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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的草戒指

第十九章

樹的草戒指 蘇樹苗 3438 2020-10-29 21:06:11

  沒遇到樹之前,我對愛情一無所知,遇見了樹以后,我才發(fā)現愛情是如此的讓人著迷,我被他燦爛的笑容吸引了,被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獨特的味道包裹著,那些在愛情里面即使是最微小的事情,都能給我留下最復雜的心理感受和體驗。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奇妙的感覺,仿佛人生之中的所有空白,都因為有了樹,有了愛情,而被逐一填滿了。

  我的寫作進展得很順利,以樹為原型的蘇寶玉跟女主人公的愛情也寫得順風順水,就如同此時我跟樹的熱戀那樣如膠似漆,難舍難分,情投意合。上午,文聯組織所有人繼續(xù)開會報告創(chuàng)作進展,梅琳果然才華橫溢,拿出了她新的一部長篇小說初稿,《水手在白鷺村講的十二個故事》,小說以白鷺村為地理坐標,圍繞著一個名叫伽利德奧的大海水手,在一次航行休息之時跟他的翻譯上岸,誤打誤撞闖入白鷺村。白鷺村淳樸的鄉(xiāng)情對伽利德奧盛情相待,酒水伺候,鄉(xiāng)民熱情好客,伽利德奧便在開懷暢飲中講了他在大海航行發(fā)生的十二個冒險故事,聽得村民們目瞪口呆,宛如木雞。這十二個冒險經歷可以單獨成篇,又可以合為一體,融入了廣袤的大海背景,細致周全地描寫了白鷺村自然優(yōu)美的景色,形成了鮮明的海洋與鄉(xiāng)村有機結合的獨特小說風格。

  “得嘛,梅琳的第一次總算拿出來了。”話多星一語既出,惹得眾人深諳其中意思,笑得前仰后合,直罵他是狗改不了吃屎,臭德性,老是講些葷葷素素話里有話的玩意。

  有人搶著先拜讀梅琳的長篇小說初稿,想要一睹為快,借鑒借鑒,還開玩笑說等看完了就給梅琳寫個評論,這樣就可以從長短篇小說中解脫出來了,去混個評論家的頭銜。

  “梅琳果然是梅琳啊,才思如泉涌啊,滔滔不絕的,這才來一個多月,長篇小說初稿都已經出來,讓我們這些還在爬格子的望塵莫及呀。”大家更多的是發(fā)自內心地夸贊,心里也知道文藝作品是無法比較的,每一部都有其特色和命脈,什么時候完成初稿,什么時候完成修改,最終定稿,都是無法急躁的事情。

  我的小說還在不緊不慢地進行,還沒有結尾,但我已經對整部小說的人物把握和情節(jié)發(fā)展有了充分的提綱草稿,因此,我只要在月底之前趕出初稿,我這次的下鄉(xiāng)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按理來說,我是這次下鄉(xiāng)收獲最多的人才對,即將完成的長篇小說,是以自己心愛的男孩子為原型創(chuàng)作的,現實和創(chuàng)作中都是跟樹談戀愛,我一直開玩笑地跟樹說:“你不知道,我愛你,每一天都是愛兩次。”

  樹聽了總是摸著頭靦腆地笑著,如同丈二和尚,然后用手親昵地撫摸著我的臉蛋。熱戀的時候最愛說情話,情話就像火上澆油,能夠讓我們的愛情之火燒得更加旺盛,它是燃料,是補給,是營養(yǎng)物質。每一個晚上樹在我的房間完成了寫作練習之后,我們總要坐在一起手牽著手聊上一陣,天南海北地說著,甜言蜜語地說著,不管說什么,都覺得是如此地充滿樂趣。有一個人在認真地聆聽,用一雙滿是愛憐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現在太多人不懂聆聽心愛的人說話了,所以他們即使相愛,也總有無數的矛盾,因為他們一張嘴就是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己。

  晚上的月光清幽,夏夜蟬鳴,微風透過窗扉吹進房間,一陣竹子的清香緩緩在房內飄散,余味經久仍在。

  “我應該準備快要回海港市了,現在都已經在這里生活一個多月了,小說也即將完成,恐怕到時候見面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我一想到下鄉(xiāng)體驗生活即將結束的日子漸漸臨近我就格外擔心,我害怕跟樹分離,也害怕異地戀。

  “愛情總要有些困難的嘛,沒事,我等你畢業(yè),就在白鷺村里。”樹摩挲著我的手掌的紋路說。

  “在這?你不打算去找我嗎?”我吃驚地問。

  “你畢業(yè)之前找你太快了,等你畢業(yè)之后吧,我盡量跑出白鷺村去外面闖蕩一把。”樹不無激動地說:“如果畢業(yè)前找你,那也要等你放寒暑假的時候。”

  “沒關系,到時候我?guī)阍诤8凼欣锖煤霉湟还洌D一轉,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興奮地說著,畢竟見面的日子還是有所期待的,不是遙遙無期的,愛情最怕沒有承諾,也怕有了承諾沒有實踐。對于即將異地戀的我們來說,約定一個見面的日子,接下來便是滿懷期待著那個日子來臨,這樣異地戀或許就不會感到艱難了。

  “好。我還要帶著我妹妹去看你,我們一起去逛街,去踩馬路,去景區(qū)拍照。”樹說著說著就笑了,城市是他們沒有去過的,沒有接觸過的東西總是充滿驚奇,使人想起來都不禁心情愉悅,開懷大笑。

  那一個晚上,我跟樹躺在竹房子的床上,我就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富有節(jié)奏的呼吸頻率,一直聊到凌晨三點多,我們聊著數不盡的話題,聊著各種關于兩個人在一起的以后,似乎所有美好的事情我們都作了遐想,也懷有萬分的憧憬,堅信著愛情這場戰(zhàn)役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愛情是多么美好啊!拋去現實,我們一定可以結婚的,或許,在我們心里早就已經私定終身結婚了。也是從有了愛情那一天起,一個人的生活開始轉變成兩個人的生活,往后人生的所有發(fā)展變動里,都會把對方劃進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里,不管世間如何改變,我始終還是愛你!

  我感受到了我是多么深愛著眼神這個男孩,為了這個男孩,我甚至有一種連性命可以為他犧牲的奇怪念頭。但,我還有我的學業(yè),我們的愛情也還要繼續(xù),或許短暫的分別對我們的愛情是一個很好的考驗,天底下沒有誰的愛情是不經過一系列考驗就能夠修成正果的。可即使這樣安慰著自己,即將離別的愁緒還是讓我的心頭難受了好一陣,適應了一個人,再離開那個人,真的特別殘忍,可老天就是一只無形的手掌,將我們牢牢玩弄于其中。

  郵遞員一大早來推開樹的門,丟進來一份報紙,又匆匆騎著自行車走了。樹起床后發(fā)現這份報紙,他像受到了驚嚇一樣大喊起來,嚇壞了躺在床上的母親,直問他發(fā)生什么。

  這份報紙是海港市日報,海港市日報上面用了一整個副刊版面刊登了樹之前寫過的那篇小說,小說被我拿去留給了文聯編輯,大家看了都肯定樹小說創(chuàng)作的天賦。可萬萬沒有想到,文聯編輯竟然將小說稍作修改就投給了海港市日報,而且還是全文整版刊發(fā),說明海港市日報完全認可和重視這位新作者的出現。

  我第一時間看見這份報紙之后,激動得久久不能平靜,沒有想到樹是如此的優(yōu)秀,他現在完全有條件可以跟我并排了,畢竟他也是發(fā)表小說的人了。我替樹感到無比的高興,也覺得自己當初叫樹走小說創(chuàng)作的方向是對的,我的眼光沒有錯,而且最重要的是樹很有上進心,每一個晚上都在耐心求教,堅持不懈。是啊!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在樹的身上被我看見了,那就是一顆積極向上、努力進取的上進心,雖然樹現在家里很窮,很破爛,但是只要樹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寫作的熱情,或許有朝一日,樹就很有可能成為一名文采飛揚的大作家。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只要樹發(fā)展起來了,生活變好了,我們的愛情才會有穩(wěn)定的物質基礎,才會更進一步,更加穩(wěn)扎穩(wěn)打,所以我感到格外的欣慰和興奮,我甚至久久地抓著樹布滿厚厚繭子的手掌,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他。我為樹感到很驕傲。

  我想告訴樹,我愛他,希望他一直保持著這顆上進心,真的像一棵樹一樣不甘于人下,樹根往深處扎,枝葉往高處長。

  我捧著那份報紙,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還在不停地翻看著樹的小說,一字一句,聲音就慢慢變得哽咽了。

  當我還沉浸在為樹欣喜若狂的時候,梅琳卻突然跑上們來找到了我,我下意識預感到有什么不好事情發(fā)生的征兆。

  “還有心情在看報紙呢?”梅琳氣喘吁吁地倚靠在門框休息。

  “樹的小說登報了。”我激動地走過去從手里把報紙遞給梅琳。

  “是嗎?”梅琳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還是一整版面,恭喜啊,樹。”

  “還要繼續(xù)努力呢。”樹謙虛地說。

  “靈兒,你跟我出來一下。”梅琳說著就一把手拽著我到了門口外面,走到樹視線看不見的范圍外,才跟我說:“組織上今天早上下發(fā)了通知,叫我們下鄉(xiāng)體驗計劃到此結束,明天一早就動身回海港市。”

  “什么?”我猶如被巨大的矸石正中砸在腦袋上,大腦一片空白地叫了起來。

  “組織叫我們明天一早就走,什么什么,你怎么那么傻里傻氣的。”梅琳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催促的口吻說:“抓緊時間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八點,村長找好車來接我們。”

  我沒有說話,像一個木頭一樣立著一動不動,我的眼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耳朵也聽不見梅琳講的話了,我就覺得天好塌了,昨晚還在跟樹促膝長談,執(zhí)手傳情,今天就突然告訴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白鷺村了。雖然樹昨晚也跟我說過做好異地戀的準備了,但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真的發(fā)生的時候,我一下子又難以接受了。

  梅琳下山之后,我拿著樹的那張報紙被風一下子扯走,落在一灘水里沾濕了,那是僅有的一份樣刊啊!我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像丟了魂魄一樣,心里頭如同打翻了廚房的調料瓶,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這一次,我知道意味著真的要和樹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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