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是趙尋父親的忌日,趙父死于十八年前,發現于一片森林旁邊的荒野里,尸檢報告說是因饑渴而死。
十八年眨眼間過去了,在趙母的囑托下在忌日這一天,要多備些好酒好菜、大魚大肉,好讓趙父在陰間吃飽喝足,不再受饑渴之苦。
七月一日又到了,趙府向往常一樣備好了酒菜,安排好了一切。這正如久病成醫的道理,若反復地去做一件事情,那誰都可能成為這一行業的一把手——動作熟練,不落下一個環節,不忘記一個步驟。
此次的忌日來賓和往常一樣多,門上圍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沉浸在悲傷里。
趙父生前和當今皇帝的長兄楚王情誼深厚,楚王便也早早來到了趙府,并向趙母和趙尋傳達了皇上的慰問。他對趙尋的年少有為贊賞有加,表示很看好他的未來。
之后,趙尋便協同楚王的侍衛護送楚王回宮。
在趙尋送完楚王歸途中的大街上,他忽然注意到一名男子,此人身形矯健,步伐疾快,與他擦肩而過時他感到了一股濃重的殺氣,而那男子則面未改色地走了過去,憑借趙尋多年的經驗以及敏銳的直覺,他覺得此人應該是名殺手!
趙尋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在街邊稍微逗留了一會兒,便跟了上去。見那人依舊行跡匆匆,趙尋猜測可能此人有要事要處理,且時間緊急,故更加緊追不舍,欲看個究竟。
但追到從長街旁邊伸出來的一個偏僻巷道時,那人仿佛有了察覺,他突然站住不動了,趙尋便悄悄躲到墻的拐角處,探出頭見那人正匆匆的從胸前衣服里取什么東西,趙尋頭往后一移,心想他是不是發現了自己被跟蹤,進而在取什么毒藥還是暗器用來自防或是攻擊,待他幾秒鐘的思索結束后,再探出頭發現那人早已不見了。
顯然,那人是乘著他思考的時間借機逃跑的,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跑得太遠,趙尋便快步找上前去,但追了不遠巷道前面又出現一條小徑,當他正苦于不知該從巷道繼續追還是換道走小徑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巷道與小徑接口的地方有一塊黑布,這塊布顯然是用來遮臉的,趙尋蹲身撿起黑布思索著,他斷定那人很可能是因時間緊急加上欲擺脫跟蹤,于是才不小心弄丟了。
想及此,趙尋便扔掉黑布沿著小徑追了過去,一直追到盡頭,望眼欲穿也沒發現那人身影,準確來說,根本就沒有人的蹤跡。
趙尋心想此人再怎么跑得快,也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內不見人影,難道是自己上當了!
趙尋便馬上原路返回跑,果然,在原來的地方他親手扔下的黑布不翼而飛了!此事必有蹊蹺,他定是上了此人“聲東擊西”的當了!
“難道,這塊布與他的身份有關?否則即使他用它來當誘餌,事后也沒必要撿回去吧!”趙尋思索著,他想現在即使知道了那人逃跑的方向,也無法追及了,便自顧回家了。
趙尋是有兩個“家”的人,一個是大名鼎鼎的趙府,另一個家除趙尋自己外無人知曉,那就是位于繁茂的叢林邊上、清澈的溪水上方的“水府”,那是一個“瀑布”似的水簾,順水簾進去便是了。府里面的布置和裝飾卻一點也不水,可以說是雕梁畫柱、美輪美奐的人間天堂啊!而且水府外面也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不勝收!
其實,這正是最初林燕涵追著趙尋最后所在的地方,林燕涵回去后,趙尋便順著河岸回的這個家。
但這次,趙尋肯定是要回趙府了。
此時,薛寶怡也正趕往趙尋的家,他覺得趙尋這小子給自己過生辰都遲到,自己也要給他遲到一回看看,想他趙尋也不會說什么,最起碼兩人扯平了。最重要的是,薛寶怡覺得,趙尋今天心情可能不好,不是可能,應該是一定不好受吧,于是他想去晚一點,等客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自己再陪趙尋聊會兒天,安慰一下他。
寶怡懷里抱著兩瓶上等美酒,便屁顛屁顛的往趙府走。
踏進府門后,見趙母正坐在院里凳子上,看上去滿臉愁容的樣子,李明德正使喚著仆人們拾掇東西。
薛寶怡主動過去跟趙母問好,趙母說趙尋去送楚王了,估計回來的快了,但趙尋的房門可能鎖住了,便讓薛寶怡暫時在趙尋房間隔壁的屋子內等一下。
趙母知道薛寶怡和趙尋是好兄弟,薛寶怡也常來找趙尋聊天等的,所以她也一直把薛寶怡視為己出,很是照顧,也很放心。
寶怡聽到趙母如是說,便笑著行完禮后抱著酒過去了。
“夫人,時候不早了,讓我扶您進屋吧。”旁邊丫鬟俯身過來親切地問道。
“不了,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我想在外面多陪陪老爺,多陪他說說話。”趙母緩緩道。
“夫人,您也沒說什么話呀,我看還是進屋吧,免得您著涼。”
“他走了十年了,都不來我的夢里看看我,我只能在心里幻想著和他說說話,打發打發時光。”趙母花白的頭發在夕陽的照耀下隱隱發著光,時光的機器毅然在她的額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
“我呀,太想他了,沒有他在,我一個人走過了十年的光景,以前的那些日子還記在腦子里,但他的樣子都模糊了起來,快記不清了,我最害怕的,莫過于哪一天會突然忘了他的樣子。”趙母安詳的坐著,緩緩地說道。
“夫人,不會的,老爺他也一定在另一個世界里記掛著您呢。”丫鬟用清新溫和的聲音應道。
“……”趙母接著沒有說話,丫鬟們也都靜靜地陪在趙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