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終于走了，這幾天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
道場中一位弟子停止練習獨自坐回休息室，隨手將木門關上。
休息室中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壺已經燒開的熱水正在冒著裊裊蒸汽。
男人扯過旁邊的毛巾一把將頭上的汗水擦掉。此時的他正對著窗戶，夜晚的玻璃如同一面鏡子一般將他的臉倒映出來。
如果李潤伍還在這里的話，就一定能認出。
那是鬼桐。
早在兩年前妖刀現世時就假死逃走，再無半點蹤跡的鬼桐。
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鬼桐從柜子中翻出一包茶葉，從中抓取了少許均勻，地倒入了桌子上的兩個杯子里。
“請大人耐心等待，太歲大人的安排就是這樣的。”
冷峻的女聲回應著鬼桐。此時的熾鳶正趴在附近的山頭，用望遠鏡觀察著神樹周圍的動靜。
她的身旁擺著一塊披著偽裝的銀色的盒子。剛才的通訊阻斷就是由這個盒子發(fā)出的，如今它正斷斷續(xù)續(xù)地閃爍著代表待機的紅光。
“放輕松一點，現在是我在深入敵腹。”
鬼桐笑著說道。他端起水壺將其中一個茶杯注滿熱水，坐下來看著深黑色的茶葉在杯中翻滾。
對方仍然沒有對他的這句玩笑話做出回應。
“神代所的嵐還沒到嗎？”
他也不尷尬，習慣地轉移到新的話題。看來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繞路需要一段時間，天瓊幫他躲避搜查的線路是曲折了一點。”
熾鳶的語氣少見地柔和了一些，用鬼桐的話說之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氣候，現在至少暖和得能讓人進入個九百五十里了。也算是有點進步。
“那……”
“這里是嵐，收到請回答……這里是嵐，收到請回答……”
沙啞的聲音裹挾著風嘯出現在兩人的通訊頻道，像樂曲中突兀的一連串雜亂音符，打斷了鬼桐接下來想說的話。
“鬼桐收到。”
“熾鳶收到。”
兩人恢復了往日的沉穩(wěn)，低聲回答道。
“已經在等待點了嗎？”鬼桐問。
“時間緊迫，我已經起跳了，還有五分零八秒落地，你自己看著辦。”
嵐在空中應道。此時的他已經張開了背后的滑翔翼，向著神樹的方向滑行。
“效率這么高？”
鬼桐遺憾地將沒有注水的茶杯收起，再次往茶杯中放了一些東西。
他起身從休息室走出，將手中的熱茶端向神樹下的西裝身影。
“柳生大人，這是剛泡好的熱茶。”
鬼桐恭敬地說道。
“放著吧。”
西裝老人睜開了緊閉的眼睛，示意身后的弟子接過茶水。
“茶的溫度剛好，涼了就不好喝了。”
鬼桐催促道。
“我說放著！”
老人聲音帶著怒意。
“是。”
鬼桐鞠躬拱手，當他正要轉身離去時，身后的老人卻再次出聲。
“我聽說天然理心流前宗主長澤川也是誤喝了弟子的茶水。他那把無所不利的虎徹能切斷一切，卻唯獨切不開人心。”
已經背過身的鬼桐身體一顫。像是被說破了什么一樣。
“我說得對吧。如今鬼獄所的一人之下，鬼桐大人。”
柳生信一語點破了面前之人的身份，扶著拐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鬼桐這才轉過身來，抬頭正視著面前拄著長刀的老人。老人正瞇著眼睛，像是在嘲笑鬼桐的失算。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鬼桐面帶狠色地向柳生信發(fā)問。
“不用故作鎮(zhèn)定，飯筱一夫大人早就發(fā)現了你的身份，留著你只是為了看清鬼獄所的陰謀罷了。”
“就算你有著傳說中的不死身，我手中的這把和泉守兼定也能將你這種邪道鎮(zhèn)壓。”
老人注意到，當不死身三個字說出來時，鬼桐的瞳孔明顯有著一瞬間的擴大。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老人不緊不慢地吐出了這九個字。
他手中的怪異拐杖像是復蘇的金蟬掙脫了老舊的竅殼一般，蛻變出里面的紅色長刀模樣。
從長刀上發(fā)出的九道金光在鬼桐的周身化成了一道巨型枷鎖，死死地將故作鎮(zhèn)定的鬼桐鎖在其中。
“你以為你控制了通訊這么長時間，我們沒有對你作出相應的策略嗎？”
柳生信笑著拍拍手。
“將她帶上來。”
一旁穿著劍士服的弟子將一個帶著半邊金色面具的女子押了上來。
“這想必就是你的得力助手熾鳶吧。聽說你們還有一點更深層次的關系。”
柳生信笑盈盈地看著面前面如死灰的鬼桐。
此時結局已經明了。
“放過她。”
帶著枷鎖的鬼桐艱難地跪在地上，用強撐著的語氣對老人說道。
“那也要等查明她所犯下的罪行之后，量刑發(fā)落。倘若她真的罪不至死的話，那么自然能得到一條生路。”
“她一介女流之輩，一切都是聽我的命令形式。”
鬼桐依舊向老人求情。看來是想要一個準確的答復。
“你也算是一個聰明人，怎么會犯同樣的錯誤呢？”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他伸手將身后弟子手中的茶水接過，倒向地面。
卻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只留下一灘冒著熱氣的茶跡。
“這次的毒看起來更加高級了，不過你怎么不會在方法上做變通呢？”
柳生信沒有看出什么，重新轉過身來。
“為什么不想一想其他的方面呢？”
“比如說看看天上。”
本應成為階下囚的鬼桐又重新恢復了標志性的笑容。
眾人隨著他的話語向天上望去，一道張開了羽翼的巨型黑影由遠及近，像是來者不善。
柳生信也一同向上望去，以他的視力自然能夠看清那羽翼中的人影。
“這就是你的援兵嗎？”
柳生信看到了反倒不以為意。普通的A級。對于他們這些宗主級的人物來說也就是開味小菜。
“是的。”
鬼桐肯定地點了點頭。幅度之大甚至差點跌倒在地。
柳生信正要疑惑，冰冷的觸感準確地靠近了他的脊背，在一瞬間穿過他的脊柱，透到胸前。
老人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去，爆炸頭型的嵐朝他微笑。
“你唯一的弱點，就是太過自信。”
嵐一把將短刀從老人的胸口抽出。這時天空中的鳥翼才俯沖落地，帶著一片濕透揉皺的紙人。
忍法秘術，紙人替。
施術者能在一定范圍內將特定的紙人與自己的位置互換。互換的距離遠近視施術者的實力變化而增強。在過去通常作為保命秘法留存于少數老牌忍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