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策上的事情孟琿自認為現在還插不上話，更何況本來也不用他參與，能夠提前跟顧長良提議預防河道淤積以免引發次生災害，已經是意外收獲了。
順著宋忠軍指的方向，孟琿來到了那桿紅旗下，“特勤”，兩個金黃的大字印在紅旗上，在風雨中飄搖。
“您好。”
醞釀了下語言，孟琿走到剛剛爬上挖掘機車頂觀瞧的消防員附近，仰起臉打招呼。
消防員面色凝重地掃視著現場，沒有理會站在下面的孟琿。
“您好！”
對方可能是沒聽清，孟琿又大著聲音喊了一遍。
“你是干嘛的？”
車頂上的人沒動靜，車里的人倒是打開門，沖他問了一句。
對方約莫四十來歲，戴著黃色的安全帽。
“有個叫宋忠軍的消防領導讓我過來的，我能參與搜救。”孟琿答道。
問話的人聽到后沒什么多余反應，“噢”了一聲又說道：“那你先等一會兒吧，他剛爬上去。”
站在車頂的消防員卻是在聽到“宋忠軍”后有了反應，皺著眉又朝著慘不忍睹的現場看了一眼，他蹲下身子，利落地從車頂下到了地面。
“支隊長讓你過來的？”
消防員打量著孟琿和他身邊的狗子。
沒想到這么快就等到對方下來，孟琿連忙回答道：“是的，如果你說的支隊長姓宋的話。”
消防員看樣子能有四十歲，皮膚黝黑，兩條眉毛濃密，眉心擰著，在看到孟琿的衣服后問道：“你是星漢救援隊的？”
“嗯。”
孟琿已經相當習慣了，自然地回道。
“這狗也是？”
消防員眼中浮現疑色。
“是，算是。”孟琿覺得對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還是繼續著之前的說法。
對方點了點頭，“行，你剛說支隊長讓你過來干什么？”
“他讓我過來找你，說讓我跟你們的搜救組一塊作業。”
“行，你先在這兒待命。”說完，消防員又用那種不信任的目光看了一眼呆頭呆腦的狗子。
在來到機械轟鳴的現場后，狗子表現得非常緊張，尾巴夾在兩腿之間，一直很慫包地緊貼著孟琿。
“現在不能開始嗎？”
看到現場的慘狀后，孟琿救人的心情很急切。
“現在還不行，”消防員搖了搖頭，解釋道：“目前現場干擾因素太多，搜救犬很難發揮作用。”
可是我能啊……
孟琿在心中插話道，但最終還是點點頭。
“先休息一會兒吧，”看到孟琿的臉色有些發白，消防員說了一句：“等一下有你忙的。”
雖然不了解孟琿，甚至連“搜救犬”的身份他都保持懷疑，但他了解宋忠軍，對方是他的老領導，在滅火救援這一塊兒算是他的領路人。
這種現場，既然支隊長讓孟琿參與搜救，那至少說明他覺得對方應該能夠起到作用。
“呲呲……”塞在救援服褲子側兜的對講機響了起來。
“孫隊，孫隊。”
“收到收到。”
面前的消防員抓起對講機回道。
“你到二號區域來一下。”
“好的，明白。”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姓孫的消防員踩著泥濘的路向西走去，孟琿順著對方的背影看去，那邊似乎是有了發現。
……
指揮車上，顧長良面前的桌上攤著一張秀峰縣地圖，旁邊還有一張A4紙，上面手畫著一些線條，正是西河子村周邊的地形情況。
“據我們的工程技術人員估測，滑坡縱向約700米，橫向約300米，平均厚度在20米左右，現場塌方量大約有420萬立方……”
國土資源局的負責人把手里的數據遞給顧長良，顧長良接過后，神色凝重地問道：“房屋受損埋壓的情況呢？”
宋忠軍立刻匯報道：“結合對村里人的詢問和現場勘察，目前受災最為嚴重的21戶中，有14戶部分埋壓，7戶整體被覆蓋。”
顧長良眼神閃動，浮現出思索的神色，“目前搜救進度怎么樣？”
“目前主要是對沒有被完全掩埋的14戶進行搜救，但由于房屋發生垮塌，土石覆蓋厚度大，搜救人員還沒有貿然深入……”
“那搜救犬呢？”想起之前在靠山村看到的一幕，那只搜救犬雖然動作不太靈活，但它至少能夠到人去不了的地方搜尋。
“我們目前有3條犬，由于雨天和現場人員比較多等干擾因素，暫時還沒有派出參與搜救。”
“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盡快確定被困人員的位置。”顧長良環視了一下指揮車上的部分負責人。
“時間就是生命，走，我們到現場去。”
這句平時用來激勵人珍惜時間的話，在這一刻顯得更加有實感，顧長良收起面前被做了很多標注的地圖，當先站起身來。
“是。”
宋忠軍首先表態，其他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
“滴冷當啷~滴冷當啷~滴冷當啷，當。”
跟挖掘機上的師傅抬手告別，孟琿在孫隊長走后，自己去附近找了一家回門朝西的門洞躲雨。
狗子蹲在腳邊，濕透的身子有些發抖。
孟琿蹲下身子，想了想后干脆坐下，跟狗子靠在一起。
疲累和饑餓感襲來，孟琿的意識都有些飄忽。
這時，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精神一振，孟琿掏出手機，是穆柯打來的。
“喂？”
按下通話鍵，孟琿拍著屁股站了起來。
“你在哪呢？”穆柯的聲音從聽筒傳了過來。
“……我在西河子啊。”孟琿這才想到，自己貌似已經脫離組織有一會兒了，并且還沒跟穆柯說一聲。
“你……”電話那頭穆柯的聲音頓了頓，然后放低了聲音說道：“孫莫怎么認識你？”
“啊？”孟琿疑惑道，誰是孫莫？
“你不認識他？”穆柯的聲音中驚訝更甚，“那他怎么讓我喊你過來……”
“哦哦，”孟琿恍然大悟，穆柯說的孫莫應該是之前讓他原地待命的孫隊長，連忙說道：“我知道了。”
“去哪？”
穆柯想起對方讓自己喊人的時候，特意叮囑的話，表情有些奇怪地說道：“你能看到西面有一群人聚起來了嗎？”
“啊，我過來看看，剛才休息了一下，”說著，孟琿從門洞里走到路上，目光搜尋了一下，果然看到大概有一百米的位置，陸續有人從周圍向那里靠攏。“看到了。”
“那你快點過來吧！”頓了頓，穆柯又道：“帶上你…咱們的搜救犬。”語氣微微有些尷尬。
孟琿愣了一下，腳下已經開始動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