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周羽剛吃完早飯,在院子里的菜園子和老娘一起刨地,老娘要種點大蔥。只聽院外有人一邊敲著銅鑼一邊喊:“各家注意,開會了,土地廟門前集合!”
“開什么會?”周羽疑惑地自言自語,像祭祀、求雨、開會這種社交活動周羽都得參加,因為他是家里的唯一男丁。
周羽放下鎬頭,向土地廟走去,土地廟門前有一個小廣場,是村里人集體活動的場所。不到半個小時,村民們陸陸續(xù)續(xù)都到齊了。
只見周明海站在臺子上,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都到齊了,今天有兩個事跟大伙說說。一個呢,是保安隊的事,咱種完地了就要開始每天訓練了,這個保安隊長,就由周羽來當,保安隊一切事宜,周羽說了算,誰要不服管教,不給周羽面子,就是打我周明海的老臉,你們心里要有個數(shù)。二一個,就是種糧的事。我這里買來了一些玉米種子和紅薯,都是番邦傳過來的作物,我打聽過了,這兩樣東西,特別適合我們大同土地種植,耐寒耐旱,還高產。高產到什么程度呢,這么說吧,種一年夠你吃個三五年的,誰要還有沒種的地,可以試一試,我今年一百畝地,要全種這兩樣。種子我免費給你們,我要是你們,我就把種上的全翻了,重新種玉米紅薯。”
說到這,底下人開始嘀嘀咕咕地議論開了。
“里長,你說的那玩意到底有沒有那么好啊,咱土里刨食苦哈哈的一年,別到時候白種了。”有人說道。
“你沒聽里長說啊,人家所有的地都種這番糧,還能差嗎?再說,種子白給你,這是要坑你嗎?反正我全種。”另一個反駁道。
“種完的地全翻了,那種子不白瞎了。”有人心疼之前的投入。
“那東西咱能吃得習慣嗎?”有人問道。
“周老憨,你還什么習慣不習慣的,忘了萬歷三十四年大旱,你們全家出去討飯了嗎?那時候你還習慣嗎?有糧食還怕不好吃嗎,不好吃你把糧食喂豬,天天吃豬肉!”周明海對著那人說道。
“那當然好,天天吃肉,不是神仙一般的生活?”有人調笑道。
臺底下還是鬧哄哄的,有人愿意種,有人不愿意,更多的是拿不定主意的。
“好了好了,別議論了,種不種的自己拿主意,愿意種的一會兒到我家領種子,丑話我先說了啊,誰要是讓我知道你種子領回家不種,把它給吃了,今年進京押送征糧的差事就交給誰。散會!”周明海說完走了。
周羽回到家,把開會的事跟他娘說了。周母有點擔心周羽當保安隊長的事,怕一旦有土匪或者韃子來,兒子會沖在前面,有危險。
“娘,你放心,兒子會保護好自己的,我還沒娶妻生子呢,怎么舍得去死呢?”周羽安慰道。
“快別說死啊死的!”周母趕緊制止。
“呸呸呸!這下行了吧,我回來那天就說,玉米是好東西,你還偏不信,這下咋樣,二爺爺都要種了。”周羽道。
“行,那咱們這兩天就抓緊翻種上!”周母聽說周明海極力推薦的,立即就轉變了態(tài)度,“你剛才一說娶妻的事,我才想起來,昨天我碰上周瑞家里的,說她娘家有個小侄女,今年十四歲,模樣周正,她父母老實忠厚,想問問給你做個媒行不?”
“我不要啊,我還小呢,現(xiàn)在不著急娶媳婦。娘,你答應她了?”周羽可得把話說死了,這舊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很看重的。
“我沒答應,也沒拒絕,想先問問你。”周母答道。
“哦,那就好,以后我肯定會給你找一個漂亮賢惠的兒媳婦的,這事您老人家千萬別再操心了,好嗎?”周羽懇求道。
“十八歲的大小伙子了,也該娶媳婦了。既然你現(xiàn)在不想找,娘就聽你的,不過千萬得抓緊了,這事不能拖,娘還想盡快抱孫子呢。最近我去張鐵匠家,聽他家里的話里話外總夸你有出息了,是不是他姑娘對你有點想法啊?說實話,娘不太中意秀兒那丫頭,瘋瘋癲癲的不穩(wěn)重,腳還那么大。”周母嘮叨道。
“娘,我喜歡大腳的!”周羽可見不得那種纏足。
“你這孩子!”周母嗔道。
“小羽哥,我爹叫你去一趟。”有人在院門口喊周羽,周羽抬頭一看,是秀兒。于是就跟她一起出去了,一路上秀兒一改往日的活潑,一言不發(fā),在周羽前面走得很快。
“秀兒,你慢點兒,走那么快干嘛?”周羽在后面說道。
“我腳大,慢不了!”秀兒氣哄哄地說道。
哦,明白了,秀兒剛才是在門口聽見周羽母子的對話了,于是周羽安慰道:“我跟別人不一樣,我就喜歡腳大的姑娘。”
“你喜歡又怎么樣,誰稀罕!”秀兒不依不饒,其實心里樂開了花。
到了鐵匠鋪,周羽看見宋應星也在,心里疑惑。張大壽一見周羽進來,立即說道:“小羽,看看你要的這幾個東西怎么樣,還滿意嗎?”說完,手指地上的幾個做好的原器說道。
“做好了?我看看。”周羽興奮地拿著鋼卷尺進行了檢查,真的不錯,尺寸很精準,肉眼看不出誤差。米原器上的刻度精確到毫米,并且按照鋼卷尺上的樣式用阿拉伯數(shù)字進行了標注。公斤原器做成了圓柱形砝碼形狀。三件原器進行了精心的打磨,非常光滑。
“再看看這兩個東西。”張大壽指著靠窗一個木桌說道。
周羽一看,失聲叫了出來:“天平!張叔,你怎么會做天平?”桌上擺著一個鐵質天平,托盤、指針、刻度和砝碼一應俱全,和現(xiàn)代天平相差無幾,最小砝碼100克,最大一公斤。
“叔不知道你為啥不用咱常用的量器,但知道要建立另外一套量器,幾個你所謂的原器是沒用的,關鍵是要能測量,所以就和宋先生研究做了這個。”張大壽得意地說,“還有這個,卡尺。”
桌上放了一個游標卡尺,周羽拿在手里看了看,嗯,現(xiàn)代最常用的精確到0.1毫米的那種。周羽現(xiàn)在嚴重懷疑張大壽也是穿越過來的,要不怎么會做得這么精確呢?
其實周羽還是小瞧了這個時代的技術水平了,天平最早由埃及人在公元前1500年開始使用,我國在春秋末期的天平已經非常精準,游標卡尺也的發(fā)明也不晚于西漢末年,到了明末,這種些測量工具的制作更加普遍,當然是像張大壽這樣制作槍械的高級技術人員使用的,普通百姓用不到精確測量。
“張叔,您這手藝沒的說啊,太好了,我不是夸您,魯班在世!”周羽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沒什么,這也多虧了宋先生的指導。”張大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宋應星在旁邊捂著嘴偷笑,周羽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其實鐵匠的祖師爺尊奉的是太上老君,周羽把魯班抬出來,有點貽笑大方了。
“張叔,一共多少錢,我給你。”周羽問道。
“不用了,已然有人付錢了。”張大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