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破門!”
“通通舉起手來,不許動!”
一聲令下,數名警察涌入了這個昏暗狹小的房間里。片刻過后,身后有名警員松了口氣,看來并沒有想象中的大規模交火。帶頭沖鋒的人兒忽然下意識地捂住鼻子,這股臭不可聞的味道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沒錯,魚腥味,那股腐爛的腥臭味在空氣中到處彌漫。
這名警員忍著想要嘔吐的沖動,迅速地將手槍別入腰間,厚重的防彈衣讓他面部多了幾滴汗珠。雖然已經經歷過許多生死場面,但眼前的景象仍舊震撼人心,他努力保持鎮定,緩緩蹲下身翻開了一具尸體。脖頸處明顯的傷痕已經結疤,凸出的眼球似乎一碰就掉,布滿血絲的眼眶盯著天花板。
“不好。”
“怎么了,弗蘭克?”
“一擊斃命,是刀傷。”
干涸的血跡好像早就滲到木板底下,讓弗蘭克心中發毛的并非此事,而是尸體在翻身后右手手背無意按住的一攤綠色液體。看到這他抬起了自己的靴子,腳底懸至半空,綠色的絲狀黏液也隨之拉長。
“什么鬼東西。”
“隊長,現場的這五個人已經沒了生命體征。”
“......”
弗蘭克并未說話,而是把視線轉向了躺在沙發上的男子,他在死之前都不肯把手松開,就那樣緊緊地抱著一幅畫。畫布朝向人兒被染紅的潮濕襯衫,所以弗蘭克也并不清楚畫的是什么。
“保護好現場,另外把這幢樓封鎖好,別讓其他人進出。”
“地上躺著四個,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數,有點偏差啊。”
他移步至沙發旁,在綠色的液體上踩出了兩三個腳印,每走一步木板都發出咯吱的響聲,貌似這個建筑的歷史很久遠了。弗蘭克正要伸手去把畫板抽走,一旁的警員說出的話讓他停下了動作。
“隊長,這里有道暗門。”
尋聲回首,順著警員手指方向他看見了一個巨大的書架。書架底部掉落了三四本文獻,其中攤開的幾頁粘上了血跡和綠色液體。這率先引起了弗蘭克的好奇,便轉身走到了書架前。他端詳著書架,要不是從空隙中發現了一個門把手,僅憑肉眼很難在這昏暗的角落分辨出有道門的存在。
“書架是后面有人推上去擋住的,原來的位置,并不在這。”
從上而下的用眼神掃過,不難發現地面遭到重物拖動留下的白色刮痕。也許是這五個人合力推動的,也不排除他們死后有人進過現場,現在的疑點,就是這道門之后有些什么令他們懼怕或者不可告人的東西。疑點聚集于此,弗蘭克用手推了推書架,本想張口讓其他人過來幫忙卻輕松地推開了半步距離。于是接著用勁,在警員們的注視下,他重新讓木門顯現了出來。
拔出手槍,握在手中,右手架在拿著手電筒的左臂上,示意別人過來開門。手電筒的光芒直射在木門的縫隙中,他咽了口口水,雙目死死盯著前方,不敢有絲毫怠慢。全場顯得十分安靜,死一般的沉默,后面幾人也紛紛拔出手槍,目光都投到了一處。木門滄桑刺耳地聲音隨著角度變大而變大,如同年邁的老人發出的陣陣咳嗽,在手電筒照亮里屋的瞬間,弗蘭克急忙蹲下身。
“操!該死!”
“啪!”
一顆子彈從他的留海處飛過,擊飛了警帽,頭上的鮮血濺到木框上。身后的警員嚇得愣住,剎那間,弗蘭克忍著疼痛幾乎和那個“怪物”同時舉起了槍。又是一聲槍響,隨著那個“怪物”的悶哼倒地,他也跌坐在地板上。子彈打穿了弗蘭克的左手手臂,汩汩鮮血往外冒著,他人急忙上前跪著抱住人兒,另外一個警員也把槍對準了倒下的襲擊者。
“章魚的,的,頭?”
隨后因為失血昏迷的弗蘭克,被送去了伍斯特市醫院的急診科,所以此次行動的指揮權和案件的管理所屬權也被移交給了其他人。頭上的傷口不大,只是頭皮被撕開一道口子,當天的縫合手術進行的很成功。或許是上天的眷顧,造成左臂槍傷的子彈并沒有殘留體內,估計當場就打穿了。昏迷了足足四天,再次睜眼的半小時內,伍斯特市警察局的局長就趕到了自己身邊。
“這個案件不用你繼續接手了,現在你就安心養傷。剛好金城港那邊失蹤了一個警員,病好后你就過去接替他的職位。以前我到過那里,那邊的人都很熱情,風景也還不錯。最重要的是沒有麻煩事,類似偷竊的犯罪已經可被定義為重罪了。”
“明白。”
跟他談話的局長慈祥地看著他,弗蘭克內心當然明白,這個調動工作就是給自己去療養的。跟在局長旁打拼了好幾年,也受到局長的喜歡,現在突然要走,反而有些不舍。
弗蘭克在告別自己的姐姐和親吻了臥病在床的母親的額頭后,帶著收好的牛皮箱上了一艘漁船,正式向金城港出發。衣兜里放著一瓶安眠藥,但他沒向任何人提起,他無法忘記那個章魚頭的人類和昏迷的那幾天里見到的怎樣令人心智崩潰的景象。顫顫巍巍地點起一根香煙,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緩緩吐出兩個字。
“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