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府,李之章一籌莫展的坐在書房里,李昌茂立在桌前,也是一臉的嚴肅。
“此前,各國洋人都相互掣肘,相安無事,怎就突然的聯合起來了?老夫想不明白。”
“父親,如果真的這樣,怕是一場浩劫,大清真的要亡了!”
李之章抬眼看了下自己的兒子,眉頭皺了起來。
“探子來報,說這次聯軍日本出兵最多,也最積極,哼,想來,他們是想獨占這份肥肉!”李之章嘲笑了句,可是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的心思早就婉轉了千回,可是也絕不會想到這其中的糾葛,竟然跟自己的女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父親,那姝絳的后事?”李昌茂試探的問了句。
“罷了,她的事向來由不得老夫,既然如此,就由她去吧,后面的事,你親自盯著些,最好連小王爺都不要牽涉,為父不想再多生事端了。老夫想這節骨眼兒上,老佛爺還要靠我這個老匹夫出力,必然會替姝絳保全名分,也給恭親王府保住顏面,老夫必然也承這個情。”
“是,孩兒明白,父親的苦心想必她也明白!”
“正因為她一直都明白為父,事事為老夫考慮,為父才更加的覺得虧欠于她,每每想到此,為父就覺得,野澤浩二說的是對的,我們都是加害于她的兇手。”李之章的音色說的有些暗沉,透著一種舐犢的懊悔,可是渾濁的眼睛就算盈盈濕潤,也終究沒有落下淚水,這是他的堅持,可是心痛只有自己體會。
“父親,請保重身體,您放心,我會找到她的。”
是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嗯,此次聯軍之行動,為父怕的就是跟野澤浩二扯上關系,他的父親恐怕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庶出的處處被自己打壓的兒子,早就跟他們的天皇結成了盟友。”
“昌茂,安排下去的人仔細些,務必打聽清楚這次聯軍的事情。差人給你的大姐送個口信兒,讓她自己當心,若老佛爺下旨去西苑,你打點好路上的人,讓她這一路不要受苦。”
“是,父親。”
安排好了一切,李之章才揮手讓李昌茂下去,書房本就寂靜,這下便更加的鴉雀無聲,只有燈油滋滋燃燒的聲音。
南鑼鼓巷
野澤浩二一個人站在暗紅色的靈堂里,看著一排排的蠟燭,幽幽的燃著,仆人早就離開,不敢在這里守著,所以火盆里的紙錢早就滅掉了,暗紅色的棺槨映著燭光,發出幽幽的光,一條條的紅色的稠綾,無風而動。
野澤浩二長坐在了地上,抬手點燃起了火盆,他的手邊是還未來得及放進去的紙錢,還有各色各樣的紙人,其中一個著和服的紙人,上面,是他的生辰,野澤浩二將紙人放了進去,火苗,紅紅的,很快便將世人吞噬。
野澤浩二望著火盆,眼神變得黝黑,嘴角的笑,若有似無,說不出的詭異,他突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后面的棺槨處,棺槨還未定死,他稍用力便打開了。
野澤浩二仔細的看著面前早就面目全非的人兒,就算一身的紅妝,也掩不住死亡的惡臭,就算他親手將她打理干凈,這會兒也已經有些腐敗的液體開始流出來。
野澤浩二就像突然打開棺槨一樣,又突然的合上了。
野澤浩二大步的走出靈堂。
一直站在外面的小泉上前。
“小泉,明日一早安排出殯,我要最隆重的陣仗,另外,你安排幾個機靈點兒的人,守在中堂府還有恭親王府,跟著他們每天出府入府的人,不要驚動他們,也不要干擾他們,是要每日來匯報就行了,還有那天野澤浩一安排的誰送她走,帶過來。”
“少爺?”小泉困惑了,這事兒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尸體都找到了,這主子難道還是不能接受嗎?難道瘋魔了?
“照我說的做,記住,不要懷疑我的用意,如果有人敷衍,直接處理掉,我不用質疑我的人。”
“是!”聽到野澤浩二這么說,小泉就算再困惑,也不敢耽誤,火速的安排人去了。
野澤浩二又想到了什么,轉身走到書房。開始書寫。
“天皇陛下,計劃有變,請暫時按兵不動,聽候消息。”
安排了人送出書信,野澤浩二才坐在書房里,一個人靜靜的放空自己,心里茅塞頓開般的清亮,是一直被自己的恐懼擔憂掩蓋住的這些小細節,關心則亂,碰到她的事情,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冷靜,仔細想來,這其中的曲折,也就通了,再將這其中參與進來的人都連在一起,就更加的確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那件胸衣確實是自己送給姝絳的,可是保守的她,從來都沒有穿過,更加不會在出走的時候穿,為什么小泉能這么幸運的發現了釵子?然后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呵,真是一場好戲,可是船確實是出事了,到底她怎么樣還是未知,野澤浩二又免不了的開始擔憂,害怕起來,她到底在哪里?就算是安排了人盯著中堂府跟恭親王府,野澤浩二還是另外安排了人私下的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