩個人看著菜單，決定著飲品和舒芙蕾口味。等差不多決定了，也輪到了她們。

　　程小卉和齊菲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順著店內中心的旋轉樓梯走向二樓。這家主打英式風的下午茶店，在服務上也盡量做到英式服務，穿著白襯衫黑圍裙、長相俊美的服務生也成為店內的拍照風景。

　　“一份經典法頌舒芙蕾，兩杯熱拿鐵。”程小卉點單到。

　　“一份就經典是嗎？”年輕的店員看了看她們兩個人。

　　程小卉有些尷尬，齊菲倒是很坦率地說道：“對，就一份。”說完便打開手機掃碼付款。

　　你看，一份60元不到的舒芙蕾套餐，加上兩杯熱拿鐵，100元左右就能享受到朋友圈點贊、小紅書上發文的下午茶，何其的劃算！雖然桌子和桌子之間擁擠的連過一個人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外套擦到桌上的咖啡杯，雖然環境有些吵鬧，但不妨礙美麗的環境和更加美麗的餐點，成為一個個妝容精致的女生手機中的素材。

　　拍完照，程小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起小小的，額外裝冰淇淋的玻璃小碗，用銅色的勺子一點一點刮下來，覆蓋在舒芙蕾上。她在做這套動作時，背脊挺得筆直，專注地像是在畫畫。

　　“哎呀，倒下去就得了，就你這樣，冷飲都化了。”齊菲等不及要開動了。小小的一個舒芙蕾，她一個人都不夠吃呢。

　　“好了好了，你這人就是不講究。”程小卉放下玻璃碗，“你先別動，讓我拍個照。”

　　“得得得，你先拍。”齊菲咬著叉子，等程小卉移動著桌上的餐點不停拍照。

　　“好了好了”程小卉看著手機中的照片，對齊菲說道。齊菲一叉子下去，毫無精致感。

　　“你說你每天發這些東西有意思嘛？”齊菲咽下一口舒芙蕾說道。即使是網紅店，味道不行人氣也是會慢慢沒有的，這家舒芙蕾做得還是很地道的，蓬松綿密的口感就像是棉花糖一般。

　　程小卉沒理睬她，挑選完照片、組合、P圖，配文、發朋友圈，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我這叫記錄生活好伐，哪像你，過得毛毛躁躁的。”

　　“切，我這是不拘小節。”齊菲撇撇嘴，又一叉子下去。

　　程小卉看看一塊舒芙蕾已經沒剩下多少了，趕忙也拿起叉子吃了起來。

　　小小的一塊舒芙蕾馬上就被她們倆消滅的一干二凈，齊菲還沒吃過癮，咂咂嘴，回味著淡淡的奶香氣。她看了小卉一眼，估計再來一個是不可能的，兩個人AA，程小卉覺得不會樂意。算了，晚上還有頓大餐，就留著肚子吧。

　　比起招牌的甜點，咖啡就是普通的拿鐵，她們慢慢地喝著。靠窗的關系，桌子的一角還能沐浴到一些零碎的陽光。

　　“對了，你那個離婚官司后來怎樣了？那個渣渣后來有沒有找過你？”齊菲直截了當地問道。

　　“前不久剛判下來，我能拿到30萬，他說年底前會付清。”程小卉面無表情地說道。

　　“嗯，錢是最重要的。30萬真是便宜他了。”齊菲恨恨地說道“你當初應該多提點，你和他10年的感情，就值這點？”

　　程小卉是知道齊菲的，她是個直白的人，也不會裝清高拿腔拿調的，和沈嘉她們比起來，其實相處起來更讓人輕松。你不用擔心她會看輕你，因為她也是出自底層。齊菲這么看重錢，其實她才是明白人，面子什么的，不如里子來得重要。只有有錢，人才會有尊嚴。

　　但程小卉也不想多談分手補償這件事，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可憐，10年的青春，就只值這區區的30萬。

　　“我也不想和他多牽扯，這樣也好，斷得干凈。”程小卉裝作灑脫。

　　“我和你說，你可別和沈嘉還有孫宜凝學，她們和我們可不一樣。這點錢對她們來說不算什么，可對我們來說，每一塊錢都是血汗錢，都要用在刀口上。”

　　程小卉不語。

　　“你也別嫌我俗，我說得都是大實話。我這輩子是不想結婚的，除非我老公特別特別有錢，要不然我干嘛結婚？找個和我一樣窮的，兩個人互相拖累？買個破房子還一輩子貸款？然后讓我的孩子和我一樣，我才沒這么傻呢。”

　　“你這人真是的，好好的話被你說得這么難聽。”

　　“我這都是大實話。雖然都是出生在上海，可我們得認清楚自己的水平，我們就在這，最底層。爸媽也沒留什么給我們，以后日子是好是壞，都得靠自己拼搏出來，你說是不是。”

　　“我曉得的，其實離了婚，我心里也是松了口氣。現在回過頭想想，之前房子的事情，他爸媽的態度，我想我結了婚之后日子也不會太好過。”程小卉難得撕下自己偽裝高貴的面具，實話實說。

　　她的這些話也只能對比她還不如的齊菲說，因為只有齊菲能和她感同身受，也只有齊菲，才不會讓程小卉覺得被看清。原生家庭的富裕和貧窮，本就不是她們能夠選擇的。

　　“你這么想就對了，我們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錢，別的都是虛的。這筆錢也不算是筆小數目，你打算怎么花？”

　　“我也沒想好，我就對你說說，你別告訴沈嘉她們。”閨蜜之間也是有各自的秘密的。

　　齊菲慎重地點頭：“你說，我絕對保密。”

　　“我打算后年去英國念個MBA，明年一年好好準備材料和雅思，申請倫敦的學校。”

　　這個回答有點出乎齊菲的意料，在她看來，有這樣一筆錢，她肯定就先去買房子了，買一間屬于自己的帶廁所的房子，當然她也是這么做的，雖然還要還上20年，但終究是自己的房子。讀書，還是出國讀書，這件事情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想好了就去做吧，趁自己還年輕。”雖然心里不是這么想的，但勸說的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齊菲知道程小卉一直羨慕著沈嘉和孫宜凝，去英國念書怕也是在模仿她們的軌跡，但真的適合嘛？

　　這恐怕只有程小卉自己清楚吧，是真心的深造還是虛榮心在作祟，這都是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