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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克牌引發的蝴蝶效應

02. 女病人

撲克牌引發的蝴蝶效應 玥小肆 7935 2020-11-18 21:00:00

  今天是五月十六日,星期六。治療所的工作大多數都是放在周末,因為很多病人都有固定的工作,而我的病人幾乎都是孩子和學生,所以更是只有周末他們才有時間來。這一天是Grace與我預約見面的第二次。

  “邵醫生,榮女士又早到了,已經在休息室等您半天了。”實習生助理小菲湊到我跟前悄悄對我說。

  怎么又早到了呀,我心里一陣不爽。

  “你昨天跟她電話確認時間的時候,沒有強調說不要早到嗎?”

  “說了呀,可是人家還是早到了,我能有什么辦法。”小菲一臉委屈的樣子。原想著讓小菲來當我的實習助理是讓她接待小朋友的,現在卻攤上這么一個女高管,這對才剛上大一的小菲來說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算了,你再去泡壺茶吧,一會兒端到我辦公室來。”我拍了拍小菲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徑直走向休息室。

  “榮女士您怎么又早到呀,您這給我很大壓力呢。”我很不喜歡病人早到,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對時間不敏感的人似的。

  “Sorry,你們休息室里的酸奶和這些軟糖、小點心實在太好吃了。還有,我不是說讓邵醫生叫我Grace嗎?”

  “實在不好意思,近兩年和政府機構打交道太多,女士、先生、老總、領導的這類稱呼已經叫順口了。不過Grace,我這些小點心可是準備來給小朋友們吃的,要是被您吃完了,可得補上。”

  “那是自然,我向來不會占小孩兒的便宜。”Grace將剛喝完的一杯酸奶扔進茶幾旁邊的垃圾桶里,從休息室的沙發上站起來,對著我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一本宣傳冊說,“這個,做得挺不錯的。”

  那是半年前治療所做的一批宣傳冊。說是宣傳冊,其實更像是一本小書,里面的主要內容是描寫當今職場女性心理健康問題的,著重介紹了職場女性有可能會患上的各類心理問題,以及應該如何面對和治療,其作者正是老師——岑教授。我依稀記得那是青華幾個月前參與的一個三方合作的公益項目。當時是一家國有保險公司聯手國外一個很知名的保健品品牌聯合發起了一個名為“都市女性健康心靈白皮書”的公益項目,意在關愛現在大城市里的職場女性們,而我們所作為心理咨詢合作方也參與其中,只是整個項目都是由岑教授和她的團隊在跟進,我并沒有參與,而那個宣傳冊就是當時制作的物料。說來,我還沒怎么看過呢。

  “哦,那個冊子是岑教授在......”我正打算向Grace介紹一番關于宣傳冊的內容,沒想到她直接打斷我,問起了老師的情況。

  “岑教授年輕的時候一定也是一位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角色吧。”Grace順勢拿起冊子在我面前晃了晃,又放回原處。那個冊子的封面就是岑教授,她穿著一件白色西裝,頭發往后梳了一個低馬尾,臉上的妝容簡潔清爽。記得當初拍完這個封面照后,老師還興致勃勃的把備選的幾張照片拿給我,問我意見,我當時說的是,都好。

  “我不知道岑教授年輕時候是什么樣子,不過她在做我導師的時候絕對是風風火火、雷厲風行的。給我們布置的研究作業但凡在規定時間沒有交上去的,就會被她狠狠的批判。她從不給我們留任何情面,像個女版包青天。她當時帶的博士生加上我一共有5個人,其中有個德國的女生總被她罵哭。”我看著桌上宣傳冊上老師干練的模樣,回想起了以前在倫敦上學的日子,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一轉眼,老師居然變成了我的合伙人,這人世間,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還真是說不清呢。

  “如果有機會,邵醫生以后給我講講您在倫敦讀書時與岑教授之間的故事吧,我想應該會很精彩。”

  “您似乎對岑教授很感興趣?”我試探著問到。

  “只是看到宣傳冊就想多和您聊幾句,不過我確實蠻喜歡聽別人講他們念大學的故事,之前見岑教授的時候有聽她說起過在劍橋做導師的經歷,我覺得很有趣。”

  “好呀,或者改天我叫上老師我們一起吃個飯,在劍橋的故事還是老師來講比較好。”我笑著對Grace說,“那我們現在去我辦公室吧。”我禮貌地伸出左手,示意讓她先走。

  “對了邵醫生,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想問您,您助理的腿是怎么回事?”

  “您是說小菲嗎?”

  “是的,我發現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

  “這個啊,她在一次事故中腿受過重傷……誒,這個,以后有機會我再跟您講吧。”

  “這樣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觀察到而已,所以就問問,如果引起您的不愉快,我向您賠個不是。”

  從日常的交流來看,Grace并沒有什么問題,她談吐得體,與人聊天也很有分寸,可以說是社交高手。只是,Grace給人一種冰山女王的氣質,就算你和她聊得很熟絡了,還是會覺得與她有一種距離感。就好像在她前面有一道屏風,這道屏風會將外面的人結結實實的擋在她的安全區之外。但是,當她發現站在安全區外的那個人越站越遠之后,她又會用自己的語言能力和親和力將其拉近些。

  雖然我與Grace到目前為止只見了兩次面,我卻發現在她精神意識中,有一種能偵測到的未知危險的詭異力量。無論是她的語調、眼神或肢體動作,那些看似在社交場所里經常會出現的行為,換在Grace的身上卻變成了一種為試探對方意圖而發出的無意識的自我防護。

  這種靈性感知層面的認知,是我從事青少年兒童心理研究多年后的成果。很多十歲以上,已經有較強自主意識的小孩兒,會因為某種目的對一些成年人親近有加,他們會從語言上先獲得對方的喜愛,然后進而提出自己的需求或是否定對方的需求。這種行為,很多時候會被父母誤認為是因為自家孩子懂事、聰明的表現,不但不加以重視,反而會一個勁兒的表揚。當小孩兒以依附這種行為獲得更多利益后,他們的性格中就會逐漸養成以探知他人喜好以去取得信任的不健康心理,時間再久一點就會影響到他們人生初期價值觀的建立,在成年后很有可能會最終定型成Grace這樣。

  至此,我進一步明白了老師的用意。

  “邵醫生,我是您的第一個非兒童患者嗎?”

  “當然不是,以前在倫敦的時候也接觸過成年人案例。只是回國后,我就沒再接了,主要精力全在非成年人身上。”我端起小菲為我們泡的水果茶,走向Grace,在她旁邊的一張硬質皮椅上坐了下來。

  “那是什么書,上次來我記得茶幾上放著的是一束芍藥花。”Grace好奇地指著茶幾上放著的一本很厚的封面是英文字母的書籍。

  “那是一本專業書籍,小菲的,有點難,她想讓我先看一看,我打算今天帶回家。”

  “您對同事都這么好嗎?”

  Grace用一種壞壞地眼神瞟了一眼我,我很清楚她這句話的意思。

  “小菲不是我同事。”

  “那她是您什么人?”

  “跟您一樣。”我微笑著說到,而Grace的眼神中隨即充滿了驚異的神色。

  我從辦公桌上拿起錄音筆和筆記本,往傾訴椅那邊走去,“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我扭頭對著Grace說到。只見她此刻正站在我辦公桌右面書架一側,專注地看書架上擺放著的三張照片。

  “邵醫生以前是運動員嗎?”她指著照片問我。

  那三張照片是我以前在英國的時候拍的。從左往右,第一張是在劍橋參加皮艇比賽的時候拍的,那年我們院得了第一名;第二張是在一個名叫Saunton Sands的海邊和同學拍的合影。那時我剛學沖浪,其中一個同學是個沖浪老手,某個假期我們三人相約一起到Saunton Sands沖浪,照片里我們三人同時舉著沖浪板,背景是粉色的霞光和淡藍的浪花;第三張是和死黨Quentin一起游泳的時候他抓拍的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拍得很妙,照片里的我正一躍入水,就在入水前,我整個身體舒展開來在空中形成一個C時,他在泳池的邊上以自拍的角度按下了快門,所以這張照片里還有三分之一是他的臉。

  “算是業余的運動員。”我說到。

  “哦,游泳運動員還是沖浪運動員呢?”

  “我在劍橋劃了三年皮艇,個人比較喜歡水上運動,所以后來又去學了沖浪。”

  “真不錯。看著您現在清瘦的樣子,沒想到您以前如此壯碩。”

  壯碩?Grace脫口而出的這個形容詞倒是讓我耳根突然微微發燙。

  “那您是也對水上運動感興趣嗎?”我見Grace如此出神的看著那三張照片,想必她也應該很喜歡游泳之類的吧。

  “不感興趣。”她輕描淡寫地回答到并朝著我這邊走來,然后將她那價值不菲的愛馬仕肩包放在茶幾上后,很悠閑的坐到了傾訴椅上。

  這張椅子是我一年前專門從倫敦定制的一張鵝黃色真皮躺椅,主要用以給前來治療心理疾病的人躺的,所以我把這個靠椅稱之為傾訴椅。躺椅的顏色也是精心挑選的鵝黃色,這種顏色相對中性,雖然屬于暖色調,但顏色的飽和度很低,給人舒適的感覺,可以讓坐上去的人立馬放松下來。當時我一共定制了兩張,一張大人的尺寸,一張兒童的尺寸。大人的尺寸主要是給一些身材發育過快的青少年患者坐,兒童的尺寸是給低年齡的小朋友患者坐,不過兒童傾訴椅已經快被小孩兒們踩掉皮了。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錄音筆,Grace的第二次心理治療即將開始。可就在我要問出今天的第一個問題時,她又做起了上半身,對著我說,“哎呀不好意思邵醫生,能遞我一下我的包嗎?我忘記將手機靜音了。”

  “當然。”

  我站起來,走到茶幾前,拿起她的愛馬仕。雖說我現在也算是一個即將達到財富自由的鉆石王小五(我一直認為三十八歲這個年齡還是非常年輕的,所以鉆石王老五這個稱謂還是留給五旬以上的成功人士吧),但是我對奢侈品并不怎么關注,除了在家具上舍得讓自己一擲千金外,在穿著打扮上,我崇尚自在、柔和的裝扮,我最討厭的就是穿西服打領帶,這與我在英國求學的生活經歷確實不成正比,老師經常說我的穿著打扮更像是在日本留學多年的樣子。

  想來,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觸摸到如此有分量的皮質女士包。這個包并不大,但還挺重。我快速將Grace的愛馬仕遞給了她,她好似看出我對這款包的皮質感興趣,既然說起來,“這個是愛馬仕的Togo牛皮。Togo皮是一種成年公牛皮,主要是取頸部皮,表面顆粒較大,較硬,我們也叫這個皮為荔枝皮。因為Togo的質量很硬朗,所以不怕刮痕又很容易清潔。”Grace從包里拿出手機,將手機調成了靜音,再將手機放了回去,然后直接將包順手放在了治療椅的下面,“邵醫生是不是想給女朋友也買一款這個包包?”

  女朋友?我倒是很想,奈何女朋友是誰我都不知道。

  “不是,我只是成天聽所里的女同事們說存錢買愛馬仕的包,所以很好奇這個包跟其它品牌的包到底有什么不一樣而已。”我苦笑了一聲,希望她沒看出來我至今單身。

  “除了質量好一點,貴一些,我并沒覺得和其它品牌有什么不一樣,都是虛榮心作祟罷了。”說完這句話后Grace將身體后仰,以很愜意的狀態躺在了靠椅上。我瞄了一眼放在她腳下的愛馬仕包,想起了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

  那是兩周前的星期六。

  這天上午,從老師手上轉過來的女病人將在十點到達青華,為了萬無一失,也為讓老師看到我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接過這位病人,我提前了四十分鐘到達公司。

  一來,想著這是我回國后接待的第一個成年病案;二來,也想著這位病人還是一個職場女高管,得再檢查一下辦公室的布置情況。雖然實習助理小菲在前一天已經替我收拾了,不僅添加了鮮花的擺設,換了沙發的靠枕,還買了一塊新的毛巾毯,但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小菲還只是一個實習生,我辦公室里很多物件都是供孩子們拿玩的,如果這位高智職場女精英進來后看到一個“兒童世界”她肯定會對我有所保留。這都要怪當了我五年多助理的玲姐意外懷上二寶,半個月前辭職回家了,一時半會兒我也不想隨隨便便通過社會招聘找人,人事雖有同行推薦,但見過幾個人后都不入我眼。這時小菲給我電話,說她今年暑假想找地方實習。小菲是我在四年前處理一件青少年心理案件時認識的,后來慢慢的就很為了朋友。雖然小菲現在剛上大一,而且她還是身患殘疾的孩子,但是她念的正好是心理學,不僅對我熟悉,對我們診所的環境和其他同事也很熟悉,我就讓她過來了。

  我和往常一樣,先將車開到地下三層的長租停車位。就在我按下手剎鍵,準備熄火提上公文包下車時,一輛橘色的賓利歐陸開了過來,停在了我車的左側。我雖是一個對時尚奢侈品毫無敏感度的人,但作為一個單身直男,我對豪車卻是興趣極佳。我左側的這個車位已經空閑兩年多了,整個負三層都是長租車位,也就是必須租滿一整年才能停,每個車位都是固定的,昨天來上班的時候,左側車位還是空置的,今天一大早怎么就有車停過來了。不過,讓我感興趣的并不是這個車位終于租出去了,而是開這輛價值接近四百萬的賓利歐陸的車主會是誰。

  為了看清車主的樣子,我并沒著急下車。不一會兒,賓利車內的燈熄滅了,待發動機的聲音也熄滅后,一個中等個子,身材勻稱,披著過肩微卷中長發的女人從駕駛室走了出來。她繞過車頭,從我車前經過時,我看到她手上拎著一個與這款賓利歐陸同色系的橘色愛馬仕背包,她穿了一條黃褐色波點長袖連衣裙,裙子的長度到膝蓋以下,腳上踩著一雙米色的平底鞋,只是看不清她的臉。這位女車主走路帶風,就像是從我車前飄過去的,渾身散發著一種淡然伶俐的氣質。莫非這是我們這棟樓某家上市公司老總的夫人?我在心里瞎想著,然后也下了車。

  在我坐電梯進入治療所大門時,珊珊說岑教授的病人已經到了。我看了看手表,當時離十點還有三十四分鐘,我走到休息室,一個穿著黃褐色波點長袖連衣裙,拎著橘色愛馬仕背包的美女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這是我第一次見Grace的情景,和老師描述的一樣,她確實是一位超有氣質的大美女。

  Grace是一個剛柔并濟的職場女性,一顰一笑間無不彰顯著所有成功女人自帶的那種自傲神態。和她的名字一樣,她還生得一張幾近完美的容顏,這跟她的中文名字還真是匹配得天衣無縫。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嘴巴,整張臉的五官標志得像是雕刻上去那般端正,這張讓人挪不開眼的臉就像是美容院重金打造的廣告畫,但凡是個人看見了,都會向往的樣子。而她說起話來,自帶一種虛懷若谷的韻味,讓我聯想到央視主持人董卿。

  “榮女士,我們原本預約的十點鐘,現在我得去資料庫拿點東西,不好意思可能還得讓您再等一會兒,要不您先到我辦公室稍微一下?”

  我將Grace帶進我辦公室后便去了檔案室,八分鐘后我再回到辦公室時發現Grace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辦公室入門口右側墻上掛著的的兩張風景照出神。

  “這是以前出差去阿德萊德的時候拍的風景照,第一張的城景是我從當時所住的酒店里的露臺拍的,第二張是南澳州立圖書館。”我以為她會就著我的話題說下去,但沒想到,她轉過身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邵醫生,岑教授告訴我只有您才能醫好我的心病,那請問,您是否真的能在一個月之內,僅以聊天的方式就能讓我放棄殺人的念頭嗎?”

  說這句話時,她的嘴角含笑,有一點嫵媚,有一點做作,語調上揚,話速輕快,如果說這話的地方不是在心理診所,而是在某個咖啡館,我一定以為她是在和我開玩笑。

  可當我看向她的雙眼時,在不經意的某一刻,我在這個看似完美無邪的女人眼中看到了某種掙扎和些許的緊張,以及從她深邃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求救信號。之后,我便在她徐徐道來聽似平靜自在的語調中察覺出了更多不明所以的危險暗流。如果這一切都如老師所判斷那樣,全都源起Grace的童年,那么我應該如何引導她向我吐露那些陳年往事呢?

  —————————————————————————————————————————

  “今天先和我講一講您的未婚夫吧。”我將身子微微往前傾,對著Grace說到。

  “雷聞?”Grace有點詫異,她肯定沒想到第二次見面的第一個話題會是講她未婚夫的。

  “是的。”我點了點頭。

  在第二次見面前,我用了一周的時間梳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對話,并對此做了非常系統的病情分析。

  第一次見面時,我和Grace并沒有聊太久,我只讓她闡述了一下她想要治療的心理問題還有她目前的生活狀況,三十五分鐘后我就讓她回去了。我的習慣是,第一次接觸病人以傾聽為主,了解病人的心理情況,時間不宜超過四十分鐘。對于這種轉接過來的病人更需要慎之又慎。而接下來要問什么,如何問,通常會放在第二次見面。

  雖然我已經在老師那里得知Grace的心理問題,但親耳聽到當事人自己說出想要殺掉自己未婚夫的時候,我還是吃了一驚。

  事前,老師向我說明過,Grace并不是真的想要殺掉她的未婚夫,她內心是很愛她的未婚夫的,這個殺人的病態只是一種心理疾病,而這個疾病十有八九是源起Grace小的時候。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完Grace后,當她對我說完那句開場白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Grace的未婚夫對她干了什么事情,讓她想要殺之而后快?這和她的童年又有什么關系?”

  與Grace第一次約談完后,我找到老師,將當天的情況與老師做了交流,所有的問題都如老師之前向我描述的一樣。Grace與她的未婚夫交往快一年,這期間他們沒有任何感情問題,相處得也十分愉快,甚至Grace在講述她對她未婚夫的感覺時用了愛這個字,我在一旁也能真切感受到這個外表毫無瑕疵的女人是深深地愛著她的未婚夫的,而她未婚夫也沒有做過任何不當的行為。

  但就在Grace的未婚夫向她求婚后,她的態度就三百六十度的轉變了,我能聽出她對求婚的緊張,甚至是退縮。老師說,這是本案的最大問題所在,為什么Grace出現想要殺掉她未婚夫的念頭是在求婚之后,那之前,當未婚夫還是男朋友身份的時候,她為什么沒有出現這個慌繆又恐怖的念頭呢?

  表面看,Grace的病情是因為求婚造成的,但實則這個女人對婚姻有著深深的恐懼感。所以最初何導將Grace引薦給老師,也是出于這個判斷吧。在我將我的判斷說與老師聽后,老師并沒贊同Grace恐婚的這個結論。

  “那您為什么就認定,Grace是因為童年時候的心理問題才導致她現在這個情況的呢?”我問老師。

  “因為在我和她第三次見面的時候,我問了她關于她父母的情況。在前兩次的約談中,我預埋的所有問題她都真誠相告,也沒有什么保留,但是問題依然擺在那里。她回到家,只要是到了晚上,在睡覺前,她說她內心仍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沖到,就像是廚房里的菜刀在召喚她似的,那一刻她覺得躺在身邊的未婚夫就是魔鬼。”

  “那您沒有建議先讓她去別地兒住嗎?暫時與她未婚夫分開。”

  “我早提議了,她說她很早前就這樣做過,但是分開不到三天,她就發瘋似的想念她未婚夫,所以她就又搬了回去。”

  “那您又是怎么想到,在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將問題轉移到她家庭上面的呢?”

  “如果一直主攻病人的自身問題得不到解決,那就只有側面攻擊病人的外在問題,而家庭一定是首先的那個外在問題。”

  “的確如此。”我點了點頭,非常認可老師的這個觀點。“那她有對您說她家庭的情況嗎?”

  “說了,但非常保留,可以說,她是在一種非常痛苦的狀態下跟我說了有關她家庭的情況,但那些內容我認為不具備任何參考價值。”

  “您的意思是……”

  “對,她跟我說的有關她家庭的情況都是她瞎編的。”

  我本想問,您是怎么看出來的,但又覺得這個問題很傻,憑借老師多年的經驗,要是連病人說的那句是真那句是假都分不出來,那她也妄為心理學博士導師了。

  “所以,您有什么好的建議嗎?我是直接就從她的家庭入手,還是先說說別的?”雖然我已經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職業心理學家了,但無論過了多少年,只要和老師在一起,我還是改不掉喜歡向她發問的壞毛病。

  “清華,這個案子我想你自己全權處理,我不想給任何建議。因為這個案子我已經強調多次,Grace的問題是在未成年前,那不是我的專業領域,我相信你的專業知識,不要讓老師失望。”

  “我一定盡我所能。誒,我在想,像這種有殺人傾向的病人,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報個警?”

  “清華,你真的是智商和情商成反比的人,特別是將笑話的情商。”

  我尷尬的笑了一聲,攤了攤手,做了個“whatever”的無奈表情。

  “好了,別的我也沒什么可囑咐的了,就是,見到Grace別亂講冷笑話就好。你那些玩笑還是留給小朋友吧。”

  我比出一個OK的手勢,對著老師點了點頭。

  在對Grace有初步了解和認知后,我決定先不急著向她的家庭問題發起攻擊,而是將火力首先集中在她未婚夫上面。

  這就像很多叛逆的青少年一樣,說著要殺掉自己的父母,但其實癥結并不是他們真的恨那個想要殺掉的人,他們恨的是父母對他們做了讓他們傷心的事情,而這件傷心的事情的始作俑者未必是父母,只是父母在無意間很倒霉的踩到了那顆雷而已。

  所以,Grace的未婚夫只是那個背鍋的人。那么,想要挖出那口真正的鍋,也就只有先從背鍋人下手了。

  “關于雷聞的事情,我之前已經跟岑教授說過了。”Grace安靜地躺在我的傾訴椅上。她臉上毫無表情,柔軟的身軀和這張靠椅緊貼在一起,形成了非常和諧的S形狀。這說明她在我這里是非常放松的,我在心里也長出了一口氣。要知道當你面對一個如此養眼的美人時,任何男人都會多多少少出現一些別的想法,更何況她還是我的病人。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聽您親口再對我說一遍。”我再次要求到。

  “好吧,如果邵醫生不嫌煩的話。”

  在她開口前,我輕輕地按下了錄音筆,她微微地張開了眼睛,并沒有什么不適的反應,看來她在老師那里已經習慣了心理醫生錄音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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