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把旅游地點改到了南漠，中漠增加了出入許可的限制，沒有關系的外地嗚得排半年的隊伍，機構員工會好些，但也要兩周時間。

　　這段時期的中漠不再是旅游勝地，旅游產業的新集體也面臨下游產業的批判，隔三岔五就會停止營業。安海把地點改為南漠，南漠同樣是河岸城市的一環，開發程度不高的城市對安云的感官沖擊會小些，她會更好地接受大城市的繁榮，晚些再找機會帶她去中漠，最早要等混亂過去。

　　叢林到草原有一條分明的界線，客運火車在筆直的鐵路上降低速度，旅客的驚呼溢滿了觀景車廂，大部分嗚是特意來看分界線的。來自東邊海洋的暖濕水汽在這一緯度放慢了腳步，但是很多年前這道界限并不那么明顯。

　　千年前，叢林嗚的祖先徒步至此，身體相對羸弱但靈敏的小型嗚在叢林中繁衍生存，沙漠嗚用戰爭威脅叢林嗚提供食物，嗚的戰爭持續到工業時代，叢林嗚放棄抵抗的一部分原因是憐惜原始森林的生命，森林的復蘇比草原要慢太多。

　　安云的前爪搭著玻璃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劃擦聲，咿咿呀呀地支吾著，前爪直到界線消失才落回地面。

　　“爸爸，要到了嗎？現在都中午啦。”安云吵鬧道

　　“快到了，過會吃完午飯就睡一覺，好嗎？”

　　“哦哦。”安云閉上眼睛時突然想起什么，拍打起安海的前爪，“要加一顆糖，不然就……”她在想怎么威脅比較有用。

　　“就這一次？”安海揉了揉安云的后頸，低聲說。

　　“嗯嗯。”安云舒服地趴下，她幻想的大城市的超市里有一整個貨架的糖，最底層的架子上也有糖，還有各種口味的。

　　草原和沙漠的界限遠沒有森林邊緣那么顯眼，一條兩車道公路大致修建在沙地上，超限運輸車輛將河岸城市群制造的工業成品運至南方。

　　安海和安云吃中飯時恰好遇到列車停止于鐵路道口，部分車輛攜帶的貨物沒有遮雨布遮擋，很容易辨認發貨的城市和目的地。道口的欄桿早已放下，安海找不到值得讓列車停下的超重型貨物，廣播也沒有播報列車故障的通知。

　　另一列火車的汽笛聲在遠方鳴響，它以極慢的速度駛過道口，銀白色的槽罐上漆著明黃色的警告性文字，特殊燃料。

　　部門內關于航天活動可能回到世紀初并重新影響經濟的推論是有道理的，從安海看到的報告上看，里面裝載的都是精煉煤油，常溫下沒有爆炸的可能，但因意外撞擊而泄露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安海習慣性地數了槽車的節數，十八節槽車，最少裝載一千噸的燃料。一個很顯然易見的結論，航天局在制造重型火箭，他們的觸手將伸向空曠的高軌道。他沒有將成像計劃和結論中的重型火箭聯系起來，也不太可能把兩件事聯系起來。

　　當天午夜，列車停靠在市中心的火車站，乘務員叫醒了沉睡中的安海和安云。

　　列車門在兩嗚背后滑上，南漠站是個小站，不會停留很久，列車在悠揚的汽笛聲中沒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