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后,我爹娘和我大姐哭天搶地來韋家看我,與當初哭得不能自已的懷清不相上下,不禁讓我再次懷疑太醫隱瞞了病情,自己將不久于人世了。好不容易送走了爹娘和大姐,張家的小公子來了。他本應跟著他爹一起去狩獵,奈何之前撞傷了手臂,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只能乖乖在家養傷,前兩天聽見我回來了,便來看我。
小時候在學堂里,懷清長得像女孩,性格卻乖戾異常;小公子一副淘氣小男孩模樣,性格卻膽小懦弱,每次被懷清嚇唬或是諷刺,必定要眼淚婆娑難過好久?,F在長大了,懷清雖不再面若好女,長成了一副公子如玉的樣子,但我見他因情緒激動痛哭好幾次了;小公子則長成了個鮮衣怒馬富家公子哥的模樣。
這日,我偎在床上看著書,胡纓在一旁繡手帕,懷清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張家小公子,小張公子一進來就喊道:“林哥,你站著離開的京城,怎么躺著回來了?我和大哥聽說你受傷了,擔心了好幾天!”
我嚇了一跳,手中的書掉來下來,懷清一把接住,笑盈盈地遞給我后,坐到了我的床邊。
“意外,意外!”我邊回答邊覺得小張公子的話中好像又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小張公子看了看懷清,又看向我低聲道:“林哥,我來之前問了家父,那伙賊人自己招了,說是李右相派去的,唯有砍傷你的那名大漢,至死都說是打劫。不過家父帶人查了這伙人的來歷,都是些職業殺手,干得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兒,給他們牽線的人叫龍三,做這買賣都好多年了,估計是聽到了什么風聲,至今都沒找到,家父派出去的眼線都說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這賊人指認了右相,可終究是沒有直接證據,關鍵證人暫時還沒找到,右相對于賊人們持有右相府物品的解釋完全行得通。最關鍵的是,太子有驚無險,圣上并不想查辦右相。你人微言輕,此事的結局估計就是殺了那些惡人不了了之。”
“誰是你林哥?!”我總算明白小張公子話中不對勁的地方了,之前也是,什么“兄弟一場,要講義氣”,這是人話嗎?
懷清在一邊淺笑道:“此事謝過賢弟了。”
小張公子轉頭看看懷清,表情古怪地說:“謝我做什么,不是應該要恭喜你嗎?”懷清臉色微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心驚了一下,剛想問他都知道些什么,卻見他擺擺手,輕蔑地看了一眼懷清道,“只要不耽誤我讀書,你們做什么我都沒興趣。還有,你對林哥好一點,平日里怎樣我就不說了,讓夫人替自己挨刀,虧你剛才還笑得出來?!?p> 這話說得我都驚呆了,要知道小時候小張公子怕懷清怕得要命,僅次于怕教書的夫子,屬于遠遠見了要繞道躲著走。懷清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我以為他要像小時一樣出言反擊,不把小張公子罵哭絕不善罷甘休,結果他只是點點頭說:“教訓的是?!?p> 這話說得又把我驚呆了,懷清居然會忍讓小張公子了?!
小張公子問我:“你二哥什么時候迎娶李家小姐呀?”
“聽我娘說是明年,今年小姑娘及笈,要好好準備一年?!?p> “估計你這嫂子要提前入門?!?p> 我疑惑道:“你怎知?”
小張公子看了眼懷清,說道:“你娘等著抱孫子等不及了唄。我家還有些桂花釀,等你傷好了過去喝酒,我大嫂在家總嘮念你,今日就不多打擾了,你在家里好好養傷?!?p> 我心想估計是小張公子有些事情想單獨跟我說,礙于懷清在這里便說是玉蘭嘮念我,聽他話里的意思是知道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爹知道什么,又會向圣上稟報些什么。
懷清送小張公子出門后又回到屋子里,輕聲嘆道:“此事我是萬萬對不住你,雖說是意外,但畢竟因我而起?!?p> “你不必自責的。”
懷清搖搖頭道:“卿卿,我看小張已經知道了,再瞞你也是沒有意義。其實,想來傷我的人是你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