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機械運作聲準時響起，中午過后，工程嗚們陸續出現在百米外的隧道，掘進機的嗡鳴聲會持續到當天午夜，后半夜是掘進機的維護時間，調試的時間很短，但也時常會吵醒熟睡的畢聞。

　　“我下周要去另一個地方，應該不會回來了。”路楊突然出聲，訣別的情緒在語氣助詞上升至波峰。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畢聞，平靜的眼神好像在說，以后這里是你的了。

　　畢聞在那個瞬間忘記了遠處的工程噪聲，好像連時間都凝固下來，他停頓了一刻，低聲說：“知道了，我這里不會有問題的。”他恢復冷靜后，路楊的訣別聲還在他的記憶中反復出現。

　　路楊去往另一個地方的那天，畢聞去機場送了他，飛機簡單噴灑除凍液后再次起飛，沖積平原沒有成熟的航空業，臨時調撥的飛機大都沒有足夠的航程直達目的地，他沒有途徑知道路楊最后去了哪里。

　　--

　　機艙的舷窗是不透明的，全沁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她只知道自己在南方某處轉了一次機，而南方的城市普遍沒有特點，林海橫跨十九個緯度，起伏的丘陵都隱藏在茂密的樹冠下。

　　“下雪天還很準時。”路楊自言自語，機艙內的加熱融化了外套上的雪花，一滴滴融水滲進纖維，隱隱傳來莫名的冰冷。

　　“路老師。”全沁禮貌地向路楊打招呼。

　　“計劃書準備的怎么樣了？”路楊臥下時說。

　　“差不多了，我綜合了一些已經撤項但應用價值較高的技術。”全沁翻出一張遍布褶皺和標記的目錄，指向末尾部分，“這些需要的時間跨度很長，所以我打算延后幾年。”她又指了指幾處特意圈出的項目，“這幾項的負責嗚因為年紀問題，預研工作可以提前，您到那后……”

　　“你自己決定就好。”路楊打斷了她，“相信直覺，總之專門加劇競爭的實驗室惹多少嗚都是一樣的。”

　　“一個實驗室真得能支持那么多項目。”全沁疑惑的望向目錄，她感覺只有頂尖高校才會涉及這些，通常他們也不會同時承擔幾十個大型項目，除了瘋狂的世紀初。

　　“不能。”路楊認真地回答，“實驗室只是一個名字，新集體也是一個名字，名字永遠不代表什么。”

　　“知道了，實驗室也許會改名為基地，那我們去哪？”全沁問。

　　“南方最大的城市。”路楊感覺飛機已經抵達飛行高度，他下意識地通過舷窗看看厚重的冷氣團時，才注意到飛機不透明的舷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