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陰率人馬來到卑越軍營不遠處,就看到整裝待發的卑越軍隊。
他們怎么集結得這么快?柳天陰正疑惑著。
不過時間已不允許他想太多。
“殺。”
柳天陰低喝一聲,轉而高呼一句:“殺!”
密密麻麻的人群不一會兒就交雜在一起,分不清雙方派別。唯獨主將附近空空如也,無人敢來冒犯。
陰羅軍占據了極大的人數優勢,因為旦圖軍隊還未全部抵達。只是卑越士卒驍勇,狠厲,戰斗經驗豐富。陰羅軍這里只有抽調來的一千多老兵可以與之一戰,其余的都三五成群才敢動手。也算是僵持了下來。
卑越尚武此話是絕對不假的,而尚武的民族都有單打獨斗的傳統,卑越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同柳天陰三人交手的將領只剩下最強的三位。
六個人沉默得一言不發。
卑越的先天高手率先打破局面,一夾馬肚便朝柳天陰沖來。
吳義也不是死人,豈能看著對方放肆。
又沖上來一個,他看起來是大炎人,畢竟服飾和卑越有所不同。白班一看到此人便咬牙切齒起來。
“叛國者,不忠不義,死!”
白班殺上前去應戰。
剩下那人一臉驚異,不過望向柳天陰的目光多了幾分驚喜。只要把柳天陰的腦袋摘下來,他就能一步登天。
因此,三人各自交戰了。
吳義和那人也不是第一次交鋒,都十分清楚對手的實力,絕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卑越的先天高手,要是被吳義暗算到了,尸骨無存。
吳義仗著自己的功法特殊,一直把對方壓著打。
一掌拍向其面門,他剛用撕下來的袖子綁在拳頭上,便勉力和吳義硬碰硬。
他想著,吳義的內力并不比他強,甚至還稍弱于他。
只要不和吳義有直接接觸,自己就不會被他的內力傷到。可惜,若是這般輕易能防住吳義的攻勢,他一十二尊的名號便是名不副實了。
吳義袖口處陡然跳出一條通體漆黑的蜈蚣來,足足有一尺長。
這蜈蚣一上身,他就感到不妙,內力一震,想要把它震死。
不料,蜈蚣似乎不受影響,順著他的衣襟繼續攀爬,直爬到那人脖頸也不肯罷休。
他想退,卻被吳義反過來纏住。
只是到底為先天高手,內力雄渾,這毒蟲一時間殺不了他。
反觀白班這邊,殺得激烈。
白班對眼前的人完全是不遺余力,白蒼狗教他的所有武學,能用的都用上了。
早時候和柳天陰斗了個旗鼓相當,是柳天陰憑借內力更勝一籌加之有人偷襲才險險地贏了他。白蘭功內力中正醇和,白蘭劍法看起來不夠凌厲,但卻攻守兼備,難以找出缺點,為江湖中的一流劍法。
白班拿著自己的劍,招招殺人要害,無半點留手。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此人反叛大炎朝,而白班自小長在皇宮,受白蒼狗庇護,對皇室可以說忠心不二,對大炎朝忠心不二。
見這種叛徒,哪能忍得了。
不過,能投奔到卑越的人,武功自是不弱。
也算是飽覽典籍,行走過江湖的白班,一眼就認出此人用的是二十七路小斷碑手。從前是嘯風鏢局的不傳之秘,但從他們被人滅了滿門后,小斷碑手流落江湖。
當然,在發現以后,清風莊等就把流落的大部分手抄本收了回來,至于原本仍下落不明。
而嘯風鏢局的壓箱底的武學四十九路大斷碑手卻沒有蹤跡。
這小斷碑手威力亦是驚人,二十七路招招相扣,式式相連,他方才打到第七路沙飛石走,白班的劍已不堪重負,崩裂起來。
可惜,或者說值得慶幸的是,這人機緣巧合下偷到的秘籍只有前面九招,也只練會了前九路。
否則,白班必定命喪黃泉。
被自己看不起的國賊敵奴打成這個樣子,白班一股火上來,干脆把劍丟到一邊去,和他貼身打起來。
白班最擅長的不是劍法,而是白蒼狗教他的一套腿法。
之前和柳天陰幾乎都是在比拼內力,而且他本身就不太看得起柳天陰,再者也沒有這個機會。不然,他和那時候的柳天陰還真勝負難說。
白班不能再讓此人打下去了,直接飛起一腳,強行打斷那人的招式。
像小斷碑手這類武功,一般是要靠連貫的招式,把對手拖入自己的節奏,然后憑借絕對的控制取勝。
但硬接他的第八路撥流斷水,白班絕不好受。踢出去的那條腿同踢到了一整座金山般難受,甚至有點骨裂的意思了。
沒辦法,二十七路小斷碑手一旦連貫起來,順勢而為,威力愈發強大。
白班要是早些阻止,也不至于如此。
不過,在斷了他的攻擊后,白班往后倒飛出去,腳尖輕點,仰面朝天,身子緊貼地面,朝那人下三路殺去。
再施展一遍小斷碑手是不可能了,于是乎,那人運力于腿,一腳踢去。
這回輪到他倒霉了。
白班的穹蒼腿法講究的是疾、猛、亂,進攻迅速,發力兇狠,招式錯雜,使人防不勝防。便于百般亂象中喪生。
穹蒼腿法有五式,是白蒼狗開創的。白班僅僅學會并粗略掌握了三式,當下使的便是其中的“掠沙天”。
這招專門用來對付手上功夫高明,下盤遜色的人。
他想與白班正面對抗,除了愚蠢無話可說。
不出意外的,他左腿的小腿骨和腳骨被打得裂紋遍布,血已經透過皮膚滲出來了。
這還不算完,白班以左腳支撐身體,奮力一躍,右腳實打實地踹到他的下巴。隨后跟上來的左腳,趁著他往后傾倒的機會,向其胸膛補一腳。這一腳下去,少說斷三四根肋骨。
那人在幾息時間內遭到白班接二連三的攻擊,還沒反應過來,只能憑借戰斗經驗朝遠離白班的方向退去。
他的下巴也被打得脫臼,眼珠稍稍有些泛紅。
他急忙用手抓住下巴正了正,然后以一種怒火滔天的眼神死死瞪著白班,配合他猙獰的表情和酡紅的臉色倒真有些叫人害怕。
但,他不想放過白班,白班又何嘗要放過他。
那人又打出小斷碑手,盡量穩定自己晃晃悠悠的身體。白班徹底明白小斷碑手的可怖,也不知這個逆賊到底學會了幾路,哪能再讓他得逞。
沖上前去,全力踢出幾腳。
不過那人似乎身上穿了什么保命的東西,可能類似于薩蘭軟甲,但必定比之差了不少。非先天高手,要得到一件薩蘭軟甲基本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是卑越人都十分鄙夷的叛徒。
可惜,他到底是強弩之末。
白班心底知道,剛才踢中其胸膛的那幾腳絕不是軟甲什么就能防住的。畢竟不是刀劍,全憑腳下力道,至多有些減緩的作用,僅此而已。
白班決定冷靜下來。
果不其然,他因為左腿收到重創,一個不穩差點就要栽倒。
白班抓住時機,迅速沖上去。那人心知不妙,著急忙慌地抬起頭,只見視野里白班已來到身前。
白班先是一拳打向他面門,那人反應不算慢,以左臂及時攔住白班進犯的拳頭。
接著,白班右膝重重擊向那人腹部,他用尚完好的右腿迎接。但白班下一刻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人剩余的手臂,借力躍起,左腳點在他右腿上,踹他小腹。
這一腳使得那人立馬陷入絕對的下風。
他連連后退,白班窮追不舍,最后一掌拍到此人額頭。他便一命嗚呼了。
一流高手的身子倒了下去,白班的脊梁挺了起來。
他稍顯狼狽,發簪在戰斗中被打掉,長發凌亂地飄動,陰柔的臉透露出剛毅,這似乎于此時并不矛盾。
“逆賊,已伏誅!”
白班簡單地說了這一句話,轉身又加入柳天陰的戰局。
即使他的腳步有點慢。
戰局也在這一刻發生逆轉。
有白班的配合,柳天陰不多時就一劍貫穿那人的喉嚨。白班如果不來,對付這種二流貨色柳天陰還真要費點事。畢竟,他再次負傷了。
二人并沒有繼續取幫助吳義,有他的牽制就夠了。
柳天陰和白班一起去解決了剩下的幾個將領。而后,肆意地屠戮那些連二流都不到的來犯者。
這很殘忍,和他們虐殺封州的無辜百姓,老弱婦孺一樣殘忍。
那先天高手明白這次己方大敗,憤恨地看了吳義一眼,急忙脫身,讓幾個悍不畏死的二流武者拖住吳義,他則去背上旦圖策馬而逃。
自此,卑越士卒有些仍負隅頑抗,有些慌不擇路地逃走。陰羅軍的正式首戰,大獲全勝。
庸群關外,夜涼如水,涼如血。月華皎潔,涼如雪,涼如血。遠處山岳,便是這永恒的見證。
它們看見了,人溫如血,涼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