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九月十六日星期二
后天就是中秋節了,媽媽和大姐前兩天都進來五山幫忙。
今年中秋節的生意比去年的差多了。白天擺攤,晚上包月餅,沒多的時間再去做自己的事和寫日記了。
這次我連收到兩封信是艷芬和麗梅的。芬的來信雖也長,可沒有書鳳寫的有感情,叫我看了也不會激動。而麗梅寫的更簡短,說她那天因下雨沒去成我們家讓我等了,很抱歉。我也不可能不回信只能是忙里偷閑的去給她們回信了,順便也寫了封給書鳳。書鳳也不知怎么了?真叫人猜不透。
不知哪天晚上,我因寫信給書鳳,寫得久了,沒去包成月餅。大姐怨三道四沒什么,還找到許多譏諷人的話來刺我:“寫情信呢,不是還有什么鬼寫。”
“寫情信就寫情信,你眼紅呀?”刺多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姐的氣不能消,沒幾個小時,不把你氣過夠她的心里能好受嗎?你犯了錯,不是以教人來改變別人,而是以帶著刺的話來刺激你,這種方法,不要說叫人接受,經受得起她的打擊也算有勇氣了。以前跟她生活了兩年多,算是無知,現在總算看透了,看透了這個家,對這個家也幾乎沒了感情。
她自私,且又愛虛榮,有時我覺得她虛偽。也很象爸的性格。
現在,我需要她幫我在樂昌找工作,她氣我時說我這么懶,這么的臭脾氣,不要說找不到,就是找到也不找。我明白過來,己經再也不需要別人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了。聽天由命吧。靠自己改變自己的命運,如果無法改變,那就別再怨天尤人了。回去小城工作,仍然還是要跟父親生活相處。獨自在山區工作結束這種和家人一起的生活,不也是不受束縛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也很好嗎?
聽了大姐說的那些氣話,知道她是一個壞脾氣的人,討厭她。那么想起自己的躁動不安的臭脾氣就討厭自己的壞脾氣而又一次暗自流淚了。
如果自己有一個好脾氣,就不用別人討厭了。對自己的暴燥脾氣感覺也是沒希望改也完全絕望了。所以我也覺得自己將會在這幽靜的五山孤老終生做尼姑,與世隔絕。再也不用去過人與之間復雜的生活關糸了。
九月十七日星期三
今天的生意很好,就月餅也賣了二百多元,真好。
忙得不可開焦,但還是有條不絮的應對:收錢找錢拿餅。顧客吵吵嚷嚷地說要多少包。賣完了也還小聲地說:“可不可以再少少讓兩封來賣給我?”我覺得別人的懇求近乎有點可憐似的,可又實在無法拿出月餅了,就有點不忍心地對顧客說:“對不起,人家拿錢先買了。”月餅很快賣完了,從心里自豪的覺得自己是一個賣月餅的姑娘。
一天結束了,才覺得累,一身軟綿綿的,什么也不想干了。寫日記,也是想到明天要回家。要不我會躺在床上不想再起來。
我如癡如醉地看完了張恨水寫的《啼笑因緣》小說是二十年代未期,描寫一位杭州青年攀家樹和唱大鼓的姑娘鳳喜的戀愛悲劇。我特別喜歡這部小說,也十分同情主人公的不幸,所以把小說的故事始終都寫下了。
九月十八日星期四
下午五點多鐘回到家。中秋佳節,我們是在二姐家過的。晚上看“中秋音樂晚會”的電視。有唐彪和安李演唱。演唱完后主持人對他們說:“我們不送你們了,但你們是不會孤獨的,有月亮伴著你們呢。”是呵,中秋月圓是親人團聚的一天,可又有多少人是“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呢?不過,他們是不會孤獨的,有月亮有星星的陪伴怎么會孤獨呢?望著天空是多么的寬廣遼闊,有太陽有熱量。怎么能把山區看得這么窄小冷淡呢?還是望望天空吧,天空的心胸是寬廣無垠的。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三
晚上和麗梅一起到艷芬家玩。
我本來打算如果她們倆不進五山玩,過兩三天就走的。可艷芬說她國慶要放幾天假,約我一起到馬尾水玩,所以也想過完國慶節才走。然而心里還是想快點走,因為五山要在二十七八號舉行青年聯歡。可惜沒能和五山的人同樂。
秋天,涼爽怡人,夜間回來的時候,也有幾絲冷意。秋天的涼風吹來使人的皮膚有點干燥,常生青春痘的皮膚就更受罪了,不是疼就是癢。我把它擦傷了。臉上的痕疤累累。真想兩下子把這樣的臉撓爛。把鏡子摔掉。照什么鬼呢?象個花面貓似的,討厭死了。并且,又有些感冒了。
九月二十五日星期四
現在,四周一片漆黑,停電。我藏在媽的房間里,較靜。在我的房間靠街巷,實在太吵鬧了。這幾天藏在家里實在也是寂靜的。
二姐也常說讓我到她那里去,人多又熱鬧而且吃也方便。事實也確是這樣。
可我卻呆不住,閑著沒事干的時候,東瞧瞧西看看,好象在尋找一件什么失落的東西。然而,卻找不到。找一本能使我不感到孤獨的書。能使我安定,不再魂不守舍,不再感覺心里空蕩蕩的事干。
在家里,雖然是孤獨寂寞的,但能做自己感興趣的事,精神上得到一點滿足,心情舒暢極了。
看了楊沫寫的日記,她也這么說的,只有腳踏實地的,才覺得生活的充實。是的,我也這樣感覺到了。這不是別人告訴我的感覺,而是自己親身體會到的感覺。這使我由衷的高興!
我要耐住寂寞,寫點滿意的東西,來充實自己的生活,這是我所追求的夢想。
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
整天在家里,哪也沒去。
我把《我的青春日記》的序寫完了,寫得極為滿意。也是發了很大的心機才完成的。現在,又準備為十八歲寫一篇“送給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作為永久的紀念。
我這個人,做事沒什么耐心,覺得寫不下去了,就不想再寫。以至看也不想再去看,再去構思。長篇的小說,也沒啥心機去抄寫,連這樣的耐心也沒有,能寫出什么?還能寫小說?抱這種態度來對待事物,永遠也寫不成一篇小說,做不成一件事。這時,我才感到寫作的難,也并不是喜歡就能成功。
寫作需要有信心,有毅力,有基礎。必須有生活。而我,這些都缺乏得太多。它還需要我去體驗生活,觀察社會,到人群中去察言觀色,思索人生。
寫的時候,有時滯流不通,有更多的時候需要慢慢去醞釀,醞釀成熟了,才能一揮而就。
哪怕寫得再不好,也不應該喪失自己對文學的信心。
讓我去積累生活,積累素材吧。
九月二十七日星期六
感冒發熱頭暈,不想再寫了。老想躺著,沒寫成打算要寫的東西,也穩定不了情緒,又想耐著性子寫一點。
中午,喝杯白開水也覺走味,吃飯又有什么滋味?所以連午飯也干脆不吃了。隨便記點短日記,再耐住寫點別的。
下午,艷芬和麗梅都來玩了,坐到四點多鐘。
(今天,也是二零二零年的九月二十七日星期日
早上,下了一場雨,這幾天都在下雨。天氣也漸漸變涼。
一早送兒子去上學。一路上我為兒子丟了雨傘而不拿雨傘嘮叨。補課。難得今年的中秋節和國慶節同在一起過,所以補一天課然后放八天假。
回時下小雨也沒買菜回去安頓好九十歲的老媽吃藥,正寫文。麗梅打來電話聊天。她太開心激動了,她兒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務員。大學畢業也將近一年了。也沒上班,專心考試。考上了!去基層,也很好呀。我也希望兒子去基層做教師。兩人又聊到別的同學。我用微信轉告給艷芬,她復我微信說大城市的房子是很貴啦,毛坯房也賣到一百五十萬元了。三十多年了,以前是擔心自己的前途,婚姻家庭。現在是擔心兒女的前途婚姻家庭。講兒講女。人生的路就是這樣跌跌撞撞的走過來了。)
一九八六年九月三十日星期二
下午,一覺醒來,感覺不好受。天氣陰陰的,秋風颯颯,好象要下雨的樣子。這種天氣,極易觸景傷情,給人以煩惱。驀然間,我的心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煩,唉,縹渺無目的事業。
這下感覺的,再也不是什么孤獨和什么心慌意亂了。這鬼天氣,真是陰晦極了,觸人心煩。哦,是天氣嗎?能怪這天氣嗎?明明是自己的心情在作怪吧?
十月一日星期二
一年一次的國慶節又到了。建國三十七周年。我們樂昌新建的大橋通車,我們去了看熱鬧。
三姐從五山回來,我好高興。她回來我就可以和她一起上街看電影聽音樂。這是很久就想好的事,明天就可實現怎不叫我開心呢?還好沒有回五山。
在新大橋上遇見外甥女華華,她晚上在我們家寫一篇新大橋通車的國慶日記。描寫車多人擠,也大大的夸張一下說玩得怎么高興怎么高興。也是讀書時老師要我們寫文章時一樣。現在要我寫也寫不出什么來。現在是人很多你擁我擠的。太陽很曬,曬得人也快暈了。車很多,不正表示著祖國的日盛發達嗎?“浮橋”變新大橋不也是一個城市的經濟繁榮富強嗎?想起初中一年級時早上去河南那邊上學,下大雨發洪水就不能過去,有人用船撐過來讓我們渡過去。這己經是前幾年的浮木橋了。現在變成了車也能開過的新橋是多么的有氣勢!
十月二日星期三
下午,在二姐家看電視劇《秋天里的春天》我和三姐都被故事情節迷得入了神。媽怎么催也不愿回家做晚飯。她嘮叨了老半天,最后竟動了氣罵走我們。我也故作生氣說:“走,我們即刻就走,少啰嗦。”氣乎乎的頭也不返過來就走了。媽媽望著我們的背影,知道我們也真的生氣,這時我覺得有一雙無可奈何的眼神在看我們。
回到家里,我們用最快的速度做完晚餐。講起和媽發生的拌嘴賭氣,過后覺得是她的可憐,我們的過份。姐姐覺得也是這樣,頗有同感。
對于找工作的事,我也不想說了。
十月三日星期四
一整天都是出街,可也沒買什么,只做了一套冬天的衣服。滿不滿意要做出來才知。
還想國慶節有得樂,怏樂個鬼。音樂沒去聽,電影沒看成,真不悅。
一天出街,一天睡覺,真去了不少時間。玩也玩膩了。在家里有得玩,可玩得也厭煩,整天在姐家里無所事事的。“閑時多煩惱也多”這大概是有道理的。因為沒有時間去想,沒有思想也沒有煩“辛勤的蜜蜂永遠沒有時間煩惱”有道理。
下午買回許多菜,準備明天帶進五山。三姐還說讓我過些時再走。我可等不住了,也該換換環境去過那種充實的生活。讓爸罵就罵吧,寧愿這樣也不愿過那種無所事事的日子。
估計這次進了五山要十一月份才回來。反正回到家里也孤獨。母親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幫二姐帶人。在五山,有人群,有熱鬧,和爸鬧鬧脾氣,雖這樣,總也比在家快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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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霞
今年的中秋節可是和國慶節同月同日一起慶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