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試戲(2)
好家伙,沒有男主你盯著什么演?游林這是在刁難新人呢。
徐映山今天格外老實地跟在冉月身后,什么幺蛾子也沒整。當他意識到冉月即將轉身的時候,直大呼不妙——請不要小看以為精英男士的直覺。
所以的不妙的預感在下一秒就應驗了。
“徐哥,這里缺個男主,能幫個忙嗎?”冉月笑意瑩瑩。
他就說怎么覺著冉月今天的妝像只狐貍呢——敢情不是妝像,是人像。
他能幫什么忙?
現在出去幫她綁架一個男主角?
“……”游林一伙人也有點愣。
“怎么幫?”徐映山還記得冉月說他是她助理的事(雖然也是被迫的),但好歹還是沒讓這位給自己提供了住處的假金主難堪。
“要不你來暫時演一下男主吧。”她還是笑著。
但徐映山感覺這事搞完以后她就該哈哈大笑仿佛中了含笑半步癲了。
“……”還是一片沉默。
只是沉默大軍里又多了一個徐映山。
“好的。”
這他媽是你自找的。待會兒笑場試鏡沒過就不關我事了——徐映山心里如是說。
冉月要是知道她這位“助理”心中所想,必定呵呵冷笑。
逃脫她的魔爪?
笑話。
*
游林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倆。
他倒要看看這倆瘋子能演出個什么東西——到時候就算莫吟威脅他,也別想他收人。
“商量好了嗎?”
游林依舊癱著一張臉。
“好了。我助理答應了,可以直接開始演了。”冉月笑得像彌勒佛。
殊不知游林和徐映山頭一次統一了心聲:你完了。
*
棚子里沒什么多余的東西,于是游林讓工作人員翻出了一張陳年老桌子。
灰都沒擦干凈的那種。
徐映山反正是看出來游林在給冉月下馬威了。他相信冉月也能看出來。
不過看出來了又怎樣?
冉月并未揭穿。反正摸灰的不只她一個——她剛剛賊機智地拉了一個墊背的。
于是她面不改色坐在凳子上,非常自然地把手放上了桌子。
幸好旗袍是長袖。
冉月都沒說什么,徐映山這個“助理”自然也不好多說——他又不是接受不了。
于是他也坐好了。
*
“司少爺今天怎么有這個興致約阿榕啊?”
冉月兩指夾著并不存在的手帕,臉上掛著和煦淺笑。
那雙眼珠子就盯著徐映山,含情脈脈是沒有的,倒是有些調笑。
徐映山人都木了。
首先,他沒看過劇本,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被拋媚眼的處境。
其次,“阿榕”是個什么鬼稱呼!!!
最重要的一點——他該說什么?
氣氛開始僵硬。
直到有位貼心的工作人員把這一段的臺詞本塞進了徐映山手里。
“……譚小姐就別打趣我了。約您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是您愿不愿意的問題。”
冉月記得劇本中這一段司鳴玉在苦笑——他追求譚榕一事傳回司家,被訓了好大一頓。這事都傳到外頭了。
雖說留過洋的人思想確實要開放些,但在國內到底還是好面子的。
然而徐映山演了個什么東西?
面部僵硬,嘴角抽動,臺詞念得苦大仇深——這得是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念的。
冉月雖說早有預料,此刻見著徐映山出糗還是有些想笑。
天天學電視里邊穿個黑西裝多沒意思啊;就是要這樣才有趣。
*
好歹是在試鏡,冉月面上并沒有什么波動。
“司少爺這是把阿榕抬高了啊——阿榕不愿意,您不還是約了嗎?”
雖說早有暗示,但譚榕的直接表態還是讓司鳴玉滯了一瞬。
說到底還是掛不住臉。茶館人多耳雜,保不齊這事兒又得淪為談資。
譚榕最是清楚人言可畏,如今這么做也當真是狠心。
“——那……阿榕不也還是出來了嗎?”
——徐映山總是能讓人完美地跳戲。
如果說之前還是面部僵硬,那他現在已經算是扭曲了。
“司家家大業大……司少爺還是個留過洋的高材生,阿榕要是不答應,司少爺怕是要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吧。”
什么出格的事情?
強搶民女?呵。
她哪里算得上是個民女。
走在街上,道貌岸然的男人不敢靠近她,嘴碎的女人可勁兒地罵她——罵得再兇又如何?照樣管不住自個兒男人往她身上瞟的那雙眼珠子。
譚榕看向桌面,調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
——她在逃避。
初現端倪的情緒波動就這么被藏了過去。
司鳴玉自然不會注意到,但游林他們注意到了——揚長避短,意猶未盡,冉月對自己的把握很到位。
“……譚小姐大可放心。我司鳴玉可能算不上什么端方君子,但也沒有你說得這么不堪!”
喲,有進步,徐映山會加重音了。
豈止是面子掛不住啊?譚榕這分明就是要污蔑司鳴玉嘛!
譚榕卻是有些凄涼了——不堪?這茶館里所有人都覺著她不堪吧!她說什么了?
她什么都沒說。因為她確實不堪。
她沒那個底氣啊。
“司少爺這就生氣了?阿榕可沒有說您不堪的意思,就是覺著您跟阿榕這么鬧……司家怕是不同意吧?”她單手托著下巴,還是那副笑,又似乎不是那副笑。許是多了些蒼白無力吧。
“司家不同意又如何?”
“司少爺終歸是姓司的不是嗎?”
“你不相信我能給你一輩子?”司鳴玉反問。
“可是我不稀罕啊,司少爺。我如果想要個男人,那多的是選擇,何必把一輩子都栽在您身上呢?”
譚榕放下手,順勢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
空氣茶杯,空氣茶水。好樣的。
這就足夠直截了當了。堪稱民國不要臉典范。
如果司鳴玉想留住他最后的面子的話,就該停手了。
果不其然,司鳴玉生氣了。
外人說她放浪不羈不知廉恥也就罷了,怎么她自個兒還這么坦然!前兩年他在國外都沒見過這樣的蕩.婦!
他抬腳就走,最后那點兒在國外學的不倫不類的紳士風度在氣急敗壞中消失殆盡。
氣,越氣越好。
譚榕望著司鳴玉的背影,眼神開始放空——那些個長舌婦又該有談資了。
竊竊私語。
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