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初吻是在什么時候”

　　鏡頭里的小女孩問她喜愛抽煙的外婆，外婆到了六十幾歲很喜歡穿花哨的衣服，燙卷的大波浪被挽成一個花一樣的發髻，戴上碎花的發帶，摩登俏皮。即使被媽媽禁止碰香煙，她還是會像個小孩一樣偷偷點燃一根，

　　“但只抽兩口嗷，不然你媽媽會傷心的。”她脫下墨鏡看著女孩的眼睛，只有兩口是她們的約定。

　　那天午后橘色的燈光暈染了外婆半身側面，他們坐在花園中，周圍穿過一個遛著狗的年輕人，還有一群小孩騎著自行車過去，還是平常的周五的下午，世界還是一樣喧囂著，但是草坪上的噴出的水花仿佛凝結在空中一般，外婆望著夕陽的方向，跌入了一個只有她的世界中，她瞇起眼睛笑的時候，往事正向她走來。

　　“和一個比我大二十歲的男人，那真是我這輩子最美的事情，很美很美。”

　　這是英語課上某部文藝片的片段，原本昏昏沉沉的午后，她卻完全沉浸到了這個片段中。同那個外婆一樣瞇眼，看見的是自己的世界。

　　也許注意到了這個眼神，外教Suri請她起來分享自己的看法。

　　“也許這個吻不似少年一般，帶著橘子汽水的味道，或許它沉淀了香煙的辛辣，但它同樣輕柔，同樣小心翼翼，甚至更加讓人懷念，它不再是因為好奇而探索，因為它是一顆更為成熟的心，更加懂得愛的憐惜和表達。”

　　在她眼前的，是他曾用那寬大的手掌拉過自己的手，是看似那么冷酷的他會用溫柔極致的嗓音哄自己喝藥，是在那萬千繁華之中，他就站在原地看著她的眼神。

　　英文的詞匯表述并不總是完盡的，即使這樣磕磕絆絆地才說完了整段話，外教還是由衷地鼓起了掌。

　　該怎么去形容和他的一切呢，相遇本已經很驚喜了，卻還有這么多再重逢的機會。如果那天她拒絕了爸爸的提議不去安寧會怎么樣？

　　想到爸爸，讓她不著邊際的思考有了一點下墜感，如果兩個人能在一起，他們要怎么去交待和解釋，雖然相愛只是兩個人的事情，但總有人會以配和不配左右進行評價，當她帶著一個和爸爸年齡差不多的男朋友回家，他會不會氣到原地跟她斷絕關系。

　　還沒在一起，她就已經想得這樣遠了，她自嘲著。下課準備走的時候，外教突然問她

　　“真美妙，你也有過相同的經歷嗎？”當時她惺惺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是否有過，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晚開車回來的路上，她知道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她知道他在黑夜里看著她熟睡看了很久，可是那個吻是否落下，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