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方醒準備做兩樣,一樣是咸菜一樣是黃菜,黃菜作為晉菜的傳統泡菜之一,其地位根深蒂固,黃菜羊血湯更是晉人少不了的童年記憶之一。
黃菜所需的材料很簡單,荸薺的葉子加上根莖,少許鹽,泡上涼水,然后放在密閉的容器中自然發酵,很簡單也很普通,但是這兩樣簡單又普通的腌菜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晉人冬日為數不多的重要菜式。
黃菜和咸菜一樣,制作很簡單也隨便,切的大點也行,小點也行,甚至不切都行,只不過是發酵的時間長一點而已,苦難的歲月和貧瘠的土地賦予了這片土地的人們堅韌不拔的性格和狂放不羈的菜式風格。
老豆腐需要粉碎機,這個由于買不到二手的,花了五百多塊錢買了個新的,泡上豆子,準備晚上稍微試一試手感,穿越之后感覺有點生疏。
饅頭包子需要提前蒸好,因為沒有蒸箱,買恒溫箱更是貴的沒邊,所以只能放在泡沫箱里保溫,包子和饅頭的前提是和面,和面是個力氣活,少了還好說,多了的話是真的費勁。
一袋面五十斤,跟家里那樣和得累死,晉菜白案有個術語叫踩面,當然不是真的拿腳踩,而是用拳頭不斷是按壓面體而后將面體重復折疊按壓,這樣的手法會將面粉充分的攪拌而不會花太多時間和精力,這是個簡單枯燥的機械運動,考驗的是廚師的耐力和力量。
饅頭餡需要的是一斤面五兩五水,一代三星五得利大概差一二兩就夠五十斤面,大概需要二十七斤水,直接倒進去就和完了,和起包子饅頭的面,還得和烙餅的面,烙餅的面是半燙面,有別于生面和燙面,比例是一斤三星五得利六兩水。
和面按照手法有四種,分別是燙面、半燙面、生面和發面,燙面是40—50℃的熱水和面的代表是燒麥、生煎,半燙面則是20—30℃水和面代表是烙餅、煎餃、拉面,生面是涼水和面代表餡餅、刀削面、燴面,發面就是包子饅頭還有火燒了。
發面醒發的材料又有酵母和老面兩種,酵母需要小蘇打勾、老面則需要堿面勾,這兩樣東西不能混了,混了那根本不是味。
和面和好了,還得打餡,包子方醒準備用豬肉胡蘿卜餡、豬肉胡芹餡和素三鮮餡三種。
由于時間不夠只能用酵母進行發酵,趁著面粉還在醒發這會得把肉餡配料弄好,首先把肺和、沙脾、血脖子腌上。
具體配料則是肉每一斤、花椒5克,大料3克,料酒15克,香葉1克,十三香1克,汾酒1克,香茅草半根、松針七到十根,加上剛剛沒過肉的水這就是最好的腌肉料了,當然如果血特別多則需要加量一半到兩倍,這就是個人的經驗了,畢竟中餐是考驗個人經驗的一門技術。
所謂素三鮮餡其實有很多種,最基礎的則是他要做的這一種,配料是雞蛋1、韭菜4、粉條2,加上適量的鹽、十三香、胡麻油、豬板油攪拌均勻就是三鮮餡了。
肉餡那就更簡單了,腌好的血脖子、熬好的油茬子、肺、胡蘿卜剁好,加高湯和熬好豬板油就是個打,打餡不是拌起來就完了,那樣放一晚上就失水了,要完全打進去是個體力活,把巴掌合攏了就往上打就完事了。
而為什么加豬板油和胡麻油,這個嘛原因也簡單,那就是無論是素餡還是肉餡如果不加油的話餡都會太過干澀,即便是水餡也會顯得的太過寡淡。
而加高湯而不是水的原因也在于此,高湯的味道濃厚而不奪本味,使得包子的鮮味層層疊疊,濃郁的湯汁四溢出來,肥厚的脂肪唇齒留香,這樣的包子才是好包子。
打餡是個苦活,當年打餡打到崩潰,但是如今為了老婆也只能打了,男人的肩膀很寬闊,也不得不寬闊,男人是胸膛很寬闊,也不得不寬闊。
要說廚房里頭那個地方力氣最大,那肯定是面房,不是經常翻鍋的炒菜師傅也不是刀不離手的切配,而是不起眼的白案也就是面房師傅,畢竟打餡和面都是力氣活啊。
饅頭包子上了籠屜,總算是能歇會了,這一看表都已經下午三點多了,還沒來得及吃口飯,李文也沒回來,不過方醒也習慣了,做飯的廚子反而是三餐錯亂有時候常常是對付一頓就完,正應了那句老話,買鹽的喝淡湯,編涼席的睡光床。
方醒估計李文也最多五點多六點就回來了,收拾了收拾,得給她做頓好的,路上買了點酸奶、芒果、葡萄準備做點冰酪,大夏天的這玩意降暑。
正好高湯也好了,那高湯正好煮點亂燉,好聽點叫什么關東煮,其實人家關東煮是要加味噌的,也就是跟黃豆醬一樣的玩意,不過跟黃豆醬所需要的菌群不一樣而已。
忙活了一天,傍晚的時候,李文回來了,還是沒有找到工作,方醒一邊炒著菜一邊說:“文文要我說,不如咱自個開個攤,自個當老板怎么樣?”
“我們沒有技術,什么也不會誰會吃啊?”李文躺在沙發上隨口說道。
“你買了什么東西這么香?話說,外面那么多東西是干什么的?你真的要做生意?”
“所謂窮則思變嘛,總不能連老婆都養不起啊。這個自己熬的高湯,你忘了,我平時喜歡在網上看一些美食博主的視頻,這么多年也好歹學了點東西,我琢磨著,這高湯也就是靠火候,火候到了也就那樣,哪怕是雞骨架那熬到了那個份上也就有味道了。”方醒端著一個鍋走出廚房解釋道。
這鍋里頭是一鍋亂煮,湯則是熬了六個小時的高湯,雖說只是便宜的雞叉骨、魚骨加上幾塊豬皮熬的,但是勝在火候足,湯色奶白,里頭的菜則是一些蔬菜、豬紅、粉條、血脖子、肺,加起來也就十來塊錢塊錢。
“是嗎?那我可不吃,誰知道會不會有毒。”李文看著一鍋亂燉,咽了口唾沫然后搖了搖頭說道,方醒的廚藝她可是見識過,怎么說呢?或許吃不死人。
“你不真的不吃?”方醒將鍋放在桌子上的墊子上問道。
“絕不真香。”李文掃了一眼鍋說道。
“好吧。”方醒轉身就回到廚房里頭拿碗筷。
“給……呼呼……給我拿一副。”李文吐著熱氣說道。
“真香了啊。”方醒揶揄道。
“快點的。”李文有些惱羞成怒的喊道。
“好吧。”方醒拿著兩副碗筷走到客廳放在桌子上說:“可惜沒有麻醬、韭花醬、南乳汁,要不然更好吃。”
“呼呼……你什么時候學會這手藝了?”李文有些奇怪的問道。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成熟有什么區別嗎?”方醒夾了一片土豆問道。
“什么區別?”李文一邊吃一邊一邊問道。
“女人的成熟是物理反應,時間到了自然就成熟了,男人的成熟則是化學反應,需要一點點催化劑。”方醒說著比劃了一個搓手指的動作:“所謂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一家尚不可安,何以安天下?”
“總算是開了竅了。”李文高興的說道隨即夾了一塊豬紅遞了過去:“來,姐賞你一口飯。”
“固聞所愿,不敢請耳。”方醒吃下這塊豬紅,這世道的普通人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在貧困中的長相廝守的愛情平淡但絕對不平凡。
“稍等一會,還有別的菜,我剛剛蒸了燒麥和燕皮餛飩,再拌上一個蔬菜沙拉,也算是燭光晚餐了。”方醒故作神秘的說道。
神秘感是維持夫妻生活的一個必要的手段,人們總說女人是男人的大學,在這個大學中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最多的則是自學和自律。
點好的老豆腐、冰酪、蔬菜沙拉、包子、燒麥加上一鍋亂燉,熄了燈,珠光下,雖然菜式簡樸,但是這份情意李文感受到了。
“你嘗嘗我的包子燒麥,這是我打的餡子。”方醒說著將包子和燒麥推了過去。
“那我嘗一嘗。”李文拿起一個包子,這個有點大足足四兩重所以得掰開吃,掰開之后就被燙了一下,原因是因為湯汁太多了,燙傷之后下意識拿舌頭嗦了一下就發現這個包子怎么可以這么好吃。
“湯汁濃郁肥厚,油而不膩的口感下是遞進的鮮味,豬油和高湯的味道并不強烈,配合豬肺微微的腥味、Q彈Q彈的豬皮和胡蘿卜的清香混合出來的味道簡直完美啊。可以說回味悠長,唇齒留香啊。”李文幾口就將三兩大的包子吃完說道。
吃完豬肉芹菜又吃了三鮮餡包子:“不錯,雞蛋嫩滑,韭菜清脆,粉條綿軟難得的是并不干澀,素餡的缺點就是太過干澀應該是加了豬肉的原因吧。”
“是的,嘗嘗老豆腐,我們老家的老豆腐,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方醒繼續推銷著自己的菜肴。
“豆腐QQ的彈彈的,嫩嫩的滑滑的,入口即化的口感和微微酸澀的味道,連輕微的豆腥味都是錦上添花的感覺,一級棒。而鹵湯中的黃豆脆而不硬,富有口感也不是太硌牙,海帶香脆粉條綿軟,更難得是高湯的融入將整碗豆腐腦的境界都升華了。”李文先用勺子喝了一口豆腐,又喝了一口鹵湯,再將兩者攪拌均勻之后一起喝下品味了一會才評價道。
“不錯,正好化解了包子的油膩。”李文又喝了幾口老豆腐繼續說道。
“高山流水難遇知音,既然如此再接再厲還有好幾道菜繼續試一試,再試試烙餅。”方醒聽著李文的話整個人的骨頭都輕了幾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一個懂行的人的夸贊總是能碰到癢處,懂行的夸一句勝過外行人夸十句。
“你是要把我養成豬啊。”李文說是這樣說但是還是夾起烙餅吃了起來。
“這樣你就再也離不開我的,都說要抓住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沒錯吧。”方醒是一個廚師,一個廚師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看著有人能將認可自己做的菜。
“去你的,我要是想跑,就是豬也照樣跑。”李文撅著小嘴傲嬌的說道。
“來吧再試試下一道。”方醒沒有接茬,他知道適可而止這句話,有些話點到為止。
晉菜烙餅溫水燙面,將面餅搟開成一厘米厚薄的圓餅,抹上豬油、麻油,撒上蔥花、鹽卷起,再揪成小劑子挽一個花搟成小面餅就是小烙餅,直接盤起來就是大烙餅,因為只做兩三個就做了小烙餅。
當然烙餅還有很多種,加桃仁則是桃仁烙餅,加紅糖則是紅糖烙餅,也有牛油、羊油、羊腸、杏仁、五香、花生等多種多樣的烙餅,總之種花家美食一道浩如煙海,僅僅是烙餅就不下三十種。
“不錯,烙餅外酥里嫩,豬油的加入使得整個面餅柔而不軟脆而不硬,蔥花香脆,這個烙餅也很優秀。”李文贊嘆道。
贊美他人是一種美德,夫妻之間也需要贊美,這是一種高情商的表現,贊美他人是一種最快提升生活質量的一種方式,也是最容易學習的一種手段。
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方醒接連給李文試了白粥、亂燉,最后就是收尾的冰酪了,望著色彩繽紛的冰酪李文打著飽嗝說:“嗝,吃不下了,就再吃一點點好了。”
“酸奶的細、芒果的酸、西瓜的甜一下子迸發了出來,仿佛置身于清涼的樹蔭下,明明沒有冰塊卻能感受到清清涼涼的感覺,這是薄荷,淡淡的薄荷并不顯得突兀,清清的蜂蜜也不顯得太過甜膩,贊。”李文陶醉在這一份冰酪中不可自拔,不知不覺一杯冰酪已經吃完了。
“哼哼,好撐。”李文吃完飯就攤在沙發上挺尸,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方醒說:“感覺走不動道了,要是以后我胖成豬,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把你剁成肉餡包包子吃。”
“你我推心置腹,豈能相負。”方醒一邊刷碗一邊想到隨即說道:“我會給你做一輩子的飯的。”
洗完碗方醒這會該熬粥了,白粥放置時間不宜太長,但是由于沒有風機,而白粥熬好也的確需要點時間,只能提前熬了,別小看這白粥可賺錢了。
一碗白粥兩塊錢,可是實際上不到一斤,一百斤水加上18斤五常米,五斤圓江米,煮成白粥差不多就是一百一十多斤,能賣兩百多塊錢,成本最多一百塊錢,一半的的利潤地攤上算得上暴利了。
白粥熬好也就十一點多了,饅頭包子裝在泡沫箱里頭,白粥分在保溫桶里晾涼,這玩意不能裝在一個桶里太長時間,時間太長就泄了,白粥一泄就完了,喝起來水是水米是米完全不是味道。
“好困啊,你不睡覺嗎?”李文問道。
“睡吧,打個素瞌睡,明天早上早起啊。”方醒笑著摸了摸李文的腦袋說道。
第二天早上五點
方醒自然醒,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早起,白粥倒回鹵桶熱上,饅頭包子回鍋蒸上,在粉碎黃豆的時候李文也醒了走到廚房里頭睡眼朦朧的,看著眼睛都睜不開的李文方醒有些心疼。
記憶里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學生時代的朦朧好感,青澀的愛情到走出校門后的相互扶持不懈努力,這一刻他明白了,我在乎的是這一分這一秒的你,我不活在過去也不活在未來,我就活在當下,就是這一分這一秒。
風塵荏苒,關塞蕭條,這一生有你真好,我不再孤單,因為有你我有了直面風雨的勇氣。
“回去睡吧,等走得時候叫你。”方醒摸了摸李文的頭發說道。
“啊~好吧。”李文揉著眼睛回到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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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冰輪
關于物價問題和世界觀問題這里統一回答一下,沒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世界也不準備有系統或者金手指,這里的物價按照2013年走,網絡發展按2020年走,很簡單要是按現在的物價擺地攤賣包子能賠死,豬肉20塊錢一斤,對蝦26一斤,蝦尾26一斤還是小小的蝦尾,那會的豬肉應該是八塊五到九塊錢一斤五花肉,個別城市會到十塊錢,這是一本文娛文,認真臉。——作者寫的 風塵荏苒關塞蕭條出自杜甫《宿府》:風塵荏苒音書絕,關塞蕭條行路難。已忍伶俜十年事,強移棲息一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