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

　　開車的劉成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兩人的對話，這會兒兩邊都沒了動靜，轉頭抽空看了穆柯一眼，見他表情有異，開口詢問道。

　　穆柯搖搖頭示意沒事，然后問道：“你想問的是哪個村？”

　　孟琿連忙答道：“靠山村，就在西河子東邊，確切的說是東南，北山就在兩個村夾角上。”

　　穆柯皺了皺眉，照這么說靠山村也遭災了，只不過派出所那邊沒跟他說靠山村的情況，他一時拿不準，但還是說道：“靠山村那邊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沒西河子嚴重。”

　　“呃，是我沒說清楚。”

　　孟琿撓了撓頭，剛才兩人你來我往地對了半天話，全說到隔壁村去了。

　　雖然隔壁村孟琿也去過幾次，但因為沒有親戚在那邊，所以他對那個村的了解也僅限于知道在什么地方，和面熟幾個一塊玩過水的小伙伴。

　　想到穆柯之前語氣里的沉重，孟琿小心翼翼地問道：“穆哥，這回的情況很嚴重嗎？會……死很多人嗎？”

　　“我現在還說不上來，也不敢亂說。”

　　“不過據我所知，山體滑坡事故的生還率很低，為啥呢？”沒等孟琿回答，穆柯已經自己說了下去，“一個是搜尋定位難，因為人都是被埋在下面的，建筑物的構造方位都有變化，想找的話得靠搜救犬和生命探測儀，但在這種天氣下，這兩個能有多大作用又很難說。”

　　“另一個就是救人難，被土石埋上的地方要救人必須得先把土啊石頭啥的清理出來，清理完之前，下面到底有沒有人，下面的人能撐多久，這些誰也不知道……”

　　作為一個了解過相關案例的救援人員，穆柯的心態已經有些悲觀了，但孟琿此刻的注意力卻早早地就被兩個字吸引了——“定位”？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孟琿忽然想到了救援系統的雷達功能，心跳猛地加快了不少。

　　他不知道天氣對這個功能有沒有影響，但孟琿知道至少地形對救援雷達的范圍沒有影響，系統說一點救援值能臨時增加一米的搜救范圍，他用過之后立刻就感應到了樓上躺在地上耍賴的熊孩子。

　　我能不能……孟琿已經聽到自己像在擂鼓一般的心跳聲了。

　　找到一個，救出一個，那可就是一條人命啊！

　　他雖然覺得自己并不想成為“救世主”，也不想因為救援系統的出現改變人生軌跡，可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夠冷漠坐視別人遭遇困境甚至險境的人。

　　現在他有可能有能力去救到一些人，這里面甚至可能有他曾經的童年玩伴，去不去？

　　不過很快，孟琿就止住了念頭，因為最關鍵的不是要不要去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去的問題。

　　救援系統很明顯是遠高于當前科技水平的產物，也許來自未來，也許是平行時空，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系統要求過孟琿必須保密系統的存在，并用了“嚴厲的措施”來威脅他。

　　在孟琿之前試驗系統的功能時，那個聲音奇怪的語音助手也幾次三番地在他有告訴別人系統的存在的念頭時，多次扔出過“后果自負”的警告。

　　這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萬一暴露了系統的存在，他會面對什么樣的后果。

　　如果系統的懲罰是傳說中的“抹殺”，那他的小命可就交待了，孟琿愿意力所能及地幫助別人，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為別人犧牲的覺悟，至少他覺得自己沒有。

　　而沒有犧牲的覺悟的話，就需要穩妥的使用系統的能力，而不是貿貿然暴露出自己的特異之處，但這些都是孟琿之前沒想過的事情，畢竟他本來壓根兒就不準備用這個救援系統。

　　可是現在能做什么又不去做的話，孟琿在心理上很難釋懷，這會讓他很有負罪感。

　　大概是說完之后，自己也覺得有點消極，穆柯主動換了個話題，想起之前孟琿說的情況，他開口問道：“你剛才說你爸已經去了，那兩戶里有你們家親戚嗎？”

　　沒時間細想利用系統救人的可行性和具體如何操作，孟琿把思緒回到了跟穆柯的對話上。

　　“應該不算吧，好像有一戶也姓王，不過跟我姥爺不是一家。”他其實也不太確定，但據孟琿所知，他家的親戚絕大多數都住在東邊，而出事的地方在村西頭，這兩戶人家的名字他之前也沒什么印象。

　　“哦，”穆柯點點頭，隨即又疑惑道：“那你爸去那兒干啥？”

　　“事情是這樣的……”

　　很多誤會就是因為雙方信息不通導致的，這一點孟琿剛剛深有體會，所以在穆柯問到后，他便一五一十地把發現聯系不上他姥爺的事說了一遍，之后又說了他們是怎么知道村后的山出現滑坡，而他爸又是出于什么情況考慮去秀峰的。

　　至于他發信息問穆柯情況，有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自家老爸現在往那邊趕，會不會遇到危險。

　　“危險是肯定有的，”穆柯如實回答，“現在雨比之前小了些，但是秀峰那邊山多水多，你們村出現山體滑坡，沒準兒別的地方的橋就沖斷了，所以必須得多加小心。”

　　“不過只要是沿著大路走，遇到情況先下車查看，不冒失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孟琿點點頭，心里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以他對老爸的了解，冒失肯定是談不上的。

　　“但是，”穆柯話鋒一轉，“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別讓你爸去那邊了，照你的說法，你姥爺是在出事前聯系不上的，那很可能就是你們猜測的，去了哪個親戚家，或者是什么地方，但只要他不是剛好跑到山上……”

　　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個最壞的可能，穆柯止住話頭，轉而說道：“根據那邊說的情況，西河子村邊上的河道也被沖斷了。照這個雨勢，上游水庫泄不泄洪，那附近的村子都肯定得疏散群眾，你爸現在去的話說不準會剛好錯過。”

　　“而且說實話，這種情況下，不是救援人員，應該也到不了現場。”

　　孟琿“嗯”了一聲表示贊同，老爸正是想到這種情況，才帶上了工作證。

　　“所以我覺著你們干脆別去，就在家等消息，我過去以后如果情況允許，老爺子又還沒聯系到的話，我會讓他們幫著找一下。”

　　（求不求？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