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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綻放

第二卷 鳶尾

生生綻放 張小主的 2359 2020-08-20 13:49:23

  又一次地播放著合歡留下的錄像,鏡頭里的合歡身穿著寬松的高領白毛衣,扎著高馬尾,戴了一副金絲邊的框架眼鏡,和她整張臉淡淡的狀態很契合。

  她調整了相機的最佳角度,隨后又現身在鏡頭里面,她湊近鏡頭整理了下頭發,清了清嗓子,然后說道:“嗨,新年好,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所以我理所應當地該講些喜氣洋洋的話,但是很不幸,我這個人本身就沒什么喜氣。事實上,我什么也不會——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寫作,不會講英語,我只會亂涂亂畫,畫出來的東西卻又是大家不可接受、看不懂的畫罷了。為什么會成為這個樣子呢?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明白,所以今天我來這里說幾句話。”

  合歡在這里停頓了好幾秒,鏡頭中的她深呼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吐露出來,繼續說著。

  “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被診斷為嚴重的創傷性應激障礙和重度抑郁癥,從此我便與病魔有了共存的人生。重度抑郁癥這種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它就像是一個完整無缺的人忽然失去了雙腿或者失去了一雙眼睛,這里頭的自我擔心、焦慮、膽怯、自卑都會以一種無限放大的黑洞形式體現出來,讓我感到害怕。人人都告訴我說“你要去聽聽古典音樂啊,你要去爬爬山啊,你要去看看海啊,你要去和朋友聊聊天散散心啊……”之類的話,但是我知道不是那樣的,我失去了快樂這個能力,與其說是快樂,倒不如準確地說是“渴望”,我失去了對吃東西的渴望,我失去了想睡覺的渴望,我失去了與人交際的渴望,以至于到最后,我失去了對生命的渴望。有些癥狀或許是你們可以能想象的到的,對,我常常哭泣,然后脾氣變得非常暴躁易怒,會摔東西,會自殘,手臂上大腿上常常布滿了刀痕傷疤,可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到疼痛,也不在意這些流著血的傷口。另外一部分或許是你們沒有辦法想象的,我時常會產生幻覺,會產生幻聽,甚至會產生解離,解離的話簡單來說就是“精神分裂癥”,說得優雅得體一些則是“思覺失調”,但是我更喜歡柏拉圖式說法,稱之為“靈肉對立”,因為我的肉體受到的創痛太大,以至于我的靈魂想要離開我的肉體,我才能繼續存活下去。”

  合歡用手捂著嘴咳嗽了一番,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繼續往下說著。鏡頭里的她輕描淡寫,實則是在我的內心深處敲鑼打鼓。

  “我自殺過很多回,進過重癥監護室和精神病房。因為是念大學一年級的時候診斷為重度抑郁癥,于是我每個禮拜二都要請假去西雅圖最好的醫院里面做深度的心理治療,一直服用西方醫院開出的處方藥,病情稍微得到緩和控制。我是南灣縣人,我是中國人,但為什么所有人都要告訴我,要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去治療我的疾病?要到另外一個國家去,在這里我根本就不屬于我,在金發碧眼的人群中我顯得格格不入。我的心理醫生叫王平,她是一位美籍華人,同樣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所以從見面的那一刻就有了一點親近感,她待我非常地好,讓我想起那時我在老家的宋婆婆。王平醫生更像一個洞明世事的長輩一樣,耐心地回答著我這么多年來對這個世界的惡意與不解,她還教我學習當地語言,她會給我講有趣的故事,也陪伴著我繪畫,她喜歡用多彩的顏料在畫布上潑灑濃墨重彩,我很喜歡。過了一段時間,很不幸,我的病情突然開始發作了,所以我只好呆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可能是藥吃得太多,藥品里含有安非他命成分,我變得有些嗜睡,還有些遲鈍,開始沒有辦法識字兒了,說話也變得不再利索,身為一個從小就如此愛慕崇拜文字的人來說,是件很令人感到沮喪的一件事。王平醫生鼓勵我說:“不是不為,是真得不能,不能就不要勉強自己,其實繪畫也可以比文字描述得更清楚的。”從那以后,我更加熱愛繪畫,喜歡在潔白的畫布上涂鴉,雖然不能畫出一幅完整的成像,可能是在抒發當時情境下的心境,并且感到樂此不疲。當然,在這種情況下,有很多質疑的聲音傳來,就連我身邊的親人也不能理解我在做什么,看到我畫著人體器官就會大聲呵斥我,說這是下流的行為,這些畫如果被別人看見了會被恥笑的,我聽到這些聲音會更加痛苦,我只是在表達身體哪里痛了,哪里還是完整的。”

  合歡在鏡頭中眉目里似哭不哭,眉頭一緊一壓,含著一汪淚水生怕落下來,及時地收住了眼角眉梢里面的痛苦。

  “因為病情越來越嚴重,我的頭疼頻率也越來越高,幾乎無法看帶字兒的東西,運動過多還會嘔吐,有很多次學校大考沒有成績。記得有一次在學校里參加期末統考,我拿著醫生開給我的診斷書去請假,我的導師和導師助教坐在辦公室里的沙發上,助教瞟了一眼我的診斷書說:“精神病我可見多了,自殘啊自殺啊這些的,我看你的身體狀態還挺好的、挺正常的。”我的導師拎起診斷書問我:“你從哪里拿到的這個?”當時的我十分懦弱,于是很順從地回答他這是從正規醫院里醫生開具的。現在我十分后悔,真的很后悔沒跟他大聲說“滾蛋!從你他媽的肚臍眼兒里面掏出來的!”,我很想這樣對他們說,但事實上我并沒有,所以我很疑惑他們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診斷我的?或者說在這個社會上對待精神疾病患者的期待是什么?是不是我今天就非得衣衫襤褸,口齒不清,然后幾十天不洗澡來找他們,他們就會相信我一定是個精神病人?這些話聽起來是多么地荒謬可笑。沒有人知道我比任何人都不甘心,就是這個疾病剝奪了我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學習沒辦法繼續下去,我的生活軌跡也變得不正常,以前喜歡的東西都慢慢被病情吞噬,我漸漸地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一無是處的樣子。我的人生似乎停頓了,我可以仰靠的東西沒有了,我還是可以呼吸、吃喝和睡覺,我做這些事情身不由己,沒有什么我覺得該合理實踐的愿望了。我以為自己很堅強,會調整好身體以嶄新的面貌面對這個世界,但現狀仍然一如從前。還是那個需要為外貌解釋說抱歉的環境,還是需要為沒做什么壞事卻仍要說抱歉的氛圍。在我所念的大學里,有不少所謂的文藝青年,他們簡直恨不得能得上抑郁癥,認為抑郁癥是一件很浪漫、很有詩情畫意的事情,我站在我的疾病里,我看到的卻是蒼白和荒蕪,我只想告訴他們這個愿望是有多么的可恥可恨……”

  合歡言罷,眼圈一紅,急忙轉過身去。我看見她把眼鏡摘了下來,用手帕擦擦,單薄的背影在鏡頭里微微顫抖,像一只受傷的小鹿。

  “最后,很感謝我的爸爸媽媽,謝謝你們為我創造一個生命,讓我曾經感受到過人世間的美好,讓我盡力過好了我的一生,沒能長成你們所期待的樣子,讓你們失望了,我很抱歉。”

  畫面靜止了,鏡頭里的合歡不再說話了,她的坐姿像是在鋼琴演奏的起勢,是預備,也可以說,是一曲幽蘭的終了。

  我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地擊得潰不成軍。眼淚早已干涸,只能無聲地抽泣。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讓你內心這么痛苦,對不起。

  合歡最后一幅畫是一顆灰色的心,她的心生病了,千瘡百孔。

  “對于合歡的去世,我十分遺憾和難過。”王藏的表情很痛苦,他按了按太陽穴,背抵著沙發。

  “遺憾的是我,內疚的人是我,把她逼到絕境的是我,我是一個罪人,你說,我還有什么資格配得到感情?”我有些激動,聲嘶力竭。

  “梅楨,你冷靜點。”

  “你告訴我,我還要怎樣冷靜?之前根本不知道她病得這么嚴重,每次看到她的笑顏,聽到她的笑聲,我覺得和正常的孩子一樣,我不知道她承受著那么多流言蜚語,而我還雪上加霜,不允許她畫畫,是我的固執和偏見傷害了她,沒能在她身邊與她深入的溝通,我才是殺死她的兇手,我才是兇手,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

  這段錄像我看了不止上千上萬遍,每次看都痛徹心扉,不斷地在提醒著自己是因為我這個不合格的母親間接害死了她,我不承認自己對王藏動了心,我不允許自己接受王藏對自己的愛,為了愛情就忘掉她,我決不允許自己那樣做,決不允許。

  王藏垂下眼默默地看著我,輕輕地把我擁入懷中,他身上好聞的白檀香氣籠罩著我,讓我覺得異常的安穩,仿佛是在做夢一樣,不愿意蘇醒過來。

  我是在做夢,不然怎么會我的雙唇輕啟之間,王藏的雙唇已經主動將我占領。柔唇被封住,我竟然貪婪地想要索取,自己的下唇被他輕輕地咬了幾下后便陷入了更深的吻。我聞到了王藏身上好聞的白檀香氣,感到溫熱的鼻息輕掃過耳際,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安撫。我的身體由內而外都在醞釀著一股愛的暖意。

  忽然,在天空中傳開一陣聲音,那聲音是另一個我,她在笑,笑得很大聲,振聾發聵,笑我這個出爾反爾的壞女人。

  夢境瞬間破裂。

  我再次狠狠地推開了王藏。

  是我顧慮得太多。愛情有時候就是一面鏡子,我與王藏恰恰是鏡子里的正反面,得到的怕失去,失去的卻又怕得到。

  半夜,我依舊未眠,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整夜的不眠不休讓我記起了過去那段破碎的感情:二零一三年夏天的一個夜晚,我一個人又獨自躺下那張雙人床上,心里想著好久沒有見到過我的先生了,恍惚間,好像有另外一個自我,她正在俯視著這個徹夜未眠,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的那位女人,是她讓我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孤寂和不值得,天亮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

  我決定了,結束這段婚姻。我唯一要的就是我的女兒,方合歡。

  每次想到合歡,我就痛苦不堪,以前快樂的回憶變得那么痛苦。我不允許自己逃出來面對新的生活,為了那么一點點幸福安逸的感覺就忘掉她,哪怕是一小會兒,我都覺得自己很卑鄙,不配為她的母親。

  王藏再次來找我,已經是分手后的一個月了,我們兩人都憔悴了許多,我只是覺得心里沉了又沉,原本漂浮不穩的心,這下反而覺得踏實穩當了不少。

  我和他來到了初次見面的國際飯店,飯店的大理石地板仍然光可鑒人,落地窗外的草坪早已經是枯黃的一片,蒼勁的菊花也枯萎凋謝了,替代它的是一壇翠綠的迎客松,刺眼地站在毫無生機的草坪上。選坐了一個包間,我們兩人都沒有說話,卻是各坐一隅,相互躲著彼此的眼睛,互相不敢看對方的臉,生怕撞上了就不懂得該如何避讓。一位穿著白色西裝系著紅色領結的服務生進來問要點些什么菜,王藏拿著菜單遲遲未開口,突然抬起頭問我:喝點什么嗎?我點了一杯調制的內格羅尼雞尾酒,包間里的燈光曖昧地閃爍著,我和他都有些不認識似的,竟生出了幾分客氣。

  “最近還好嗎?”

  我和他幾乎是商量好了的,竟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最近還好嗎?”王藏認真地看著我說。

  “還好,艾琳已經開學了,周末放假會回家。”

  “她是個聰明善良的孩子,將來會有出息的。”

  “不求她多有本事,只祈愿她健康快樂。”

  “對于艾琳來說,你是擔得起“好母親”這個稱呼。”

  “怎么會,我對她虧欠太多。”

  “梅楨,再過一個禮拜我就要回國了,可能半年后才返回這里,可能是一年,也可能再也不會回西雅圖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從腹腔里發出來的,讓我幾乎都聽不太清楚。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里沖入了新鮮橙皮和肉桂,香氣沉淀,搖曳出幾分醉人的清香,幾分酸澀的清苦。莞爾一笑,“嗯,祝你一路平安。”

  不知是酒太濃烈還是晚秋的風太涼,我的頭有些發昏。王藏送我回家,在車上,我們沉默不語,車上播放著《someone like you》,歌詞太美,聽得想哭。

  “到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謝謝你。”我緩慢地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王藏抓住我冰涼的手。

  “梅楨。”

  “嗯?”

  “沒什么,照顧好自己。”他的嘴角掛著笑容,眼里卻掩飾不住悲傷。我猜此刻我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樣的。

  直到看見我走進了大門,站在陽臺上看樓下時,王藏的車燈才轉向別處,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中,一切都靜悄悄的,仿佛他從來都沒來過。

  王藏走得時候也沒有來和我說再見,倒是宋阿姨來找我了,我很意外。

  我們寒暄了許久,宋阿姨走時遞給我一張照片,是那天來我家做客的時候拍下的,乍一看畫面上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大家心照不宣地比劃著“耶”這個姿勢,艾琳看起來比平時笑得更加燦爛,宋阿姨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就連平時不言茍笑的王藏也咧開了嘴,露出了整齊的牙齒。相片背后,是俊朗瀟灑的字體,是王藏摘抄下詩人紀伯倫的一段詩:

  “你們的孩子并不是你們的孩子,他們是生命對自身渴求的兒女。他們借你們而來,卻不是因為你們而來。盡管他們在你們的身邊,卻并不屬于你們。你們可以把你們的愛給予他們,卻不能給予他們思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你們可以蔭庇他們的身體,卻不能蔭庇他們的靈魂,因為他們的靈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時你們夢中也不能相見的。”

  “梅楨,合歡其實從未離開,你總能在心里找到她。”

  此時的我已經潸然淚下,淚水滴在藍黑色的鋼筆字上,暈染成又深又大的圓圈,像是深藍的天空上掛著一輪圓月。

  謝謝你,王藏。

  后半生的日子就是重復。今年的五月,想踩著最后寂靜的時節,在仍有著微微濕潤的涼風的日子里,穿著自己縫制的一身花布衣裳出門,只為以外出閑逛為目的,經過了大大小小的公園,慢悠悠地轉著,想起前些日子艾琳談起的一個地方,里面滿是紫色的鳶尾花。她還告訴我,鳶尾花在法語里面也叫“百合花”,但實際上鳶尾花并非我們所常見的百合花。

  走到公園里面,在城市的道路盡頭是一所公墓,我只是圍著公墓走上了一圈,沒有進去,因為我覺得自己的著裝顏色實屬不妥,怕不尊重已故的亡靈,直到看守的修女說沒關系進來看看吧,花期就快要過了。

  很短的一段路,但每一段路都有一排停留的木椅子,不為休息,為的是坐下來沉思、緬懷。在墓園里頭一看見成片的紫色鳶尾,鳶尾花敗了,像白日焰火燃燒過的卷曲,在陽光下炙烤透了的顏色,淡得泛白、透明,成片仙子的小翅膀,在風中拍動,像是地底下的靈魂在與天空交流。

  不知不覺已經到傍晚時分。路邊上樹葉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深,仿佛是遠山淡影的水墨畫般模糊。淡綠色的樹葉翩翩飄下,落在我的肩上、頭發上,腳下的無名小草絨球猶如無數小精靈,在空中紛飛起舞。紫色鳶尾在沒人知曉的時候開始枯萎凋零,它們將落葉歸根,回到生下它們的土地,而就在它們的身邊,蒼勁的芍藥花正悄然盛放,無數紅色的花瓣兒盛放得像是嬰兒的腦袋,在微風中輕輕地晃動。自然就是這樣無休止地變換和循環著,生與死從來離得很近,就像光明與黑暗,美麗與殘忍。

  如今的我不再沉迷往事讓自己更加痛苦,也不再想將遠方的生活及自己的情緒和別人分享。我的心,已經永遠停留在那個深秋。我比當年更優雅、更深刻、更成熟、更洗練,也更心存感激。我是孤獨的,但不為寂寞所困,我別無所求。對于我這一生來說,這是綿綿久遠的苦役,我至今依然如故,面對著往事的痛苦,我曾自以為在深愛著孩子,但事實上我從來就不曾走進過她的心,我以為在愛,但我從來不懂得愛,我什么也沒有做,不過是站在那緊閉的門前等待罷了。

  等這段路程走完,我就去合歡的身邊,到那時候,我們兩個好好過吧,合歡,請到那時候一定要原諒我,原諒你的母親,媽媽來的太晚了,對不起。

  手機嗡嗡嗡地震動,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哪位?”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接聽上了最后一通電話。

  “梅楨,好久不見。”聽筒里面傳來一陣低沉磁性的男音。

  “好久不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感慨。

  “六點鐘我在國際飯店等你。”

  “好,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此時我已淚流滿面,抬頭望見一架飛機正劃破天空,給即將快黑了的天帶來一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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