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靄在控制室結束任務后離開，她輕叩一扇不起眼的金屬門，空曠的走廊回蕩起金屬聲。

　　開門的是管寧，他看見石靄的第一句話是：“石主任，邊疆任務的發射很成功，天線會在后年年初開機。”

　　管寧背后是軍方提供的空間光學監控，第三級火箭的光茫在一萬公里的高軌道閃爍。這個距離上，望遠鏡分辨出不出姿態，投影在屏幕上的是一點彌散的光斑，火焰躍向各個方向。

　　“第三級的分離。”變化的屏幕制止了石靄繼續說下去。

　　畫面中的光斑消失，望遠鏡在失去目標后再沒找到載荷的位置，慣性會指引它進入亮星的引力場，在亮星進行最后一次加速后，它將奔向恒星系的盡頭，看到分離的瞬間，石靄有些失神，好像自己是載荷的一部分，斷線的風箏就算沒有風也像輕盈的羽毛，會飄去它想去的地方。

　　“我們還有什么事嗎？”管寧的問題讓石靄回過神。

　　“收拾下東西，通知應該就在這幾天。”

　　“后續的發射……”

　　“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們會負責后續的發射任務，聽說過深空網絡嗎？”石靄神秘地說。

　　烏蘭文明的深空網絡在2509年誕生，在2524年末投入使用。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第一代深空網絡的投資者是軍方，準確說是海軍。他們聯合陸軍在兩座孤島和烏蘭本土建造了三處嚴格保密的深空通信中心，因此烏蘭一共有兩套深空網絡。保密的通信中心直到世紀中葉才對外開放，并移交航天局。

　　管寧乘坐的航班飛向一個從沒聽過名字的小鎮，據說深空站的選址就在離小鎮不遠的地方。

　　“多拉觀測站。”石靄把頭探出車窗看了眼褪色的門牌，有些失望地說，“應該是這里，今年肯定是回不去了。”

　　冬季的單調完全遮蓋了高原地區，特有的土色綿延在這片大地上，枯萎的雜草在微弱的西風下搖擺，孱弱得像將死的動物。北方的冷氣流隨時會越過漫長但滿是缺口代拉山脈，然后帶來第一場降雪。

　　石靄把下發的證件遞給保安，懶散的保安大致確認證件無誤后打開殘破的鐵門。對他來說，一個光學觀測站實在是沒什么好拿的，再說高原地區的回收業并不發達。

　　“我們要在這里住一陣子，看樣子是沒有接待的嗚了。”石靄在主樓前的標識牌前放下行李，不知多久沒有修繕的標識牌勉強指出員工宿舍在西南角，“我們先去放行李，回來剛好吃中飯。”

　　員工宿舍很空曠，就像大多數偏僻的觀測站。識時務的嗚會想盡辦法離開這類荒蕪的地方，城市里才有升到高位的可能。最后觀測站歸于輪換制度，大部分嗚都很抗拒每年兩個月輪值。

　　前往二樓的樓梯堆滿了雜物，上面沉積的灰塵暗示著它的歷史——也許二樓啟用過一陣子，比如剛建成時的慶祝儀式。

　　“自己找間屋子，然后門口那個壇子……你也可以先去，我還有些事。”石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