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玉海被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書香想站起來,試了幾次都跌了回去。
從手術室里出來的玉林,看到坐在地上的書香,上前把她扶了起來,書香借著玉林的攙扶,慢慢活動開腿腳,跟在一群醫生護士的后面進了病房。
幾個男醫生把玉海抬上病床,一個男醫生向護士下完醫囑,一群醫護人員離開了病房。
玉海的頭被紗布包裹著,罩著紗網。玉林從床邊拖過一個凳子,扶書香坐了下去。
書香輕輕握住玉海的手,看著玉海毫無知覺的樣子,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玉海的手上。
“香兒,別怕,哥沒事?!庇窳峙牧伺臅愕募绨颍v地又拖了個凳子,在玉海的床邊坐了下來。
“真沒事嗎?”書香睜著淚眼望向玉林。
“真沒事。哥很快就會醒過來的?!?p>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這邊我看著就行了?!睍憧粗窳蛛y看的臉色說。
“你白天不得上班嗎?我找個護工吧。”
“找護工也得有自己人在身邊啊,我請年假吧,今年的年假我還沒休,工作我先找同事替我幾天。”書香擦干眼淚說。
“那行,等護工來了,你也抽空閉會兒眼,別累壞了?!庇窳挚粗鴷阃瑯硬淮蠛每吹哪樕f。
“知道了,還有,林林,這事兒不用告訴叔叔阿姨嗎?”
“暫時不用,我哥問題不大,我在這撐著吧,別再把我爸我媽嚇著,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事了?!庇窳稚焓帜税涯槍阏f。
“那你先忙去吧?!?p> “嗯,那我先走了,上午醫院里還有別的事呢?!庇窳钟檬峙隽伺鰰愕哪?,轉身出了病房。
兩個人都沒提劉玉梅。
病房里只剩下玉海和書香,書香拿起玉海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任淚水打濕了那只手。
玉海并沒像玉林所說的那樣很快就醒來。
兩天過去了,玉海一點要醒的樣子也沒有。玉林和書香都慌了神,玉林請了本市各科最好的專家來給玉海會診,做了各種能做的檢查,都找不出玉海醒不過來的原因。
就在玉林和書香六神無主的時候,劉玉梅的大哥來了濱城。他先去看了自己的妹妹,然后又找到醫院看了玉海,最后與玉林面對面坐了下來。
“玉林,這事兒是玉梅的錯,我問過她了,確實不是故意的,發生這樣的事是意外,誰都不想,不管怎樣,先把你嫂子給弄出來好嗎?”
“意外?劉大哥,對不起,我不認為那是意外,我哥家客廳有監控,要不要我放給你看看?”
“玉林,我們是一家人,你看……”
“誰跟你是一家人?。磕忝妹檬菤⑷朔浮,F在我哥還沒醒,能不能醒、醒來后會怎么樣都不清楚,你現在想把她弄出來?哈,你有本事你弄啊,看我怎么收拾你們!”玉林紅著眼瞪著劉大哥怒斥。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脾氣暴得很。
“玉林,我們有什么話好好說,發脾氣不解決問題?!?p> “哈,哈,你讓我有話好好說,之前你干什么去了?你妹妹折磨我哥這么長時間,你們怎么不說有話好好說???你們那張嘴是怎么說怎么有理唄,還要點臉不?你們以為我像我哥那么好脾氣,嗯?”
玉林說著站起來,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摔東西啊,誰不會??!就她劉玉梅會嗎?你們也只能欺負我哥這樣的人?,F在你們對著的人是我啊,有什么本事都使出來,什么招我都接著。今天我把話放這兒,就是我哥能醒,我也要讓劉玉梅在牢里蹲幾年。我還就不信了,沒人治得了她。”
玉林和玉梅大哥的談話直接蹦了,玉林一點口都不松。
玉梅大哥只在濱城呆了一天就走了,隔了一天,劉玉梅的三哥從國外飛回來,來到玉海的床前。
躺在床上的玉海閉著雙眼,面容消瘦憔悴,身上插著各種管子。
玉梅三哥難過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張玉海嗎?玉梅這個混球,到底是怎么把人折磨成這個樣的?
從病房出來,玉梅三哥對玉林說:“林林,我剛下飛機,陪我去醫院門口的飯店吃頓飯吧,咱倆也好好聊聊。”
因為劉向東是玉海的發小,兩個人感情很好,也因為劉向東始終反對玉海和劉玉梅聯姻,所以玉林沒有像對待玉梅大哥那么不客氣。
兩人在醫院門口找了家小飯店,要了兩瓶啤酒,點了四個菜,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
“林林,你知道當初我為什么那么反對這樁婚事嗎?”劉向東喝了一口酒后慢慢說道。
“不知道?!庇窳植灰詾槿唬麨槭裁匆浪麄兝蟿⒓业氖聝?。
“林林,玉海從濱城回來時,其實狀態很不好,人都半死不活的樣子,這根本就是失戀了。我們倆光屁股的交情,我也曾經開解過他,可是他什么都不說,我也沒辦法。”
“你在說什么呢?我哥失戀?我怎么不知道。”玉林不以為然道。
“林林,那時候你才18歲,又開竅晚,不太懂這個,我們這過來人一看就明白,他根本是丟了心失了魂的樣子。”
劉向東拿起杯子跟玉林碰了碰杯說:“來,咱倆干杯?!闭f完舉杯一飲而盡。
“林林你不知道是吧,你哥那樣的人,不會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別人,也不是個能把自己的心隨意給別人的人。能讓他變成那個樣子,只能說明他心里裝著的人對他來說非常非常重要,一輩子誰都抹不去?!?p> “我哥沒醒,所以你可以怎么說都沒人反駁了?”玉林有些惱怒。
“林林,聽我說完。再說我妹妹,玉梅從小就喜歡你哥,我還記得她說過,她叫玉梅,正好和玉海是一對,就像黛玉和寶玉一樣,名字里都有一個玉字。我當時聽了就很不喜,黛玉和寶玉,下場多慘啊?!?p> “現在慘的是我哥,不是你妹妹?!庇窳趾藓薜馈?p> 劉向東沒接玉林的話,接著說自己的,“我妹妹,在家里是最小的一個,自她出生,我爸就官運亨通,所以我父母都把她看成福星,寵上了天,要星星不給月亮。再加上上頭幾個哥哥也寵著她,養得刁蠻任性,那就是個受不得半點委屈的。她和玉海,那是絕對不合適的。”
看著空了的酒瓶,劉向東轉頭喊服務員再上兩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