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家》·若敖·子元之亂
楚文王死后,成王即位,楚成王即位時年幼,母親便是傳奇女子桃花夫人息媯。息媯是她嫁到息國的稱呼,娘家姓媯,嫁到息國,自然而然成為息媯。息媯的妹妹嫁到蔡國去,兩國關系和睦,有一個共同的威脅即楚國。楚國其時正向外用兵,志在圖霸,逐漸統治南疆,于是將目光北望,毗鄰的蔡國與息國自然成為了楚國的覬覦目標,無奈沒有機會,蔡息兩國互為犄角,難以克服。
《史記·管蔡世家》“哀侯十一年,初,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陳。息夫人將歸,過蔡,蔡侯不敬。息侯怒,請楚文王:‘來伐我,我求救于蔡,蔡必來,楚因擊之,可以有功。’楚文王從之,虜蔡哀侯以歸。哀侯留九歲,死于楚。
就在這當兒,蔡息出問題了,息媯歸寧路過蔡國,想念妹妹,于是在蔡國逗留,期間蔡侯有無禮挑逗的行為,息媯是個剛烈的女子,很不滿,回到息國后就把這事告訴了息侯。息侯很生氣,怎么可以調戲我的老婆呢,得出口怨氣。這口怨氣雖然出了,但是蔡息兩國最終也淪為楚國的口中餐。息侯暗通楚國,引誘蔡國說楚國來伐,蔡國援兵,然后楚國順勢埋伏把蔡侯給俘虜了。蔡侯哭哭啼啼,楚國就把原委和盤托出,這下蔡侯不干了,仗義幫忙反被賣,哼哼,知道楚王好色,就極力夸贊息侯夫人的美好,說的楚王興奮,干脆把孤立無援的息侯吞并,息夫人成了楚文王的女人。
息夫人做了文王女人,始終不與文王交流,文王百般無奈質問,這女子說,我一生嫁給兩個男人,不以為恥也就罷了,有何面目偷歡在這世上呢。息夫人愿意做文王的女人前提是文王放過息侯和息國的百姓,這樣子看,息媯的確不是平俗的婦人。
息媯給文王生了兩個兒子,后來文王死,小兒子即位,便是楚成王。息媯年輕美好,受到一個人的誘惑,這人是誰呢,便是楚文王的兄弟子元。按說春秋時期,別說是兄弟的女人,便是了老子的女人,老子死后納為己有的也屢見不鮮,所以子元對息媯愛慕,并進一步的挑逗,也不算是非常過分,可這女子偏偏就是剛烈之人,面對子元的各種勾引,不僅不為所動更是怒不可遏,于是聯合若敖家族鏟除王族子元,主要的參與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楚國賢相斗谷于菟。肅清子元,斗谷于菟也被楚成王信任,做了楚國的令尹,史稱令尹子文。
這是楚國歷史上若敖氏與王室的直接沖突,似乎也埋下了后世若敖與王室的矛盾,間接影響了楚國的政治穩定,直到楚莊王時,若敖族被徹底壓制,王室重新崛起。
后人有詩寫息夫人“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息媯被迫做了文王的女人,一生屈忿,文王死后又遭遇子元挑逗,乃至侮辱,不得已聯合若敖氏清除子元,大膽猜測下,這里面有沒有息媯潛在的復仇楚國,以報滅國之憾也未可知了。聊備戲說,不足為憑。
但是在《呂氏春秋》中關于楚王滅蔡息的過程,并非是貪戀息夫人之美:
《呂氏春秋.孝行覽第二》:“楚王欲取息與蔡,乃先佯善蔡侯,而與之謀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請為饗息侯與其妻者,而與王俱,因而襲之。’楚王曰:‘諾。’于是與蔡侯以饗禮入于息,因與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
這個敘述,主謀本是蔡侯,大概是蔡侯艷羨息夫人之美,受到呵斥而起的報復之心吧。
《清華簡·系年》:“明歲,起師伐息,克之,殺息侯,取息媯以歸,是生堵敖及成王。”
在這里的記述與各家史料沒有多少差異,只是息侯被殺,息媯被俘,那么這個剛毅女子為什么又屈從文王呢,不是為了保息侯,應該是為了息國之民,否則不會有那等遺憾之語。
《左傳·莊公二十八年》:“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于其宮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讎,而于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
令尹子元見成王年幼,又不能控制朝政,于是有了野心,又對息媯愛慕,在息媯住所附近建設館驛居住,且公開表演“萬”舞,這個舞蹈帶有色情性質,引起了息媯的憤慨。
《左傳·莊公三十年》:“楚公子元歸自伐鄭,而處王宮。鬥射師諫,則執而之。秋,申公鬥班殺子元,鬥榖於菟為令尹,自毀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左傳上對子元之亂記述詳備,也明確表達斗谷于菟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毀家紓難者便是斗谷于菟。當時鏟除子元勢力,王室這邊尚不能完全控制朝政,國庫空虛,權臣中飽私囊,斗谷于菟站出來,自毀其家以紓楚國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