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莊嚴的紫禁城,映著如血的晚霞,有種頹敗的感覺,正如風雨飄搖的大清王朝,太后老佛爺的慈寧宮內,此刻聚集了當下最受寵的王公大臣,幾位位極人臣的漢臣赫然在列,慈禧老佛爺與皇帝陛下坐在主位上,望著下面站著低頭默默無聞的一排的朝廷重臣,臉上慢慢的浮現了怒火。
“諸位愛卿有何高見?”年輕的皇帝說道。
“臣惶恐!”下面一聲高喊,齊齊的跪下一片,各懷心思,都不敢做出頭鳥。
“哼,你們這些老滑頭,食朝廷俸祿,各個地位顯赫,家財萬貫,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還想著事不關己?大清的江山定是不能給那些個狼子野心的外匪奪了去!”老佛爺一番話語,讓下面的人更是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小心成了刀下冤魂。
“朕聽聞日本倭匪妄想聯合德意志、英吉利等八國聯合作亂,妄言要滅我大清,真是狼子野心,我大清對他們已是一再的包容,想不到他們竟不知饜足,其心可誅!”
“啟奏太后老佛爺,皇上,那些倭匪放出此消息,想必是要引起我們的慌亂,讓我們方寸打亂,無非是想要我大清的一些真金白銀,陶瓷器皿,這些我大清有的是,臣以為不如以和為貴,破財消災!”恭親王分析道。
后面幾個方才不敢多言的大臣現在都點頭稱是,一直站在那里不言語的李之章依舊默默無聞。
“李愛卿以為如何?”
“回老佛爺,皇上,臣以為此事非同小可,想必不是錢財這么簡單的事情,還請老佛爺皇上做好準備,以備萬全!”
“哦?不知李愛卿何出此言?”慈禧皺眉道。
“回老佛爺,據臣所知,日本領事野澤建一的庶出次子野澤浩二,此人心思深沉,狼子野心,不可小覷;他近日頻繁往返與各大領事館,想必此事定不是捕風捉影;這些外匪覬覦我大清江山不是一只半刻,恐怕早就受人慫恿,有此一劫了!臣恭請老佛爺皇上即刻帶領后宮一眾前往西安一避!”李之章說完便長跪不起。
“老祖宗,皇上,臣以為李中堂所言非虛!”溥禮也一揖到底,附和著李之章,他想起了今天在野澤浩二的府里的時候,聽到皇上召見時他的眼神,仿佛在嘲笑,是胸有成竹嗎?想到此處,溥禮后背冷汗直流。
“如此說來,紫禁城難道一劫了!”年輕的皇帝頹然的坐在軟塌上,說不出的悲涼。
“皇上,臣罪該萬死!”剛剛站起來的大臣們又一次的齊齊跪下。
“也罷,皇上你即刻吩咐下去令各個宮里的主子收拾好各自的細軟,還有恭親王你吩咐各個王爺府上也一樣,即刻隨著哀家一起去,李大人你留下來善后,哀家要你全權負責京城的大小事宜,不管他們開出什么條件,都不必來報,哀家相信,李愛卿定能不辱使命。”
“老佛爺英明,皇上英明!”
“行了,都退下吧!”
一眾大臣都如獲大赦般的魚貫從暖閣里走出,天已經全黑了,猶如這大清的前路,沒有絲毫的光明。內憂外患,內憂外患啊。
暖閣內,老佛爺一臉肅穆的坐在榻上,旁邊年輕的皇帝也是一臉的灰白,顯得有些六神無主,大清自入關以來,太祖皇帝至今,各個都雄才大略,到了如今,卻猶如強弩之末,人人魚肉。
“皇上,哀家以為,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大清地大物博,豺狼也有吃飽的時候,哀家傾大清之力,難道還不能滿足他們?”老佛爺困惑了,在她的認識里,這些猶如土匪般的洋人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她就算施舍給他們這些個錢物,又能怎樣?她照樣還是能錦衣玉食,大權在握,就如義和團那般,不也是被自己趕盡殺絕了嗎?
一直沉默的年輕皇上,此刻,依舊保持著沉默,就算他有千萬種想法,說出來又怎樣?
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了一種緊張的氛圍里。
整個宮里都人心惶惶,擔憂著自己的前程命運,就算主子們沒有什么說法,這些浸染在宮里多年的公公宮女們也能嗅到絲毫的氣息,宮里,要發生大事了。
玉漱宮里,這幾日皇上也不曾來說,李霽姝整日也憂心忡忡,沉浸在姝絳過世的悲痛中。自己命苦的妹妹,半生流離,命運多舛,生怕累及家族,寧愿犧牲自己,可是誰又能去怪你呢?傻妹妹。
想必父親更是難過,雖然父親一直責罵姝絳過于恃才,不懂收斂,可是又何嘗不是一種自得的驕傲口氣?可是,現在,恐怕最后悔的也是他,是他給姝絳選擇了這條路,本來她可以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入了恭親王府,也是衣食無憂一輩子。
大哥也該是自責內疚的,他總是怕自己做的不夠好,總是將全族的責任都擔在肩上,姝絳的死,他怕是也歸咎于自己,責難自己不夠本事,就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
說道最后,自己這個姐姐又何嘗推得掉責任,父親逼她嫁給溥禮的時候,自己難道不是一個說客嗎?她勸解姝絳答應父親,她也逼她。她也是一個兇手。
李霽姝坐在窗前,雙手捂住了臉,眼淚無聲的流出來,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她怎能不知嫁入皇家的悲哀,又怎能去勸說她嫁給溥禮?
“娘娘,皇上來了!”紅英看著李霽姝,本不想上前打擾,可是皇上來了,或許能讓娘娘心底寬慰些,紅英才上前低聲的通報。
李霽姝聞言,趕緊的站了起來,摸了摸臉上的淚,問紅英“我臉上的妝容還好吧?會不會驚擾到皇上?”
“回娘娘,您氣質溫婉,現在看起來更加惹人心疼了。”
“你呀!”
李霽姝說完便見到皇上近了,趕緊的上前迎上,福了福禮。
“皇上吉祥!”
“快些起來,霽姝,你不必多禮。”看到自己心愛的人,皇上的臉色才有了一絲開心,才像個年輕人一樣,有一絲生氣。
“雪霽呢?此刻怎不陪著你?”
“回皇上,我讓李嬤嬤帶著她去院子里玩兒去了,紅英,去,讓她們回來吧,一會兒天要涼了,仔細別凍著了。”
“是!”紅英領命離去。
“霽姝,你可知今日朕收到了什么消息?”
“臣妾久居深宮,對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不過看皇上這嚴肅的樣子,想必是什么令人憂心的大事。”
“是啊,可能就連這皇宮大內都保不住了!”年輕的皇上嘆了口氣,臉色有些灰白。
聽到此話的李霽姝臉色一變,有些震驚,沒想到已經到了這么嚴重的地步。
“他們不肯議和嗎?”
“現在也只是聽到風聲而已,但我們不能不提前考量,議和為主,為防止萬一,可能我們要早些撤離這里,朕這一生,要遺臭萬年了。”
“皇上!”李霽姝說不出的心疼,她心里的這個男人,不管別人怎么說,與她而言,都是她的天,都是像勁松一樣讓她依靠的男人,可是他卻有好多的無能為力,好多的無可奈何。
“沒事,霽姝,你好好的照顧雪霽,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著,現在沒有確切的消息,也別對外聲張。”
“臣妾明白!皇上,您休息休息吧,臣妾看您甚是困乏。”
“嗯,不急,我還要去吩咐幾件事情,就是想看你了,你好好休息,我這就走了。”
李霽姝看著慢慢走出去的背影,長長的發辮在他的身后,就像一條繩索一樣牽著他,讓他止步不前,淚,熱熱的,從眼眶里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