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從有了徐昭佩這個助力,忻貴妃以及背地里是忻貴妃那一派的大臣們,這些日子行事愈發(fā)大膽乖張,而蕭繹那一派,卻愈發(fā)地沉穩(wěn)低調(diào)。
修繕河道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小意外,不知怎么的被傳到了景德帝的耳中,而且是添油加醋將事情描述的很嚴(yán)重的那種意外,蕭繹前腳剛出了宮,后腳大內(nèi)侍便匆匆地攔住了準(zhǔn)備翻身上馬離開的蕭繹。
“二皇子殿下,陛下有請?!?p> 蕭繹像是早就料到了什么一般,淡定地不禁讓忻貴妃對交到景德帝手里的那本已經(jīng)被修改過的賬本生疑。
“臣蕭繹,給陛下請安。忻貴妃安。”
景德帝二話不說便將那本有棱有角的賬本朝蕭繹砸過去,棱角碰在蕭繹的額頭上,砸出來一個大包。
可景德帝依舊沒有消氣。
“朕原以為你只是有時候愚鈍了些,沒想到是看走了眼,你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草包!國餉你都敢挪用,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弒君了?!”
景德帝此言一出,留在殿中的幾位宮人都很快跪拜在地,不敢抬起頭來。
蕭繹壓根就沒管額頭上的傷,反而彎腰從地上拾起那本已經(jīng)被修改走過的賬本,然后走到了景德帝的面前。
“您向來是眼見為實,所以便讓楊慶監(jiān)工,他那里應(yīng)該也是有一份賬本的。”
楊慶被大內(nèi)侍急匆匆喊過來時,滿頭大汗。
“臣府中前幾日無故失火,許多東西竟都被付之一炬,那本賬本莫名其妙也在其中。”
“楊大人那本賬本是和臣一起記下的,想必,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印象?”
楊慶對蕭繹印象極好,雖然是景德帝的人,卻并不妨礙他對于蕭繹的欣賞。
“是,臣心中都有數(shù)?!?p> 瞧見蕭繹不緊不慢的態(tài)度,景德帝不禁對忻貴妃奉上來的那本賬本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他雖未明說,可神情已經(jīng)較剛才好上許多了。
忻貴妃瞧見這幅場景,心中便有些著急,面上卻不敢露出一點(diǎn)馬腳。
“陛下,賬本上多處都被人涂涂改改修過好幾次,與二皇子殿下當(dāng)時同臣一起記下的數(shù)據(jù)有很大的出入,而且修繕河道發(fā)生的那點(diǎn)意外,是一名石匠因為腳受傷的緣故落于眾人后面,那夜下著大雨,若不是二皇子殿下獨(dú)身返回將那名石匠救下,只怕真的才是一件禍?zhǔn)??!?p> 楊慶從景德帝剛即位便入朝為官了,而且他祖上有好幾人都是言官,祖祖輩輩的家訓(xùn)也很是嚴(yán)格,將楊慶教養(yǎng)的很是剛正不阿,一絲不茍,他忠君,所以也算是景德帝心腹之一。
忻貴妃攥著袖邊的指尖已有些發(fā)白,偏生她面上卻不敢露出一點(diǎn)怯意,她迎著景德帝的目光,泫然淚下。
“妾身也是關(guān)心則亂,唯恐二皇子殿下做錯了什么事情,往后怕是要被百姓戳脊梁骨,沒承想?yún)s是妾身自己著了別人的道,差點(diǎn)要陛下誤會了二皇子殿下?!?p> 忻貴妃朝景德帝盈盈拜下,面色慘白,身形纖弱,好似一陣風(fēng)就能將她刮跑似的。
景德帝這個時候只有心疼,哪里還顧得上怪罪她什么。
“繹兒肯定能明白你的苦心,你身子本就不好,莫哭了?!?p> 景德帝扶著忻貴妃,一邊伸手替她撫了撫背順氣。
“若無旁的事,臣等便先退下了。”
“去吧?!?p> 直到出了宮門,楊慶才開口同蕭繹說話。
“殿下可記得還臣一壺好酒?!?p> “香滿樓,自己去找掌柜討?!?p> “好!”
算上這件事,這是蕭繹欠楊慶的第二個人情了。
而且楊慶每次卻只問他要一壺好酒,別的從來都是閉口不談。
早在蕭繹遲遲未曾歸府,而詢問了已經(jīng)回府的小廝后,徐昭佩這才得知,蕭繹又被喚進(jìn)了宮中去,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心神不寧。
直到聽見大老遠(yuǎn)從門口傳來的“殿下回來了”的聲音,徐昭佩剛才還提起的心,這才重新落了下去。
“你額頭上...”
蕭繹額頭上紅腫的包很是明顯,一張俊臉配上這個鼓鼓的包,竟有些不羈的味道。
“不小心撞到樹了?!?p> 見蕭繹不怎么想談額頭上這個包的事情,徐昭佩便很是乖巧地倒了一杯溫水,雙手捧著遞到了蕭繹的面前去。
“謝謝?!?p> 在徐昭佩的印象中,蕭繹好像從來都沒有對她這么客氣過,就這一句話,卻讓徐昭佩莫名品出了些疏離和陌生感。
“蕭繹?”
徐昭佩很小聲地喊了蕭繹的名字,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便試探性地再往他面前走了幾步,她伸出手有些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蕭繹的額頭。
“疼不疼?”
“疼?!?p> 徐昭佩本來沒指望蕭繹會回應(yīng)她,在蕭繹回了她一個字之后,徐昭佩突然俯下身,與坐在椅子上的蕭繹拉近距離。
她伸手抱住蕭繹的腦袋,很是小心地用嘴唇輕輕碰了碰蕭繹額頭上紅腫的包。
柔軟地觸感稍縱即逝,蕭繹身子一僵,沒敢有什么動作,害怕將好不容易主動一回的小姑娘嚇跑了。
“我小時候淘氣,隔三差五總要在腦袋上撞出個大包來,我怕疼,我娘就這樣...然后很快就不疼了?!?p> 徐昭佩越說到后面話越含糊,蕭繹卻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對我這般好,我又怎么可能把你讓給別人?”
蕭繹嘆了口氣,伸手抓住徐昭佩的胳膊,將她拉入自己懷中來,徐昭佩這次并沒有掙扎,反而乖乖地窩在蕭繹的懷中。
“前幾日我收到哥哥的來信了,不過,大公主和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昭佩之前入宮幾次都沒有見到大公主,她也不好貿(mào)然打聽,出宮后又有許多事情,便漸漸將此事拋之腦后了,若不是徐昭武的來信,只怕徐昭佩此時還不知大公主蕭筱不在宮中。
“蕭筱是我安排送出宮的,我娘欠她母親一個大人情,理該由我償還?!?p> 當(dāng)初若沒有蕭筱的母親在其中周旋,只怕蕭繹根本沒有機(jī)會降臨到這個世上,更別說平安長大了。
“他們都很安全,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