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法三千,擇一而從。”
次日正午,獨自一人站在藏經閣前,余忘七仰頭望著高聳入云的塔樓,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清晨的陽光透過琉璃瓦灑落下來,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牌,上面刻著“鏡臺”二字。
深吸一口氣,余忘七邁步走進藏經閣。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氣息。
他的腳步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四周是一排排高聳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典籍。
突然,他的目光被一道金光吸引。在第三層的角落里,一本古樸的典籍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余忘七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伸手取下那本典籍。
封面上寫著三個古樸的大字——《太一經》。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典籍的瞬間,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從指尖竄入體內,在他的經脈中游走。
余忘七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拉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周圍是浩瀚的星空,無數星辰在閃爍。
“這是......”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感受到每一顆星辰中蘊含的道韻。
有的熾熱如火,有的冰冷似水,有的厚重如山,有的輕盈如風。
正當他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感受中時,一陣劇痛突然從丹田處傳來。
余忘七悶哼一聲,意識瞬間回到了現實。
他發現自己已經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太一經》?”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倒是有些眼光。”
余忘七艱難地轉過頭,看到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眉目如畫,氣質出塵。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雙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睛。
“師......師尊?”余忘七認出了這位道宗最年輕也是權力最大的人——張雅靜。
張雅靜緩步走來,裙擺無風自動。
她伸手輕輕一點,余忘七頓時感覺體內的劇痛減輕了許多。“《太一經》是上界流傳下來的頂級仙法,但也是最難修煉的。”她的聲音如同清泉般悅耳,“你可知道,為何它會被放在第三層?”
余忘七搖了搖頭,他確實不明白。
按理說,如此高深的仙法應該放在最高層才對。
“因為近百年來,選擇《太一經》的弟子,沒有一個能真正入門。”張雅靜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憫,“他們要么轉修其他道法,要么......走火入魔。”
余忘七的心猛地一沉。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太一經》,封面上古樸的文字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過......”張雅靜突然話鋒一轉,“你的體質倒是有些特殊。剛才你觸碰到《太一經》時,我感受到了一絲太虛之氣的波動。”
余忘七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樣吧。”輕輕一揮衣袖,“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能在三天內感受到太虛之氣,可以和你說說《太一經》的玄妙,若是不能......”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應是廢功重修。
余忘七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可能是難得的機會。
但當他翻開《太一經》的第一頁時,卻發現上面的文字晦澀難懂,仿佛天書一般。
夜幕降臨,余忘七盤坐在自己的房間中,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按照經書上的方法運轉靈氣。
然而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他的經脈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靈氣根本無法按照特定的路線運行。
第二天清晨,余忘七頂著兩個黑眼圈走出房間。
他已經在藏經閣查閱了大量資料,但依然毫無頭緒。
就在他準備繼續嘗試時,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
那琴聲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余忘七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循著琴聲走去,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后山的一處竹林。
張雅靜正坐在竹亭中撫琴,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每一個音符都仿佛能直擊人心。
余忘七站在不遠處,靜靜地聽著。
突然,他感覺體內的靈氣開始自行運轉,與琴聲產生了某種共鳴。
“明白了嗎?”張雅靜停下撫琴,轉頭看向余忘七,“太虛之道,講究的是順應自然,而不是強行控制。你越是想要掌控靈氣,反而越會適得其反。”
余忘七恍然大悟。他閉上眼睛,不再刻意控制靈氣,而是任由其在體內自然流轉。
漸漸地,他感覺到了一絲奇異的氣息,那氣息若有若無,卻蘊含著無窮的玄妙。
“這就是......太虛之氣?”余忘七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張雅靜微微點頭:“不錯,你的悟性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她站起身,走到余忘七面前。
“這只是開始。《太一經》的修煉之路遠比你想像的更難,這是直指空間大道的法,在仙界亦是極難修煉,加上時間之門,你走的路可是會被天妒的!”張雅靜指天半開玩笑道。
“我會努力的,不會丟師尊的臉的。”余忘七鄭重道。
“你知道什么是時間,什么是空間嗎?”張雅靜突然嚴肅道。
“時間?我們過得每一分每一秒就是時間啊!至于空間,我們存在的地方就是空間啊!”余忘七撓頭想了想,很自然地說出口。
“那你能感受到時間、空間的存在嗎?他們是以什么形態存在的?是冷是熱?他們有生命嗎?”張雅靜帶著微笑連問道。
“我…我不知道。”余忘七想不明白道。
“修行是一條很艱難的道路,我們都需要一步步求索,下界修仙較為簡單,一個“爭”字就可,與天爭,與地爭,與他人爭,與自己爭!而仙界求道就必須有一顆求索的心,你在下界再怎么優秀,沒有求索的心,遲早會泯然眾人也。時間與空間是需要用心求索的至高之道。”張雅靜頓了頓,看到認真聽的余忘七,接著道:“時間并不存在!你沒有辦法感受祂,祂的描述很模糊,道宗有成仙的前輩曾探索過祂,留下了只言片語,他說時間是假象,祂有生命!”
“聽不懂啊!”余忘七抿嘴皺眉苦惱道。
“你可以這么理解,因為實力的原因你我都看不見時間,時間不屬于你我,你覺得時間的流逝并不是時間,而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整個世界充斥的“毒”,它讓生靈有了生老病死!能夠看見掌控時間時,其實和得到長生無異,因為時間永在!此時的你修行只能感應時間微弱的絲絲道韻罷了。”張雅靜耐心講解道。
余忘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空間呢?”余忘七接著問道。
“空間啊,你還小我就簡單點說好了,空間就是創造!”張雅靜揉了揉余忘七稚嫩的臉龐,也沒管余忘七聽沒聽懂,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回去后,余忘七特地找一處瀑布,道宗講究“上善若水”,余忘七想以水致靜,去修行太一經。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憂。”
余忘去盤坐在瀑布底下,結五心向天式,感受著流水自頭頂滑落,流水與皮膚親密的接觸,涼涼的感覺很是輕柔。
靈氣與流水相互嬉戲,似舞者跳著名為“自然”的舞蹈,無序且優美!展現不一樣的生命氣息。
余忘七修行著太一經,不知不覺中眼皮略顯沉重,漸漸地就那么的自然睡去了,哪怕是流水的拍打也不能將他喚醒。
余忘七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在修行,突然就掉落在一片空白的地上,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切。
他嘗試性地起身,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什么都沒有,只有白色伴他左右!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很是迷茫,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嘗試性地向前踏出一步,四周的景象竟有了變化!
他坐在高堂上左邊的交椅,懷里抱著一個不足月的大胖小子,眼前一俊秀男子和溫潤女子,恭敬地向他奉茶,可看余忘七半天沒有動作,便抬頭看到一臉錯愕的他,有些慌亂地起身后退一步,周圍景色也開始再次發生了變化!
溫度適中的午后,小小的他躺在簡陋的竹籃里,望著在田間勞作的青年男女,原本安靜的他瞬間有了嗚咽的哭聲,穿著麻衣的男女急忙跑了過來,余忘七手腳并用地舞動,女子抱起他,親了親他的額頭,左右搖晃起來,嘴里說著溫柔地話語。
畫面又變,余忘七右手持著長戟,坐在一匹烏黑映血的寶馬上,眼前是一座座被尸體堆壘的小坡!
突然尸堆里有人向他奔來,長刀砍斷了寶馬的前蹄,余忘七順勢摔在了地上,剛起身就被十來人用野狼般的目光盯著!
余忘七舉戟向前甩臂一掃,畫面又有了變化……
不知經歷了多少個奇怪的事情后,余忘七被清晨山頂的鶴鳴吵醒,搖晃了幾下腦袋,拍了拍發酸的脖子后,迅速起身去見師傅。
“怎么可能!你未成仙就接觸了時間,你昨晚的夢,就是時間的恩賜,如果你是仙人昨晚就不會是切身體會時間的存在了,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時間了,有點可惜,不過也夠了,你可真幸運,恭喜你可以短暫借用時間的力量了!”張雅靜帶著欣慰地笑緩緩說道。
后面經過師尊短暫的講解,余忘七對時間有了大概的了解。
時間是無序的,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是不可知不可控的,你的過去和未來都不會是你經歷的,卻又真正是你的過去和未來!
時間并不是有起點和終點的一條直線,當你接觸時間那刻起,時間就是有千千萬萬種可能的過去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