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夢夜雙眼逐漸失去了光彩,黑色的眸子迅速灰暗,意識上傳到了灰顧洺的大腦,暫時操控了他的身體。
灰顧洺,不,是灰夢夜……她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然后抬手憑空吸來架子上的鋒利消防斧,注入了一點灰色黏液。
于是,斧柄上長出了詭異神秘的眼球,無數格柵狀息肉迅速覆蓋了她的雙手和斧頭的手柄,斧刃迅速改變形狀,變成了鋒利的鋸齒狀。
她隨意甩了幾下,試了試手,空氣都有種被扯裂的感覺,不過這正是她想要的。
當她冷笑著向因恐懼而后退的娜尼拉爾邁步時,身邊的“潮氣”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散發著死亡與虛無的詭異黑氣。隱約看到無數扭曲猙獰的鬼面在翻滾的黑氣中浮現,隨即破碎,甚是恐怖。
瓏悅不停地顫抖著,呼吸雖然急促,但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她不敢正眼直視那雙充斥著瘋狂與恨意的漆黑眼眸,只能偷偷側瞄,卻依舊被她所散發的強大氣場嚇得雙腿發軟,一股暖意在小腹中流動,幾乎快要流了出來。
現在的灰顧洺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可怕夢魘——就像恐怖故事里從虛無的冥界中爬出來的古老亡魂,揮動著手中的利斧回來收割生者的靈魂。
她每走一步,周圍的“潮氣”就弱一分,而溫熱潮濕的環境開始變得陰冷干燥。
娜尼拉爾驚慌失措地轉身逃跑,意外撞倒了立在墻邊的十字架,讓瓏悅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鐵索也從木架上滑脫。
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的勇氣來直面盛怒之下的灰夢夜,因為她十分清楚能夠突破時空屏障來改變現狀的,只有她所信奉的偉大無上的主人,以及同主人一樣神秘危險的意志。
灰顧洺靜靜地旁觀這戲劇性的一幕,忍不住想要冷笑。
上一刻還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娜尼拉爾,現在變成了一個慌不擇路、驚恐萬分的弱小獵物,真不知道當初她是如何有勇氣去他們的學校里與灰夢夜正面廝殺的。
難道說當時是那個意志在操控這家伙?
哼,不管怎么說,今天他必須要讓這個喪心病狂、嗜血冷漠的怪物付出它應有的代價!
血債必須血償!
娜尼拉爾逃了出去,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逗留,也不敢回頭,生怕下一刻就被她砍倒在地,拖回這個逼仄偏僻的房間。
灰夢夜立刻追了出去,瘋狂陰森的笑聲在空蕩蕩的礦道中不停回蕩,時遠時近,仿佛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噩夢,死死地追趕著拼命逃跑的娜尼拉爾。
瓏悅趁機掙脫了束縛,張開紅潤的嘴,露出了里面鋸齒般鋒利的三排牙齒,狠狠咬碎了手腳上的鐵索。她想要追出去目睹娜尼拉爾應得的審判,但又擔憂地看了眼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灰夢夜,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她還記得這個小女孩的可怕,雖然只是遠遠觀望,但她仍能感覺到這個小小丫頭體內所隱藏的可怕實力。
她跑過去想要把她抱起來一并帶出去,可卻抱了個空,身體輕易穿過了她略顯透明的身體,詫異地看著懷中的虛影,腦子里一團亂麻。
“這是什么情況?”
她根本搞不懂今天都發生了什么,突然出現的灰夢夜完全顛覆了她這數十年的全部認知,但是并沒有影響她的判斷。
瓏悅只能放棄帶她一起出去的想法,閉上眼深吸了一口還算新鮮的干凈空氣,悶頭追了出去,心里默默祈禱自己能夠趕得上對娜尼拉爾的行刑。
申城外灘
黑曜石祭壇
滿地的尸骸早已被娜尼拉爾清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唯有海風拂過,仍隱隱可聞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
潮起潮落間,森森白骨于潮間帶中隱隱可見,周圍聚集了許多循跡而來的螃蟹,遠遠望去火紅與漆黑與森白交相輝映,直到蔚藍色重新掩埋了一切時,她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厄拉賽妮肅穆地站在黑色方尖碑前,無聲品讀上面鐫刻的怪異符文,橙黃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悅,體內被囚禁的靈魂仍在躁動,根本不給它任何安靜思考的時間。
“夠了,安分些,我會讓你好過點。”
“占據了我的軀體,奴役了我的靈魂,還叫我安分守己?哼,做夢!”
它很是不耐煩地警告她:“如果你再這樣執迷不悟,再打擾我的思考,我就徹底抹除你的靈魂,讓你的身軀緩慢腐爛!”
厄拉賽妮倒是根本不怕,反而坦然地笑了:“如果我要是害怕這一天的到來,你覺得我還會反抗嗎?從我踏足你的領地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將背負著罪孽艱難前行,我所付出的一切代價都是贖罪!”
“你殺了不少人類,你的姐姐殺得更多,但你們都是沾滿鮮血的怪物。你瞧不起她,試問你有什么資格?”
厄拉賽妮不屑一笑,卻又感到了無奈,憤憤地罵了一聲:“你說到點子上了,我壓根沒想過這些人類能放我一馬,所以早已坦然接受我的命運。而你呢?你肯定沒有吧,畢竟你可是比我們更加強大的宇宙意志啊。嘖,真可惜,看不到你這混蛋滅亡的那一天了。”
它無視了那些沒用的諷刺,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才能,忽然激動起來:“你竟然看懂了方尖碑?哈,看來你還是有點用的。”
她憤怒地哼了一聲,脫口而出:“哼,都是因為我解讀了那塊石板,才會放出你這個惡心的家伙,我真后悔當時自己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厄拉賽妮趕緊閉上了嘴,無論它如何威逼利誘,她都堅定信念,絕對不會再暴露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