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動手
這份作品對秦書恩而言,顯然意義重大——她終日惆悵抑郁,不過半年便離世。
她并非郁郁而終,而是死于車禍。
肇事者是冉良的父親。
之后因為種種原因,冉嶺并未過多追責,冉良一家人安然無恙,卻再也不敢出現在冉月面前。
為什么沒追責?為什么現在冉良一家人敢直面冉月?
冉嶺。這一切都是因為冉嶺。
*
冉月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爆發就是個奇跡。
但很顯然,表面和平已經被打破了。
“當年那件事,我們是有錯,但你媽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我們也該被原諒了吧?他爸好幾次都夢見你媽來索命了,覺都睡不好,已經夠了吧?”
還是冉良的媽。
瞧瞧,這什么歪理啊?
“我再說一遍,正事兒說完趕緊滾。再敢提一句我媽,我不保證各位今天能活著出門。”
冉月蹙眉,點燃了煙,抽了一大口。
徐映山清楚,冉月在盡量地平復自己的情緒。冉月母親的事已經完全屬于冉月的隱私了,徐映山一個外人在這兒,似乎不太妥當。
于是他悄悄向門口退去——接下來無論冉月做些什么,他都可以當作不知情。這算是他少有的體貼時刻。
“回來。”
徐映山腳步一頓。
冉月不允許他離開,這是他無論如何沒想到的。
唉,接下來看見什么不該看的似乎都只能裝瞎了。
*
“……你爸給了我們一份合同,說這星娛樂有我們的份,來找你簽字。”
這時候倒是有些畏縮了,估計是被冉月突然的重音給嚇著了。
“呵,你們的份兒?冉嶺唬你們的吧?”冉月冷笑。
為了把她拉回正軌,冉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合同上可都是寫得清清楚楚呢!怎么可能沒我們的份兒!”
冉良他爸有些急了。這是他頭一次開口。
冉月兩指夾著煙,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于是他閉嘴了——誰知道那一眼什么意思啊?
“……直說吧,星娛樂現在是我的,冉嶺——他管不著。
你們也別想著從我這兒占便宜,這輩子都不可能。”
說到最后,冉月臉上已經泛起了近乎詭計得逞的笑。
她還得感謝冉嶺,送給她這么一幫蠢貨來玩。
“我看你才是唬我們的呢!合同給我,我去把你爸找來評評理!這事兒只可能是你爸作主!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冉良終究還是沉不住氣,那些粗俗話接連往外蹦。
徐映山替他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危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出乎意料,冉月還只是沉默地吸著煙,薄荷味兒絲絲縷縷附在了徐映山的西裝上。
整間屋子里只剩下冉良的聒噪。
徐映山悄悄轉移著注意力——如果將身上沾到的薄荷味兒視作自變量,冉月的怒氣值作為因變量,那么二者關系應該是……指數函數。
氣氛已經詭異到冉母有些想打斷兒子的長篇大論了。冉良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他急匆匆地要把合同扯回來,但是已經不可能了——
冉月順手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猛地往茶幾上一磕,壓住了合同,玻璃煙灰缸同時碎開了,緊接著直直地砸向冉良的手掌,力道之大,甚至震裂了茶幾!
“啊!!!!”
痛意襲來,冉良開始尖叫。
*
“樓上……是有人在殺豬嗎?”
新來的前臺小姑娘隱約聽見慘叫,湊到前輩耳邊問道。
“噓……不該問的別問。”前輩甚至沒有偏過頭,只毫無波瀾地警告了一句。
“……”
前臺小姑娘悻悻地回過頭繼續干自己的事——又不是什么軍事機密,怎么就不能問了呢?
前輩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沒有把話聽進去。
索性透露個一星半點,好讓她自己打消念頭。
“剛剛鬧事的那家人,姓冉,你知道吧?”前輩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小姑娘瞬間就來了興趣,支起耳朵要聽后續。
“然后呢?”等了幾秒,前輩似乎并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于是她只能追問。
“然后啊……然后就是咱們星娛樂,也姓冉。”前輩終于把話說完,瞟了一眼小姑娘,見她似乎已經回過味來,便打住了。
小姑娘確實想到了。她是剛來的新人,不知道星娛樂雖然有幾方大佬坐鎮,卻只有姓冉的能一家獨大——沒辦法,當年星娛樂確實是由冉嶺一手打造的。但無論是老冉總還是小冉總,都沒把星娛樂當作親生的,是以下面有不少人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為誰工作。
其他事都不重要,但只要和“冉”這個姓沾邊的,她們最好都不要過問。
“……謝謝前輩。”
理清其中關節,小姑娘只覺有些后怕——幸好前輩心善,告訴她什么事最好不要打聽。
*
冉良爆發完殺豬般的尖叫過后已經近乎昏厥了——一方面是因為猛然襲來的痛楚,另一方面是因為精神高度緊張。
緊張的不止他一個。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除了始作俑者。冉月不僅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勁,反而輕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說了嗎……最好別再提她。”
她剛剛是用左手拿的兇器,所以左手沾上了血;不過拿煙的右手倒是挺干凈。
徐映山突然覺得冉月的暴起或許蓄謀已久——為什么突然換了只手拿煙?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冷血,才能在惡意傷人后面帶微笑?
無論從手法,還是從心態上看,冉月都是個慣犯。
這是徐映山到A市以來,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后悔自己的決定。
*
“你……你你……殺人啦!!!”
平日里牙尖嘴利,惡聲惡氣的中年婦女后知后覺開始控訴。
下一秒,冉良的父親捂住了自己老婆的嘴——這女人這張嘴平日里就沒少惹麻煩,現在這時候還口無遮攔,怕是要丟命啊!
冉月也沒作回應,自顧自又抽了一口煙:“這個重逢禮物,你們還滿意嗎?”
似乎為了強調這是一份“禮物”,她還特意笑得更張揚了一點。
然而冉良只覺瘆人。
“滿……滿意……我們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饒了我們吧!!!”
冉良雖說早早地混跡社會,但并不是什么狠角色;架也打過,但動真刀實槍的,他沒見過。如果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冉月是個不能惹的的話,那他們全家估計都不用活了。
“誒,怎么能說讓我饒了你們呢?你們當初也沒說繞過我們啊?”
冉月終于站了起來,弓著腰湊向跌坐在茶幾旁的冉良,盯著他。
“啊……啊!!我們……再也……再也不敢啦!!”冉良只知道求饒了。
他還能做什么?
這個瘋子!
*
“那好吧……徐映山,送他們去醫院——冉家的私立醫院。記得別打擾外人。”
冉月重新窩回沙發,叮囑徐映山。
冉良更覺心驚——這徐映山肯定和冉月同流合污!
然而徐映山哪里聽不出來冉月的警告?這事兒她就壓根兒沒打算讓他撇清干系!
從震驚當中恢復過來,他不由在心里苦笑——所有和冉嶺沾著關系的,估計都要被收拾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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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燈
從不鼓吹暴力。也不要學習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