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聲迷糊的哼鳴在略顯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景郁揉著眼睛悠悠轉醒。
一睜眼便看到了素白色的床幔,以及,枕邊一臉焦急狀的“囚美人”。
眨眨眼,景郁猛地反應過來什么。
急忙坐起身,看自己穿戴完好才放下心來。
景郁有些不明所以地坐在床邊,看著這間樸實無華,甚至可以用空曠來形容的房間,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轉頭看向跪坐在自己腳邊的美人兒,挑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已不似先前那般腰間綁著黑布,渾身是傷了。
雖不知身上的傷口好得如何,不過擦干凈臉,穿上麻布衣衫,倒是更顯身段,更加俊秀。
那男子張張嘴,似是要說什么,卻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
景郁皺皺眉,默默尋思,莫不是這美男子是個啞巴?
正惋惜間,一道略顯輕佻,隱含笑意的詢問傳來:“醒了?”
景郁抬頭去看,門被推開,齊彥手搭著門框,一身銀白長袍,冠帶束發,眼帶笑意,與先前那輕浮的模樣大不一樣。
景郁驚訝了一瞬,不過立馬反應過來,站起身就詢問:“這是哪兒啊?我為什么會在這?”
齊彥揮揮衣袖,一張木桌便出現在空曠的房間正中,還有四把椅子。
景郁將還跪坐在自己腳邊的美男子拉起來,拽著就往桌邊去。
那美男子立刻甩開景郁的手,微垂著頭,抿抿唇,輕擺了幾下手。
景郁不是很理解什么意思,齊彥見狀,一邊倒茶一邊說:“溫瑢,既然這位小哥不介意你的身份,你也不必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
景郁眨眨眼:“你叫溫瑢?”
溫瑢抿唇點點頭。
景郁微微一笑:“走吧,桌邊坐。”
齊彥眼底笑意更深,輕抿一口茶,等著景郁坐下。
景郁坐下,望了望門口的第四把椅子,又瞅瞅齊彥,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是在等人?”
齊彥哼笑一聲:“葉大小姐果真聰慧。”
景郁剛喝的茶水瞬間便噴了出來,一臉震驚地轉過頭,擦擦唇邊殘余的茶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說完又轉過頭小聲吐槽:“什么呀……那個大哥明明說過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出來的,騙我吶?”
溫瑢驚訝地看著喃喃自語的景郁,對她的身份和行為都感到不可思議。
齊彥聳聳肩:“葉大小姐,您使的招數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景郁嘆了口氣:“你就不要叫我葉大小姐了,聽著怪別扭的,叫我景郁吧,景色的景,郁悶的郁。”
齊彥似乎并未因為景郁的言語感到奇怪,反倒格外自然:“景小姐,您已經昏迷八天了。”
“什么?!”景郁驚訝地雙手拍桌,伸長脖子,“不是吧?八天?”
齊彥挑挑眉,淡定地喝著茶。
“但是,”景郁疑惑地摸摸肚子,“我怎么一點都不覺得餓?”
“那是自然,”齊彥笑著看了看溫瑢,“溫瑢每日都喂你喝下上等靈露,你自然不會覺得餓。”
“哦……”
雖然景郁不知道什么是靈露,不過能讓自己不感覺餓,那一定是好東西。
不過齊彥接下來的話,卻讓景郁深深感受到了來自奸商的惡意。
“一杯靈露的價格是一顆星鉆,你八天一共喝了十六杯,再加上我們的人工跑腿費,還有溫瑢的服務費,我僅僅只收取了你一顆灼之石作為報酬,你就感恩戴德吧。”
“你逗我呢!”景郁氣得直接跳起來,“什么跑腿費就收那么貴啊!”
齊彥輕飄飄地掃了景郁一眼:“可是本樓主親自為你精挑細選買來的上好靈露,那跑腿費自然得收得貴些。”
景郁雙拳緊握,癟著嘴,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你,這,個,奸,商!”
“要知道,為了照顧你,我們含春樓損失了多少生意。”
齊彥敲敲桌子,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你這含春樓損失生意與我有何干系?可別什么事都賴我!”
景郁真的是服了,就算葉虞的荷包里有數百顆灼之石,照這樣下去,也不能夠堅持多久了啊。
果然,還是趕緊離開這隱街為妙,省得在這里敗光“家產”。
“要說有何干系,那干系可大了去了。”
“那樓主你倒是說說有何干系啊?”
景郁對于齊彥的回答嗤之以鼻,自己不過睡了八天,能為這含春樓帶來多大損失?
“我這含春樓,每日都有不盡其數的客人,其中不乏為我而來的金主。眾人皆知我齊彥只與有緣之人徹夜長談,這許多年,都未有能入我眼者。自然為我而來,想要挑戰我這‘不破’之規的人就越來越多。”
“這不都是你的事嗎?怎么就跟我扯上關系了?”
聽齊彥絮絮叨叨說了這么多,景郁絲毫不覺得和自己有一星半點的關系。
“自從你中了暗器昏倒后,我便將你留在了我的房間里日日盡心照料。當時在場的客人們都看見了,自然此事也就傳開了。”
“你以為我想住在這啊?我連自己怎么昏倒的都不知道……”
齊彥看了看景郁,輕笑一聲:“瞧你這模樣,怕是千琴大師所制靈器的藥效還未過。”
景郁一聽,立刻打起精神:“藥效?什么藥效?”
齊彥回答道:“便是你那日使的指環,那機關打開之后,里面的暗器四下飛散,不止擊中了鬧事的客人,也擊中了你自己。”
見景郁一副半知半解的模樣,繼續幫景郁回憶:“那其中機關奇快,暗器可以說是瞬發,根本不給人躲避的機會。”
猶豫了一下,齊彥糾正了自己話中的漏洞:“要說是暗器也不全對,那完全就是純度過精的靈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出。不但有劍刃一般的鋒利度,還能將機關中的迷藥隨之帶出。”
景郁有些震驚,自己這不是就買到寶了嗎?雖然這暗器用起來有點坑自己……
齊彥繼續解釋:“那些迷藥藥性強勁,乃是千琴大師特制,不但能通過傷口將人迷倒,還能使人暫時性地忘記一些事情。”
“這么厲害啊!”
景郁無比開心,就這一枚戒指就有這么猛的料,那還剩下九枚,就等著自己以后慢慢研究吧。
“所以,你在昏倒之前,提出要買下溫瑢,這件事你也就忘記了。”
齊彥的話無疑是一道驚雷,在景郁的大腦中炸響。
“什么?!我要買他?!”
景郁瞪圓雙眼,張大嘴巴看著溫瑢,滿臉不可置信。
突然間一陣眩暈感襲向景郁,景郁晃晃頭,急忙扶住桌子才得以穩住。
待景郁睜開眼,看向溫瑢的眼神格外復雜。
齊彥見狀,笑著開口:“怎么,想起來了?”
景郁擠眉弄眼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當時只是為了救人,因為溫瑢原本便身受重傷,連站都站不起來,若是接下鬧事者那一擊,怕是連命都會沒了。
再說,猜都能猜出來,那人原本是朝著景郁打去的。
哪知溫瑢會使出全力推開景郁。
為了以防自己的暗器瞄不準鬧事者,景郁才會“急中生智”,將人口買賣作為賭注,說出“地上那人我買了,誰都不準動”這樣的話。
誰知道那暗器連自己人都坑啊!
復雜地看了看溫瑢,有些不甘心地問齊彥:“你,拿了我多少?”
齊彥笑瞇瞇地開口:“不多,五十顆灼之石而已。”
“五十顆?!”
景郁簡直欲哭無淚,這是要讓她傾家蕩產的節奏啊!
“不是,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嗎?好歹也給我一個砍價的機會啊!”
雖然明白灼之石已經被拿走了,景郁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五十灼之石,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溫瑢的姿色那可是一等一的,只賣你五十,我還覺得我虧了呢。”
齊彥好笑地看著景郁,正在猶豫要不要趁機再坑一點兒。
“行吧行吧……”
景郁實在是有些無語,不過好歹是個美人,看著養眼,倒也沒虧。
突然想到溫瑢說不定以后可以成為自己的保鏢,景郁兩眼發光:“你什么修為啊?”
溫瑢一聽,面露難色。
齊彥瞟了一眼溫瑢,淡淡開口:“沒有修為。”
“什么?沒有修為?!”
景郁小臉都皺到了一起,這不符合爽文的規矩啊!
不是應該立刻出現男主,或者搞個什么“金手指”之類的嗎?!
難不成……自己拿的不是爽文劇本,而是苦情劇本?!
兩個大男人就這么坐在景郁對面,看著景郁豐富精彩的表情大戲,心中各有盤算。
“算了算了,”景郁決定不再糾結那么多,既然人都已經買下來了,也不能白花錢,“那你可是真心實意地跟著我了?”
溫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有些詫異,隨即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表達自己的誠意。
景郁看了看略顯干癟的荷包,嘆了口氣,重新坐下來喝茶。
平復心情之后,景郁抬眸看向齊彥:“既然如此,你便告知我,有關溫瑢,我應該知道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