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漸亮的天幕掩去星空的微光,路荊完成最后一次觀測后著掌拆卸儀器。
玳瑁嗚醒來,眼神空蕩地看著路荊的背影。
“怎么不叫我,嚕。”抱怨聲傳來。
路荊尾巴勾起,用余光看了眼玳瑁嗚,后腿微曲,躍向睡墊,用前掌抽回睡墊。
“總算醒了。”路荊輕哼,“還好上午沒課。”
“我昨晚有跟你說過叫醒我。”
“有嗎?我看你睡得挺香的。”路荊反駁,“我下山了,再過會就要熱起來了。”
玳瑁嗚轉(zhuǎn)身從樹叢里扯出自己的背包,說:“你比那群自以為是的嗚還糟糕。”
“隨意。”嗚的好奇占據(jù)了上風(fēng),路荊問,“他們有多自以為是?”
“他們是學(xué)校社團里的嗚。因為家庭原因,我的社交一直是短板,所以就進了觀星社,我以為里面有正常的社交圈。”
“社團,得看運氣吧,我進過一個,浪費時間,不過還挺好玩的。”路荊頓然感到無趣,看了眼時間,“還有25分鐘車到站,快點下山了。”
“他們在前天有個活動,觀星設(shè)備會有嗚負責(zé)帶去,我們。”
“你被孤立了,而且你喜歡直視星星,我猜的。”路荊用余光看了眼她,“玳瑁色是有些,不純凈。”
“對森林嗚來說,這是最安全的保護色。”
“幾百年前我們消滅了天敵,八十年前我們拋棄了捕獵行為。”路荊說,“審美很多年沒變了。捕獵嗚的地位,一言難盡。”
“爸媽不想讓我跟他們一樣呆在軍隊里,盡管這個毛色在軍隊里的待遇很好。兩個月前的事讓他們肯定了這個想法,我不可能回去了。”
“保密單位?”路荊問。
玳瑁嗚笑笑,少有的沉默。
“你是這個學(xué)校的,我隔了你兩條街。”路荊下車前,玳瑁嗚對他喊道。
路荊在考慮換地方的可能,但換地方需要做很多基礎(chǔ)工作。不是不可避免的問題,他很拒絕找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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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拉天文站,固定升降工作平臺就像遠古時代的投石機,鐵褐色的粗糙表面映襯著陰沉的土地,簡陋的平臺靜止于拋物鏡的焦點處。
頂層控制中心,部分團隊臨時駐扎此地,以確保站間線路故障時仍能保證控制。
“又是臨時湊出來的平臺?”從元問。
遠處的平臺正向前置放大器注入液氦,路荊想象著液體沖擊管壁的聲音,儀器只有在絕對零度附近才能正常工作。
“能用就行,對信號損耗沒有任何影響,你擔(dān)心這個干什么。”漠林說得很慢,“遠星活動加劇,還在地面上的通訊衛(wèi)星要進行二次防輻射加固,發(fā)射期延后一周,剛收到的消息。我們要在這住一陣子了。”
“我出去走走,我記得最近沒有發(fā)射任務(wù)。”從元向一個技術(shù)員打了個招呼,他在控制臺的權(quán)限轉(zhuǎn)移。
“今天是維護日,規(guī)章上不能有大型任務(wù),不過聽到警報記得回來,大功率微波能氣化暴風(fēng)雪。”
“知道了。”從元咬著身份牌走向出口。
遠處在建的地下區(qū)域是射電鏡的基址,就像遠星表面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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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荊在周六無課的下午去零售店問了問,鏡子還沒有送回來,售后在無情地遵守時間表。
觀星的意義已經(jīng)不大,不過他想收集更多的證據(jù),任何一顆星星的消失都可以滿足他的成就感。
“等你很久了。”興奮的聲音和熟悉的氣味從背后傳來,一只玳瑁色的嗚在路荊背后打招呼。
“你,真的這么無聊。”路荊不想回頭,繼續(xù)盯著遠處的路口,好像這樣班車能早幾分鐘到。
“學(xué)校不好,作業(yè)太簡單,我很空的。”玳瑁嗚提了提背包,溫柔地說。
“如果你自覺的話,應(yīng)該找點跟你專業(yè)有關(guān)的事做。”路荊撓了撓背帶下的皮毛。
“我學(xué)城市規(guī)劃的。”玳瑁嗚的眼神充滿渴望。
“不太懂,比如比賽?”
“要組隊的,學(xué)校太差,單嗚賽事太少。”
“找副業(yè),周末給小公司畫畫設(shè)計圖,教小孩子畫畫也行。”
“我討厭看毛的社會。”玳瑁嗚的眼神變得憂郁。
“只能考證了,這種專業(yè)的證件應(yīng)該挺多的。”
“我才大二。”玳瑁嗚撐著前掌,拉長身子,“站著好累。”
“可以把包放下來。”
“嫌地臟。”
班車到站,氣煞聲中斷了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
“猜猜我?guī)Я耸裁矗俊鄙巾數(shù)目盏厣希殍栎p聲問。
“沒興趣。”觀測遠星的路荊看了眼自己的包,睡墊還在。
“相機,我還花小半個月的生活費買了膠卷。”
“拍星星還是星軌。”
“星星。”
“帶赤道儀了嗎?”
“什么儀?”
“沒事。”
“我跟觀星社里管儀器的嗚借了接口,可以用相機通過目鏡拍星星。”玳瑁嗚的語氣里有一絲憋屈,好像經(jīng)受過什么打擊。
“你不是說觀星社很自以為是嗎?”
“所以我聽了那家伙一個小時的介紹,明明三句話就能說完的。”玳瑁嗚跺腳。
“上半夜你用,小心點。”路荊打開另一側(cè)的背包,角落里塞著睡墊和零食。
玳瑁嗚通過目鏡看向遠星,黑斑如霉菌般依附在遠星表面,這些天,黑斑甚至擴張了許多。
“那是什么。”玳瑁嗚驚呼。
“我不自以為是,你可以記住它,然后回去查資料。”
“講講嘛。你跟他們不一樣,孤僻的嗚才能理解彼此。”
“看不出你孤僻。”路荊整理好物品,窩著等待炙熱的黃昏過去。
“孤僻的嗚才有話與同樣的嗚說。”玳瑁嗚的目光從目鏡離開,直視遠星。
“你適合當(dāng)哲學(xué)家。除去經(jīng)濟學(xué)家,世界上最多的就是哲學(xué)家。”路荊笑笑。
“可惜不能用眼睛看見黑斑,用鏡子看有些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這個世界一定會瘋狂的,相信我。”
“為什么。”
“沒有原因。“路荊抿了一口水,只有看不見低溫區(qū)的遠星才勉強算是溫柔的。
銀河升起,玳瑁嗚將接口固定在目鏡上,按下按鈕,相機開始長達十五分鐘的曝光。
“你知道你跟他們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嗎?”玳瑁嗚在路荊的耳邊問。
“不喜歡有嗚把我跟別的嗚比,我的邏輯認為這根本沒有可比性。”
“哦。”玳瑁嗚思索了一會,“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占著鏡子。”
“沒事找事的嗚是挺討厭的。”
“你在雙關(guān)。”她有些生氣地把包甩向路荊。
路荊條件性地低頭避開。
“薄荷,提神用的,這樣我就不會睡著了。”玳瑁嗚尖聲說,她用腳掌捧出一小團,放入口中咀嚼。
半夜,路荊醒來,相機固定在目鏡上,最后一次的曝光不知進行了多久。
“這張應(yīng)該洗不出來了吧。“路荊輕聲說。突然間,他覺得,用相機拍比爪繪更有說服力。稍微借用一下,聽起來并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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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降
好像混進了什么奇怪的東西,算了,懶得刪。ps:上一章(1.2.0.7)的結(jié)尾我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