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心,放血,剝皮,凌遲而死?魚夕,你當真如此恨我?”宋欽書苦笑,他緩緩起身坐著,隨便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但視線從未離開魚夕。
魚夕也對他笑,但是她的笑如冰錐刺骨:“你是憑借什么,讓自己以為我對你可以不恨的?宋欽書,你以為我是那種無知善良的姑娘嗎?”
“可笑至極。”
廢話不多說,魚夕抽出一把長鞭,鞭子在釋放那一刻,隱藏在鞭節里面的倒刺紛紛露出。那特質的軟鞭在魚夕手中一揮,便去銀蛇飛舞,劃破空氣,上下翻飛,相擊作響。并沒有直接接觸,旁邊的幃布被長鞭隔空斬破,束縛著幃布的細繩斷裂,仍由幃布在風中凌亂。
魚夕慣用武器是她的佩刀,但是佩刀在肖千那里,她沒來得及拿回,于是就讓玫園的人給她找了這把十三節鞭,只是很普通的長鞭,但是她用得很順手。
幃布劃破,肖千站到宋欽書的面前保護他,宋欽書卻示意他讓開。
魚夕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走向宋欽書,兩人之間,暗潮涌動。狂風忽起,更讓人膽戰心驚。肖千退到一邊,若是宋欽書有危險,他會第一時間沖上去,至于魚夕,現在的她不復以往,不需要他擔心了。
魚夕再次揮動長鞭,這次直擊宋欽書門面,宋欽書起身一躍,他自從中毒之后,并沒有荒廢武功,還是會時常練一練,但在魚夕面前,他的武功算得了什么呢?他極力躲避,還是中了魚夕的鞭子。
那鞭子速度太快,他反應過來之時,倒刺已經劃破他手臂上的衣服,刺進他的皮膚,扯出血肉。
“爺!”眼前的結果在肖千的預料之中,可他還是不忍看到。
宋欽書看了一眼傷口,血滲得可怕,若旁人不知,還以為他中了毒。
你現在已經這么厲害了嗎?可明明知道跟你沒有勝算,我還是想要用這條命看一看,看一看你現在心里還有沒有我,看一看你會不會為我多停留一些。
又是一鞭。
宋欽書干脆不躲了。
躲,多狼狽啊,不如坦然一些吧。
魚夕微微蹙眉,揚手揮動鞭子,宋欽書的手臂,胸前,背后,腿上,沒有一處不留鞭傷,他忍著疼痛,仍由魚夕揮來的鞭子落在身上,為了不叫出聲,他緊咬嘴唇。
宋欽書,你為什么不反抗?你倒是反抗啊!故意招惹我,卻又在這里裝作可憐不還手,你以為讓我打一頓我就可以原諒你了嗎?不可能!傷我一分,我必還他十分!原諒,絕不可能!
“你不該傷我,不該利用我,不該傷及無辜,不該傷害我身邊的人,不該對裴家人動手,不該打不過我還來招惹我!”
每一個不該之后,都是重重地一鞭。
宋欽書趴跪在地上,一道道鞭落在他的背后,傷及內臟,一口鮮血噴出來。
“爺!”肖千不顧命令,沖到宋欽書前面護住他。宋欽書定定地趴跪著,低著頭,看不出他的情緒。
“魚夕,爺身體不好,你又何苦這樣折磨他!我知道爺對你做了很不應該的事,傷害了你,但是你這樣打死他就可以償還你心中的恨了嗎?不,無論爺現在怎么做,你都不會原諒他。若是你有氣,就打我好了,我愿意替爺承受這鞭子。”肖千重重跪下,低下了自己的頭,他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局面,閉上眼睛,“孟山先生說爺活不過三十歲,這些日子如此操勞,怕是又少活了一些日子。你的這些鞭子下去,他以后怕是能活幾天都是聽天由命了……”
“好。”魚夕再次揚起鞭子揮去,一道風刃飛過,一縷頭發從肖千頭上飄落,他的臉也被風刃傷到,留下一條小口子,“肖千,今天用你救我的恩情來抵。”
魚夕轉身走出西華宮:“宋欽書,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若是再招惹我,別怪我把你送進地獄。”
待魚夕離開,肖千才癱軟在地,大口呼吸著,方才他靠近魚夕的時候,才感受到魚夕身上的氣場有多么可怕,還好跪下壓住了腿,不至于讓腿控制不住發抖。當魚夕的鞭子落下時,他有一瞬間錯覺,好像看到了地獄的大門。
爺究竟是有多大勇氣,可以承受得住魚夕的這么多鞭?
砰——
宋欽書直直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跟魚夕說,想要她留下,可是他費勁力氣才忍住不再吐血,只能不甘心、痛苦地看著魚夕離開。
肖千聽到聲音,這才緩過勁來,急忙爬到宋欽書身邊把他扶起來:“爺,你怎么樣了?”
問了幾聲都沒有回應,肖千大聲喊到:“快來人啊,召孟山先生進宮!”
魚夕走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找到一桶水清洗鞭子。此刻的她,兩眼無情,鞭子上那暗紅的血漬,對她來說不過是一般臟物。
把鞭子用內力烘干,然后再纏回腰間。忙完這事,魚夕才抬頭看到頭頂地一輪圓月。
在屋頂喝酒,她也慢慢開始習慣往天上看了。
聽到有士兵巡邏的聲音,魚夕輕身一躍,到了高處隱蔽起來。而出現在眼前的,是他們除夕夜放煙花地方。
往日的人,往日的事,不經意就浮現在眼前。
她那日孤身一人放完煙花,然后去重陽王府找他,因為他說他會等她回來。
他真的等了,還因此病了。
她為了他,選擇付出感情獻身。
可后來他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他安排。
利用。
多么令人厭惡的兩個字。
宋欽書,無論你有多喜歡我,你都不能利用我,觸碰我的底線。
她從小便懂世故,很能理解人與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她不介意相互利用,可這是以前。
她不在意宋欽書利用她,她在意的是他的隱瞞,他不愿意坦蕩地利用。或許是因為他缺乏安全感吧,但這不是她包容他的理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觸碰她的底線。
更可恨的是,他執迷不住,一錯再錯。
待巡視士兵離開,魚夕運行輕功,沒過過久就回到了裴府。
西華宮。
“唉,老夫盡力了,現在只能用藥吊著,能不能夠醒來,就看王爺自己的造化了。”孟山先生對肖千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