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請考生上前，準備戰斗，倒計時3秒以后正式開始。”
4號考場，萬眾期待的較量伴即將到來，負責監考的黃若望飛劍御空，俯視著二人。
“3。”
“現在可以說了吧。””
古莫逆低下頭，修長的黑發垂落而下，星眸劍眉，雙指在視線中撫摸玄鐵鑄造的劍身，指尖發亮，釋放的靈氣沿著劍脊凝結出淡淡的冰霜。
“到底你以為什么好處可以說動我接受條件？”
葉蘇彈了彈劍鋒，“料峭劍勢。”
“2。”
古莫逆眼眶里精芒暴綻，聲音低沉道：“料峭劍勢，什么意思？”
“我可以讓你領悟料峭劍勢。”葉蘇把劍扛在肩上，站姿松松垮垮。
“1。”
“我現在不就在做嗎？”
古莫逆輕輕一揮，通體烏黑的玄鐵利劍寒光森森，白氣飄蕩。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答應趙勇，除了還人情，就是要借你的玄階劍法助我領悟。”
葉蘇撇撇嘴，其實他怕刺痛小劍修的自尊心才說的委婉，真正想說的是“教”，料峭劍勢，包教包會。
但前世自己也是劍修，了解某些劍修骨子里的迂腐孤傲，但凡被人評點多年苦練鉆研的劍法，名氣境界高的倒虛心接納，以現在的身份，真開口絕對被當成挑釁嘲諷。
涉及到王璞，難得愿意開動情商，嘴巴上有把門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演示一遍料峭劍勢。”
“開始！”
古莫逆咧起嘴，露出寒冷滲人的冷笑，“演示給我看？料峭劍訣是我家傳絕學，你能從哪里學會，恐怕連劍譜都沒見過吧。”
“難怪。”
葉蘇舉拳敲在手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昨天自己在識海里，翻江倒海找了兩遍也沒找到《料峭劍法》，以為放在三樓，想不到是人家家學。
“哼，原來你指的‘領悟’是這個意思，你覺得可能嗎？”
古莫逆面若寒霜，一腳踏地，雙腿一前一后站定，保持攻守均衡的姿勢，兩眼觀察面前這個極度放松的勁敵，看似毫無防備，全是破綻，卻像是示敵以弱誘人進攻的陷阱。
“一會兒你就明白。”葉蘇心有定計，本來就打算現學現賣。
“哼，故弄懸殊，成我劍下敗將，助我領悟吧！”
古莫逆體內靈氣鼓蕩，周圍溫度驟然下降，手腕輕轉，劍尖舞花，腳下一蹬，一道身影如迅猛凜冽的冷風，狂嘯刺骨，空氣中凝結出點點白雪，飄飄灑灑中劍鋒亮出陰寒白芒。
“乍冷還寒。”
彷如大雪風飛，劍未至，葉蘇腳下的地板在劍風中，凝結出薄薄一層冰霜。
死魚般的瞳孔倒映閃爍的劍芒，猶如灰塵的死氣頹喪被白光擦拭干凈。
葉蘇來校以來，第一次提振起五分的認真精神，潛伏在氣海里的鯤魚擺尾一躍，躍出水面，一個翻轉，翻回幽冥深海的剎那，海花四濺，化成縷縷濃煙，形成氣霧逐漸彌漫，幾乎一個呼吸，升騰下滲到全身四肢。
嗡，玄鐵劍鳴，靈氣渡入劍身，一股暖流瞬間消融冷風裹挾的霜點。
“磐石崩。”
葉蘇的巨劍開山崩石，威勢剛猛，一力揮十力，掀起的劍風撕開雪霜冷風的口子。
鏘，劍尖對劍尖，相互碰撞，金石之音外，全場更迸發出雪崩山爆之勢。
針尖對麥芒，彼此角力一陣，葉蘇運轉的真氣仿佛建立了一堵嚴密堅實的磚墻，將古莫逆輸出的綿綿寒勁被隔擋在巨劍外，兩把利劍觸碰點不斷有水珠垂掛落下。
滴答，滴答。
古莫逆眉頭輕皺，手腕感覺到越發吃力，用飄逸連綿的料峭劍法比拼力量無疑落了下乘，背后猛然爆出兩股寒氣，催動身法，原地騰起，整個人影宛若驚鴻飛旋，利劍向上一撩，略施巧勁，刮起一股向上噴流的冷氣，將葉蘇磐石崩的雄渾靈氣導向他處。
他浮在半空，隨即俯沖向下，仿佛燕子低飛，又是凌厲的一道劍光次來。
“鴻飛霜降。”
“回霜收電。”
葉蘇揚劍上撩，一記不同于重鐵、掃葉劍法的招式，就像揮舞掃帚驅趕燕雀，寬大的劍身內蘊威猛的氣勁在寒冷的空氣中拍出氣浪。
古莫逆見狀，一個側空翻，掐訣放出所學僅有的風墻術，防止落地前遭到偷襲。
然而葉蘇，占據攻勢卻不乘勢追擊，收劍立在原地。
滋啦，鞋底跟地板摩擦出尖利的聲響。古莫逆驚魂未定地往后一退，又驚又怒道：“你從哪里偷學來的料峭劍法？”
“看視頻啊，看個兩三遍就學會了。”葉蘇說的輕描淡寫，
“視頻？什么視頻，哪來的視頻！”古莫逆焦躁不安，心臟狂跳，自家絕學什么時候給人拍成視頻泄露在外，竟然他還有他一家都不知道，這個事情非常的嚴重。
“就在論壇帖子里。有幾個老帖有你之前考試的剪輯，只有這招完整地錄下來。”
“學校論壇？”
古莫逆眉毛上揚，倍感意外，關于他施展劍法的視頻帖子自己都看過，就是因為問題不大所以放任自流，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觀看這幾個模糊又亂剪的視頻，學會“回霜收電”。
他面色凝重，半信半疑道：“不可能，沒有劍法總綱口訣，你又怎么做到劍氣運轉同劍法招式相契合？。”
“不對！”
手腕突然傳來的微痛，令他靈光一現，臉色好轉道：“你剛才用的不是‘回霜收電’，只是形似。”
“還算不糊涂。”葉蘇輕笑地甩動重劍，黏在劍面的水珠斜飛而下。
“果然是合適的對手，跟你一戰沒準真能突破料峭劍勢的瓶頸。”
古莫逆調息片刻，厲色道：“全力用你擅長的劍訣，套用料峭劍法的招式，反而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
“乍冷還寒，鴻飛霜降。”葉蘇循著戰斗記憶，在強大神識的助力下演化起料峭劍法的兩式。
“怎么，難不成你以為憑著從視頻里學來的劍招，就可以擊敗真正的料峭劍法嗎。”
古莫逆面色蒼白，眼里戰意燃燒，怒火滔滔，抄起利劍道：“狂妄，霜月橫秋！”
頃刻間，一道無形寒氣構成的半弧月牙激射而出。
鏘鏘，4號場地布置的六七個防御法陣接二連三地激活啟動，兩個二級的已經不堪重負，徹底毀壞。
寒風呼嘯，考場的氣溫越來越低，邊線的副考官們不得不運轉真氣，抵御寒冷。
黃若望站在飛劍上，凝視著快速躥動的兩道殘影，古莫逆主攻，葉蘇主守。
他們對上了三十多個回合，看似古莫逆占優，事實上卻沒有占到半點上風，葉蘇憑借豐富的經驗和靈活的走位，該避的避開，該擋的，便兼用重鐵和掃葉劍法抵擋反擊，結果毫發未傷，反而因為頻繁不斷的出擊進攻，消耗大量的靈氣，逐現頹勢。
7個候考區，留在候考室的幾乎所有考生，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戰況激烈的4號大屏幕。
“境界上兩邊不分上下，都是煉氣境七重。”
“咦，葉蘇轉守為攻了，還用了古莫逆剛才的劍招，莫非是料峭劍法，他是哪里學來的？”
“哇，料峭劍法對料峭劍法，精彩了。到底哪邊的料峭劍法更勝一籌。”
“當然是古莫逆，那可是他家絕學，而且練到了大成。葉蘇要贏，除非用出劍勢不可！”
他不是只會回霜收電嗎，怎么突然學會料峭劍法所有劍招，而且比自己更精湛！
古莫逆額頭流出的冷汗，被葉蘇模仿掀起的料峭寒風瞬間結冰，逼得步步后退。
不對勁，這陰寒綿綿的劍氣，他莫非掌握了料峭劍法所有招式真氣催動流轉的法門要領？
他越戰越驚，手背上寒氣反噬，結成淡淡的冰霜，皮開肉破，鮮血凝固，仿佛置身在春風料峭前的冰天雪地中，毛骨悚然，氣血冰涼，但隱隱約約，似乎找到了料峭劍勢在哪，就在他腳下的這片思維冰層下。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橫眉冷對，劍上白氣騰騰，放棄了防御的圓氣術，聚集所有的靈氣，毅然決然地準備傾注在下一招，破釜沉舟，全力擊出。
葉蘇卻不再給喘息蓄勢的機會，突然間化成寒風大作，帶著雪花霜點，劍尖吞吐著比古莫逆先前的更加凝實精粹的白芒，揮舞間，彷如蓮子開花，誕出雪風白蓮。
劍鋒再抖，風勢緩和，忽如一陣春風來，白蓮花瓣飄舞，冷中帶暖，暖里乍寒。
“乍冷還寒。”
“什么！”
原本是茫茫大雪遮蔽古莫逆的視線，一道劍光莫名地割開春冬送來光明。
他神情大變，立刻催動身法，借助4號考場遍地結霜的環境，滑行無阻。
“如履薄冰。”
然而，劍鋒逼人，避無可避，被迫全力防御，爆氣的同時大喝道：“回霜收電。”
砰！
兩把玄鐵鑄成凝滿白霜的冰劍，一橫一豎，相交撞在一塊，更脆弱靈氣附得更少的冰劍自然而然先行斷裂。
啪嗒，凍成冰塊的利劍裂成碎片，其中一枚飛向古莫逆，劃破他的右臉頰。
葉蘇手握的利劍，劍尖距離古莫逆的胸口不到三寸距離，一道外放的冷中帶寒的劍氣足以擊穿他的心臟。
“住手，定！”
黃若望掐訣使出定身術，駢指指向二人，叫道：“獲勝者，葉蘇！”
古莫逆傻傻地站著，凍的發紫的嘴唇微動著，憋了半天吐出兩個字：“劍勢。”
“想學嗎？”葉蘇感覺到一股凝實的真元像枷鎖鎖住他握劍的手。
“料峭劍法，你是剛才從我進攻中學到的？”古莫逆瞪大著眼睛，毫無尋常的冷靜。
“不然為什么要防下34招。”葉蘇白了眼，他一直巧妙地喂招，引導古莫逆使出料峭劍法全部劍招2次。
“就這樣你領悟了劍勢？”
“現學現賣。”葉蘇仿佛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語氣平淡。“最后一擊有看明白嗎？”
回顧那道劍光，古莫逆眉頭一緊，腳下的思維冰層出現碎裂，瞬即仰頭感慨道：“的確是大人情，我會照你的要求做，但我只是自降實力，不是打假賽，你的朋友能不能贏，得看他自己的實力。”
枷鎖逐漸消失，葉蘇手臂一縮，收劍道：“當然。”
古莫逆冰冷的目光里充滿敬意，鞠躬請求道：“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一定要答應。”
葉蘇扭動被束縛僵硬的脖子，“放心，我不會再施展你們家的料峭劍法，也保證不會流傳私授給他人，是這個要求嗎？”
“感激不盡。”古莫逆僵尸臉面上拼命地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但可以與我切磋的時候私下里使用，希望改日能再得到你的指導。”
“我已經演示了一遍，接下來的事，下周再說。”
葉蘇轉身背對，隨意地擺擺手，耷拉著腦袋，又恢復回死魚眼。
“獲勝者，030號，葉蘇，名次成功晉升到017號，請在2分鐘內離開考場，你有5個小時的免戰時間，從9:27:00開始，直到下午15:57:00結束，這段時間，你可以自主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他人挑戰……”
大屏幕上全時滾動的排名榜立刻做出回應，葉蘇、古莫逆的名次發生對調，候考區，尤其是A區一片嘩然，眾人目瞪口呆，任憑腦洞大開都想象不出二人對戰竟是這樣一幅畫面，驚呼議論此起彼伏。
“他居然贏了古莫逆。”高馳面色一凝，盯著屏幕當中葉蘇退場的背影。
“而且用的還是料峭劍法。”杜也在劍道社一對一對練中與古莫逆較量過，見識料峭劍法的綿柔陰寒，之所以自己勝多敗少，因為二人間的差距，嚴格意義上只在修為上，自己是中期，他是前期，高出一個小層次在靈氣比拼上略勝一籌。
“料峭劍法，他是從哪里學來的？”高馳手中的羽扇徹底停下，不淡定道，“料峭劍法可是古莫逆一門傳承的絕學，莫不是古冷面的私生子吧？”
“這種玩笑不要亂開。”章書文立馬制止，心里有了個可行卻令人驚駭的答案，那便是剛剛對決中學會的，如果這個答案是真的，那葉蘇的天賦過于恐怖，怕是現在學校里最具天賦的李儼、梁高峰可能不及，不愧是陳雪素的弟弟。
但他似乎忘了，陳雪素與葉蘇并非親姐弟，沒有血緣天賦一說。
高馳忌憚道：“書文，這個葉蘇將來會是我們的一個勁敵，說不準會成為我們稱霸寧甬一中的障礙。”
“為什么不可以成為一大助力呢？”章書文否定道。
“助力，他嘛？”
高馳搖搖頭，用絕對的口氣道：“孔麟超已經看上了他的劍法，這次擊敗古莫逆，這小子非得到不可，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得到手，只怕到時候方法不對做出格，他跟我們又走的這么近，你覺得他不會遷怒到我們？”
“可以讓孔麟超出錢，葉蘇跟寇門合作，說明缺錢。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問題，不能解決，說明給的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