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家家戶戶沉浸在新年的喜悅當中,忙吃忙喝忙穿。居委會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說:“你們這小區的張北亡故,你們看怎么弄他的善后事宜。”
一個最為熟悉的名字——張北,半晌沒讓工作人員們喘氣。黃主任問:“你是他的什么人?”那人說:“我是他的外甥,他姐家的兒子。”
鄭潔從大屋里傳出的哀嘆聲中聽到張北的死訊放下手頭活也過來了,見主任屋子里有來辦事的人她趕緊過來效勞。
那外甥繼續對黃主任說:“我一個人也沒法弄他呀!我母親是女人家再加上難過,已經癱軟如泥了,我父親還得照顧她呢,我一個人又無法弄,你們應該派人過去幫個忙。”
黃主任說:“幫個忙可以,可是我們的工作人員你看看全都是女的,哪能做了這事?你要不雇人吧,費用就從他的遺產里出。”那人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什么又噎回去了。
鄭潔接著說:“因為他在是家中死亡,我們先報個警等警方處理完人家該做的事,再干其它的。”
他一扭頭無奈的說:“唉!還這么麻煩。”
黃主任接話說:“我們這是程序,等待一會兒吧。”
不一會兒,相關單位的工作人員一塊兒過來了。把張北的院子周圍用警繩圍了起來,因為家家戶戶都在過年,很少有人們出門。周圍也沒有人圍觀,也只有那些相關公職人員在現場,居委會黃主任和小藺等男同志參與其中。
各單位的工作人員隨張北的外甥一起進了屋子。只見張北躺在那張本來就是個三人沙發的斜坡床下的地上,離爐子不遠,但爐子是滅著的,和衣躺著。看樣子像是從那破爛的被子里滑到地上的,并沒有打斗的痕跡。本來很亂的屋子里也沒有別樣的亂,也沒有新型的腳印,新踢翻的塵土痕跡,再檢查身體也沒有傷痕。警方對此作了認定之后,其他人幫助料理后事。
上午,這里很寂靜而又嚴肅,張北家的門窗都被貼了封條,這里的事到中午一切處理完畢。張北守財奴新新的樓房沒有住,放進了狗,自己被寒冷的冬天要了命。
雖然是除夕,工作人員沒有為這一天的忙乎產生怨也,而是為之傷心難過,這也太可憐了!每個人在應盡的職責中干這么點兒事不算個什么,但大過年的有人這樣走了,怎么不叫人傷感呢!
下午結果出來,并非他殺、自殺,疑似重感冒死亡,但已有七八天時間了。鄭潔在她的辦公室里為那個可伶又可狠的人留下了眼淚。
一個節約能源的還能為環保做奉獻的過去式老人默默地走了。
大年初二,社區員工們都接到新任務——到張北家里打掃衛生,并且協助搬家。
員工們過年了,本來舊衣服都被放起來,新衣服剛上身誰都不想脫,再說過年了還是新新的好吧。人們都不約而同身著嶄新的衣服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勞動,員工們先互相打招呼問好,再相互好評一下她人的新衣服。
姜美顏沒有來,田常藍不想來到大群里,在外圍與幾個人寒暄了幾句就走到黃主任身邊。其她人好像久別重逢說個沒完沒了,出于嫉妒田常藍和主任對視了一下,嘴里還來了這么一句:“這伙人,好像沒穿過個好衣裳,說個沒完。來了不趕緊干活,我還得早點回去呢。”
主任最怕鄭潔周圍比他周圍人多,每每看到心里非常氣憤,聽田常藍這一說,就感覺她們應該挨罵了,他用盡力氣大喊:“你們沒完了!說一會兒就行了,不理你還沒廉恥了!不知道你們來干啥了!緊的在那里戳樁子!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大家聽到一下子把本來大笑的嘴就像被點了穴一樣停在了原位,釀久才慢慢歸位。小區里過來過往的人聽到了,有男人說:“唉!大年時節的生那么大的氣。”女人說:“失笑壞了,那么大人了,還沒眉而眼的罵呢!”、“這可落在人家手下了!”
員工們由于得到了“助力”馬不停蹄,分兩波。一波到張北新樓里打掃狗屎尿,一波到舊平房里幫助那外甥往新樓里搬東西。
舊房里的人們可算看到稀罕了。堂屋四周的墻根底下的舊衣服里拿起哪一件都能掉出一沓零碎的鈔票,雖然衣服上的塵土很厚,但人們抖落的很有精神,也不怕弄臟自己的衣服了,誰都想象不出那是怎樣一種因抖錢而過癮的快樂。人們真是見識了,可這又是怎樣一種見識,都也說不清。人們雖然為之快樂,可又不由的為之傷感!
那個外甥這個時候倒是滿地地撿錢挺過癮,是否為之傷心,人們沒有看出來。
田常藍還有幾個比較狡詐的人直接到張北新樓房,雖然有狗屎但這里既暖和一些,又沒有那灰塵博土,至少弄不到新衣裳上長臟西。沒曾想,狗尿滲到了水泥地里,狗屎被狗踩踏的抿在了地上,黃主任非要求給用水洗,大家就像鏟小廣告那樣很費勁兒地鏟著,不小心還能把臟水見到衣服上。大家相互交流著,“到舊房子里怕灰塵吸附到衣服上,故意來新房子里了,沒想到還被狗屎粘上了。”、“這是既享受了臭氣熏染,又弄了一身臟污。”、“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人家那邊弄臟可能一拍就掉,而咱們新新的衣服可能要遭水洗了。”
“唰、唰、唰”一個不小心還能濺到臉上,這些人誰被濺上都很毛躁,心里把個黃主任狠的“你等上班時間弄不行,非要在人們過年的時候弄,心術就是不正,他到是不干。”、“人可惡遇到什么事都能表現出來,那個主任像個他,我們這些人可算是倒霉了。”
田常藍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她在羨慕姜美顏,人家是怎么做的的了,就不用給這單位干活。難道就憑臉皮厚嗎?如果是憑這個我肯定不會像她,自己就是個操心人,看到活做不好就不得勁兒。有時候在領導耳邊耳語幾句,那也是為了維護主任,這些只能說明你們別人不懂,才來嘀咕我,或許是羨慕、嫉妒我。管你們怎樣反正我這樣做對自己有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邊想邊干,也沒太覺得難干,也就干完了。
兩伙人在新樓前相遇,一伙滿身塵土,一伙滿身污點子,沒有一個人再去說一句話,道一個別,誰也不理誰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