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溪音匆匆來看子末之后,瑾美人失儀一事被皇后所知,便傳她前來問話。
溪音心里也有幾分忐忑,想到自己之前確實是一路狂奔,且沒有避諱路過的宮人們。這要是真追究起來,查出她和子末之前在宮外就已經相交的事情,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幽若,皇后娘娘此時喚我定是問我昨日的事,我怕是不好解釋。”
“娘子先寬心,皇后娘娘向來仁慈。”
“算了,我們先去吧。”
說罷,溪音緊忙換好衣服前去皇后宮中,只見皇后娘娘眉間略蹙,溫柔又不失威儀地看著溪音。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p> “起來吧。”
“多謝皇后娘娘?!?p> “娘娘,不知此時喚臣妾來有何要事?”
“昨日有人說你急匆匆去了明月樓,是為何事?”
溪音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絹帕,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心里想著,若是扯謊,此時怕已經來不及了,若是實話實話,倒也未必就同想象的一般嚴重。
于是,思考一番后,答道:“回娘娘,臣妾昨日去明月樓是去探望王畫師,因聽聞王畫師路上被馬車所撞,傷勢嚴重,危在旦夕,臣妾一時擔憂,便顧不上那么多了。誰想只是謠傳,臣妾看望過后便回宮了。”
皇后看著溪音的容貌,俏麗如桃李,又想到王希孟此時也正是青春好年華,如此郎才女貌,怕是不心動也難。這宮中人人都是皇帝的臣民,人人都不得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情感。
皇后說道:“我也并未責怪你,你去探望教授自己課業的老師,尊師重教,是好事,只是記得你已經是后宮娘子,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免得被下人們平白議論?!?p> 溪音暗暗想道:果真皇后娘娘是個最和善不過的了。“多謝娘娘,臣妾日后一定注意?!?p> 皇后拉過溪音,“來,坐我身邊讓我瞧瞧?!币贿呎f一邊摸著溪音的頭發,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想自己和官家剛在一起那會,也是濃情蜜意,自己染了風寒,官家也是急地跳腳,如今想來竟然恍如隔世。
“好孩子,你這么年輕便入了宮,做了官家娘子,時刻不得不安守本分,拘謹守禮,也是難為你了,這大好年華委實可惜?!?p> 溪音沒想到皇后會如此說,想必也是感同身受的吧。
“娘娘,臣妾有一事想問?!泵鎸屎蟮某嗾\,溪音忽然大膽了起來。
“你問吧?!?p> “臣妾想問,若是……若是后宮娘子不愿意在這深宮中了,可有法子離去?”
皇后道:“你竟然存了這心思!這……也是有法子的,只是那是斷送前程的法子?!?p> “還請皇后娘娘告知。”
“有一個法子,后宮娘子可尋一機會,自請離宮修行,但依舊會是官家娘子的身份。只是此法少有人用,且大多是被官家厭棄驅逐離開的,舍一身榮辱,自清的,倒是寥寥無幾。另外,我勸你莫要存這這個念頭,官家如此疼愛你,定不會應允,到時候若是發怒,你這小命不保。
“多謝娘娘,臣妾一定謹記?!?p> 嘴上聽話,心里卻樂開了花,如此也算個尋到了點眉目,待官家對自己興致減退了,自己自請離宮修行,再假死脫身,逍遙自在。溪音一邊盤算著一邊回了自己宮中。
皇后和身邊的姑姑閑聊著,“你瞧著瑾美人和那小畫師到底是何關系?”
“依奴婢看,年輕男女,大都如此?!?p> “只愿她莫要飛蛾撲火?!?p> “各人各命罷了?!?p>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自打進了這地方都沒了色彩。我倒是真喜歡這孩子,人生的俊,也活潑單純些。”
溪音剛到門口,只見月茗一身華服靜靜在門口等候。
“姐姐來了,怎么在這大日頭底下站著?!?p> “也是剛到,趕巧了,我給你冰了些果子?!?p> “姐姐有心了,只是我最近吃不得冰,身上畏寒的緊?!?p> “怎會如此,之前記得在閣中你身體康健的很啊。”
“許是這風水不養人?!?p> “皇城的風水還不養人???”月茗笑著掐溪音的臉蛋,二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內廳。
溪音之前在宮內看信,有一封忘了收起來,卻被月茗看到了。
“閣主來信了么?”月茗一邊問一邊展開了一旁的信,阿音,數日不見,我心甚念?!?p> 忽然被溪音一把奪過。
“這……這是何人的信?”
“沒,沒什么,是之前一個朋友?!?p> “朋友?你認識的人我大都也認識,還有哪個朋友連清音閣的人都不曾知道。”
月茗忽然想起之前溪音在望江樓私會的那個郎君,驚地捂住了嘴倒吸一口氣,“不會是之前冬至那日……那人吧。”
溪音沒想到她一下子就猜中了,但還是堅持地要死守這個秘密,笑道:“姐姐說笑,那人自打我入宮就再沒見過了,這信是我之前認識的其他樂坊的朋友,托人帶信給我,想讓我引薦一番,也有機會入宮獻藝,多賺點賞錢,也博得個好名聲。
月茗看出來溪音在撒謊,不與她計較,但卻一直在暗暗查詢此事。
“小也,你去查查,瑾娘子入宮后都常常去哪里?!?p> 經過一番查訪,果真發現了她常去的明月樓,里面的畫師是當家官家的親傳弟子,再一聯想之前為溪音偽造疤痕的畫師,斷定必是同一人。
她嘆道:“溪音啊溪音,你糊涂了?!?p> 但又轉念一想,溪音此時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雖說昔日是姐妹,但若是有朝一日有了沖突,這把柄或可助自己。
可溪音還被傻傻地蒙在鼓里,只當月茗是好姐妹,一直真心相待。
倒是阿瑜,很早便看清月茗的心機與野心,非等閑之輩,也非表面上那般溫柔敦厚。就連之前溪音假死不得不入宮一事,她也逃脫不了干系。那日,若不是她拆穿,興許溪音也可以躲過一劫。阿瑜雖心知肚明,卻遲遲沒有拆穿月茗的心思,本是想給她些機會,也觀察下她到底心機何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