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大小的燈光昏沉暗淡,卻也照耀了一方煙火人間。
郭路二人相對而坐,手持碗筷,靜靜往嘴里扒著米飯,時不時夾兩道菜。
郭路心神安定,開始運轉《三千智慧珠》
只見三顆蠶豆大小的金色珠子從郭路腦后浮現,互成犄角之勢,綻放無量毫光,卻并不耀眼。
白荷在一旁用飯碗遮住了半張臉,偷偷觀察,眼神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經過十年的苦修,如今的郭路已經到達筑基最后一步——開慧!在白荷的指點下,已知悉筑基之后的下一境界是納靈!三千智慧珠也已經凝聚了三枚心珠,每當郭路將心神沉入心珠中,瞬間感覺心神寧靜,思維敏銳,步入一種心如止水的境界,腦海清明一片。
三枚心珠在郭路腦后圍成一團,緩慢旋轉,接引夜幕中的皎潔月輝,沐浴在月之精華中,月華凝煉溫潤如玉,郭路只覺渾身毛孔舒張,天地靈氣蜂擁而入,渾身細胞開始活化,血肉富有活性,呼吸輕微,由濁化清。
此時白荷在一旁瞇著眼睛,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俄頃,郭路慢條斯理的放下碗筷,迎上那雙大眼睛。
白荷坐在對面,眼睛盯著他看,看到他放下碗筷,眼神放光的看向他。
“明天,下山。”郭路簡明扼要地說道。
“啊?”白荷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
星河蕩漾之中,一老僧袒胸露乳,放浪形骸,右臂支撐著身體臥于云端,單手持黃皮酒葫蘆。
仰首,大口灌酒,再仰首,再大口灌酒……
如此數十次,老僧在仰首時臉色茫然,酒已盡了。
老僧打了個酒嗝,滿臉酡紅,伸出舌頭將四濺的酒水卷回,意猶未盡的吞了下去,舌頭伸了數十丈長,甚是駭人。
頭頂星光璀璨,老僧那時還是少年,懷揣著滿腹情緣來到了這所荒蕪的寺廟,主持風穴寺的是另外一位老和尚,有著長長的胡須。
老僧刻意捏著嗓子用少年的聲音說道:
“師父,這山中可缺徒弟啊?”?
聲音嬌柔做作,讓人無法不懷疑他在裝嫩。
停頓了片刻,嗓音忽的一轉,成了敦厚沙啞的老人腔:
“山中從不缺徒弟,而是你心中少了一個師父。”
“哈哈哈,我佛啊,抓不住的東西,就隨他去吧,伸出手不是很多余嗎?”
“阿彌陀佛。”
……
郭路來到廚房,蓋上鍋蓋,再用竹篾把水缸遮住,輕輕在心里默念:“阿貞,我要下山去了,這段時間可能會很少陪你聊天了。”
“呸,臭蘇御,去吧,死在外面,再也不聯系才好呢!”
郭路啞然一笑,仿佛看到另一頭的傲貞氣鼓鼓的,甚是可愛。
“喂,你可別想我啊,千萬別想我,你敢想我打爆你狗頭!”
次日凌晨,郭路和白荷收拾好行裝后,便踏著熹微的晨光出發了。
此時已經入秋,晨露寒重,不一會草木上的露水便沾滿了郭路的褲腿。
郭路手持柴刀在前方開道,這次郭路打算走小道,畢竟還不知道要在這里生活多久,多認識幾條路總歸是好的。
這次下山,郭路的目的便是初步接觸一下這個世界的修真者。
白荷跟在身后,不時拿出素娟手帕替郭路擦汗,心疼的看著郭路臉上的刮痕。
指尖的避木靈術含而不發,白荷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尊重郭路身為男人最后的倔強。
可惜天工不做美,萬里晴空突兀驚雷,烏云滾滾而來,天空漆黑一片,烏云不斷下沉,看向遠方,仿佛天地即將重合一般。
傾盆大雨轉瞬即至,豆大玉珠劈頭蓋臉砸來,郭路下意識的就要拉著白荷跑去能夠躲雨的地方。
“蘇郎,抓緊我!”白荷喚了一聲,之后連忙催動神通瞬移,二人消失在原地。
轟!耳邊似有轟鳴之感,緊接著一陣頭暈目眩之感,郭路感覺自己雙腳著地才睜開了眼睛。
忍著嘔吐的沖動,郭路站起身,打量著周圍,這似乎是一處破敗的山神廟,神像殘破,沒有雙臂,青面獠牙的頭顱也跌坐在神案上,腐朽的房梁上蛛網密布,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臭味。
“這是什么地方?”郭路捏著鼻子,皺著眉頭問。
“妾身也不知道,當時想著躲雨,神通就帶到了這個地方。”白荷面色尷尬回道。
“不過雨勢來的急去的也急,咱們也不打算在這過夜,躲會雨也是可以的。”
屋外雷霆大作,屋里愈發壓抑陰暗,突然的一道電光將山神廟完全照亮。
郭路說著便開始向角落里的木柴堆走去。
看著郭路的身影,白荷滿臉欲言又止。
木柴似乎是新劈的,有種潮濕的液體順著郭路指尖留下,不過屋里陰暗無法看清。
郭路從懷中取出火折子,一下雨郭路就將火折子放進懷里,幸好沒有淋濕。
用火折子將木柴點燃,光芒開始充斥整個山神廟,剛剛的陰暗晦澀之感也消退了一些。
郭路看著木柴燃燒,似乎木柴有些潮濕,火勢并不旺,只是木柴的形狀怎么有點奇怪?
說不上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白荷坐在郭路旁,看著篝火,面露惡寒之色。
郭路奇怪,正要發問。
山神廟的門突然打開了,狂風怒號,如同鬼泣,一個佝僂的身影站在門前一動不動,似是一位老嫗,右手揣著竹筐,不斷發出嘀嗒聲,
郭路凝神望去。
里面裝著竟是流血的人腳!
郭路渾身汗毛直立,面色慘白。
嘶啞尖細的聲音傳來:“我是賣腳婆婆,你要賣腳嗎?”
一股焦糊味襲來。
郭路忽然發覺了什么,猛然低頭看去。
火堆中的木柴竟是一個個形狀各異的人腳!
老嫗的后腦勺上張開了滿是利齒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