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東淌村附近信號全部切掉了，保證祝小姐不會與外界聯系。”

　　寬大清冷辦公室內，男人西裝革履拿著筆輕輕在桌面上敲打著，聽到助理的話，似乎陷入了沉思。

　　溫衍白眼睛瞇了瞇，“侵入祝唯一的手機，將她的一舉一動每日凌晨前發到我郵箱里，不允許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是。”

　　—

　　祝唯一再一次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然而響鈴幾分鐘，依舊是無人接聽。

　　祝唯一猶豫地看著小荷，緊握著手機，“可能已經很晚了，媽媽剛忙完工作肯定是累壞了，這會兒正休息呢。”

　　其實這種理由，祝唯一也不信。

　　叫小荷的小女孩垂下了眼，純凈的眼眸氤氳著濃濃霧水，即使知道這通電話不一定會有結果，可她還是滿懷期待，得到了不好的結果，卻還格外禮貌地道謝：“謝謝姐姐。”

　　“小朋友，姐姐給你剪指甲吧？”祝唯一扯開話題，在小荷身前蹲下身子，握起小荷那雙面目全非的小手。

　　小荷似乎很驚訝，感激地祝唯一，內心深處枉然覺得這位姐姐不是壞人，這才怯怯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小荷的同意，祝唯一從兜里拿出了隨身的指甲鉗，粉色的貓爪造型很可愛。

　　祝唯一又搬了張小凳子出來，兩人一大一小面對面坐著，祝唯一接起小荷的手，埋頭認真的端詳了起來。

　　“姐姐第一次做老師，也沒什么經驗，你能給我說說你們學校嗎？”祝唯一突然開口，手上的動作卻是帶著謹慎去對待，像是呵護什么巨大寶藏。

　　小荷扭捏笑道：“我們學校可好了，早餐可以吃到肉餡的包子，中午還有雞蛋面。”

　　“但是我總吃不飽，我喜歡奶奶做的年糕，但是奶奶年紀大了下不來床，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奶奶做的年糕了。”小荷張了張口，小小的腦袋歪著，在思考著。

　　“我同桌是個小胖子，他家經常有肉吃，不像我們，一直都是自己種的青菜。小胖子對我可好了，但是他偶爾發火也會罵我，他爺爺奶奶放學還會接他回家。”

　　小荷眼里滿滿的哀傷，更多的其實還是羨慕，“他爺爺是做木工的，還給小胖子做了個推推車，小胖子經常來跟我炫耀來著。”

　　表面上很喜歡跟小胖子做朋友，實際上還是嫉妒小胖子所擁有的一切。

　　祝唯一拿著指甲鉗用壓板給小荷清理指甲縫里的塵土，又拿了干凈的棉簽擦拭，抬頭看了看小荷，“等你長大了走出這個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嗎？”

　　“為什么啊？”小荷感到有些不開心，姐姐是不是嫌棄她是農村人了？

　　祝唯一扯了扯嘴角，唇部有些干裂，她眉眼浮上濃濃的笑意，水靈靈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小荷是個好孩子，以后長大了一定是個大美人，走出大山去認識更好的人，賺很多的錢去買肉肉吃啊——”

　　小荷兩眼放光，“真的嗎？”

　　祝唯一低頭繼續剪指甲，認真仔細摳掉上邊的泥土，笑吟吟道：“當然是真的啊，你要努力賺錢然后包養那個小胖子，讓他往東絕對不敢往西，最好讓他減肥！讓他逆襲成一個大美男，然后你們就可以在一起啦！”

　　“才不要呢！”小荷撇眉。

　　“小胖子不愛刷牙，每個跟我說話都有口臭，我不喜歡他！”

　　祝唯一突然沒忍住笑出了聲：“噗——”

　　這時，趙姚從里屋走出來，搬了張缺了一條腿的小凳子坐下，兩條筆直的大長腿委屈的屈著，單手托著下顎，“妹子，跟你說個不好的事情，我們這邊沒信號了。”

　　天知道她拿流量刷視頻，突然刷到一半就……與世隔絕了！

　　祝唯一抬頭看去，耳邊回響起溫衍白臨行前說的那些話，像是被打了鎮定劑似的，所以并沒有感到很意外，自然也不會有些急躁。

　　祝唯一繼續埋頭，就說：“說不定明天就有了，這里信號似乎不怎么穩定。”

　　小荷在一旁干坐著，聽著兩人的對話，她年紀雖小沒見過世面，但是她還是聽懂了，對著祝唯一就旦旦地道：“姐姐你放心吧，明天就有信號了。”

　　祝唯一滿眼笑意應了聲，“嗯，我相信小荷小朋友。”

　　小荷像是頭次感受到溫馨愛意似的，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但有些僵硬。

　　趙姚拿著還剩二十七度電的手機，有些憂心地開口道：“我就帶了兩個充電寶，這兩個月難熬啊！”

　　隨即，她嘆了口氣。

　　祝唯一抬了抬眼，像是在訴說一件平平無奇的事情一樣，很是云淡風輕，“我都沒帶充電寶，不過手機還有八十多度電。”

　　祝唯一有個習慣，出門前手機必須充滿電，沒想到這次粗心，似乎這個習慣凸顯了有點出來。

　　趙姚唉聲嘆氣地，倚著門框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寒風蕭瑟料峭，在這偏僻的小村莊里，異常感覺到凄涼。

　　祝唯一把小荷的指甲剪得干干凈凈，從行李箱里拿了一小罐洗手液給小荷洗手。

　　村子里缺水，打水還要走好遠的路到井口那提水。

　　一盆水往返重復使用了三四遍，祝唯一看著小荷洗干凈的手，滿意地笑了笑。

　　視線落下了那盆水上，祝唯一明顯微微一怔。

　　她萬萬沒想到讓小荷洗一次手，那盆水從最初的冰涼清澈見底變成了像是與墨水混合黑乎乎的一片，無形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祝唯一怕小荷會意到自己出神的目光，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如數隱匿了起來，轉頭對站在她身側的小荷開口吩咐道：“你去拿毛巾將自己手擦干，天冷別凍著了。”

　　小荷嗯了聲，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隨手扯了塊臟布抹了抹。

　　祝唯一再次愣住，那塊布似乎比溫衍白的廚房里那塊抹布還臟？

　　祝唯一是典型的處于座，潔癖隨時隨地顯露出來，在家里就看溫衍白經常待廚房那塊抹布不順眼，奈何那塊抹布是粉色的。

　　趙姚跟了進來，見祝唯一盯著人家小女孩看，下意識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妙，懟了下祝唯一的胳膊，警告地道：“收斂點，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可精明著呢！”

　　這句話，硬生生將祝唯一拉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