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侍衛正在輪換。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那間密室在王庭之外。要是在王庭之中，江姒褕走動還方便些。可是在王庭之外，只要江姒褕離宮，瑪依努爾勢必會警覺。甚至，更為麻煩的是，經過昨夜的事情，瑪依努爾對陶菲格也產生了懷疑，連他也會緊緊盯著。

　　必須想辦法讓瑪依努爾轉移注意力。至少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不能有誰注意到他們已經離開。

　　”這太麻煩了，而且，瑪依努爾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得知道，自從你到達了北狄，很多原本在外監視族老的人都被抽調回來。“

　　”但是他們并沒有在監視我。“

　　”沒錯，他們回到了王庭，但是沒有在監視你，你猜他們現在在哪里？“

　　江姒褕心中一沉：”他們被調到那個密室去了？“

　　陶菲格笑了一聲：”雖然說是有幾個被調去了，但是也不是全部。剩下的那些，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正在趕往離沙。“

　　”監視阿法芙？“

　　”有人透露了一些事情給瑪依努爾——也許是你身邊的，也許是阿法芙身邊的。反正，瑪依努爾知道了阿法芙曾經私下找到了蕭宴。“

　　找蕭宴？

　　”這是為什么？慕容非之前已經找我談過了，她居然還不放心，還找了蕭宴嗎？“

　　”畢竟兵權不在你的手里。“

　　”也不在蕭宴手里。“

　　”你們中原有句話說‘病急亂投醫’，阿法芙什么也不懂，一時慌了陣腳亂做舉動，也是屬正常。”

　　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不過，出去的借口還沒有想到，這也令江姒褕很是心焦。忽然間有人匆匆跑來報信，用的是西北語言，她只能勉強聽懂幾個字。待那人走了，她問陶菲格道：“怎么了？”

　　陶菲格的語氣頗有些耐人尋味：“阿法芙來見你了。”

　　“現在？”

　　“不，她明天會到。”

　　江姒褕略微沉思后轉頭問他：“有沒有可能讓阿法芙不到王庭內，而在王庭外等我？”

　　陶菲格會意：“然后讓她帶你在城中轉轉，順便找到密室？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怎么告知她？用金鷹，恐怕會讓瑪依努爾察覺，況且也不好找到她。”

　　“慕容非也來了嗎？”

　　“怪就怪在他也來了。”陶菲格先答后問，“這怎么了？”

　　江姒褕側頭微笑。他在就足夠了。

　　“我會有辦法的。不過現在，你的告訴我怎么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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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陶菲格送來的地圖，賀摩狠狠嘲笑了一番他的畫圖功底。旁邊的江姒褕則是不斷地嘆氣。他畫的東西甚至不能被稱為地圖，光是看著就讓人抓狂了。

　　“算了。”最終她認命般將圖紙一卷，塞到了書架上。她不由得感嘆道：“要是晁麟在，這地圖我是一定看得懂的。”

　　當初他畫的行軍圖多么漂亮，光是看著就叫人賞心悅目。和陶菲格畫的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但凡有他在，也不至于如此。”

　　等她自己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都不由得感到吃驚。

　　“不知不覺中，你想依賴他了，是嗎？”

　　江姒褕臉都紅了，卻死鴨子嘴硬地回了嘴：“別瞎說。我什么時候依賴過他。”賀摩卻不依不饒，甚至走過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還嘴硬，臉都發熱了。要是他看見一定高興。”

　　“高興什么……”她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嘆氣。怎么會就這樣想到他了呢？明明分開的時間也不久，怎么就忽然如此思念他。

　　賀摩從未見過她憂愁的樣子，不知為何也為她想起主意來：“要不，你給他寫封信。”

　　寫信啊。她在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有些心動了，但是她還是苦笑著搖頭拒絕了。

　　”為什么？“

　　”瑪依努爾不會讓那封信寄出去的。即使是寄出去了，也不是我寫的那一封了。“

　　信件會被監視。除非能夠避開瑪依努爾的眼線。可是即使如此又有什么用，他遠在天邊，也不可能來幫自己的忙。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瑪依努爾，就是意味著要和自己曾經熟悉的人分別許久，甚至是經年。不僅如此，她還讓自己身邊親近的一些人受了傷，甚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賀摩，我是不是錯了？“

　　她聞言，亦是嘆了口氣，將江姒褕抱在懷中。

　　”你是錯了，錯在沒有告訴其他人他們可能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錯在沒有考慮齊全。但是這個決定并沒有什么大錯。你為的是大昭的子民，是可以造福后世。“

　　”可是連我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我還在乎什么后世？千秋萬代，總有窮盡。能抓住手上的就算是不錯了。“

　　也許作為一個普通人，這可以是他們的畢生所愿，但是她不可以，因為她先是皇后，后來又是一教之主，而現在又是北狄的繼承人之一。這些身份注定了她的命運是和這兩個國家緊緊綁在了一起的，絕對不能被分割開。

　　”你已經不能反悔了。否則，陳林露他們可是不能有好下場的。“

　　”他們是被用來威脅我的棋子嗎？“

　　賀摩搖了搖頭：”這只是作用之一。陳林露不僅是瑪依努爾用來要挾你的棋子，也是她用來幫助你成為不受感情影響作出正確決定的王。“

　　”也就是說，只要是她覺得我因為感情緣故可能和她不和，林露的安全就不能保證？“

　　”沒錯。“賀摩說，”如果你想要保護她，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假意和她疏遠，那另一條呢？“

　　賀摩俯身在江姒褕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殺了她，一了百了。“

　　這句話并沒有使她太過驚訝。或者說，自從知道陳林露被瑪依努爾綁走之后，她就已經動了殺心。

　　而賀摩顯然是察覺到了。

　　”她可是你的外祖母。“

　　然而江姒褕笑了：”我的外祖母怎么會是北狄的王妃瑪依努爾呢？她應該是之前那個被大景子民愛戴的女術法師，如今已經亡故的沈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