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顧青衣檢驗了梅落塵這些天學的成果,倒是還算滿意,看她一臉疲憊,體諒道:
“如果累了,明天可以休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去仵作房無外乎是取長補短,不必日日為難自己。”
梅落塵垂下頭,“突然中斷學習,就可惜了。”
顧青衣不在意說:“倒也不用過于擔心,外面在打仗,想觀察尸首,以后缺不了。”
“咦?誰和誰在打?”
梅落塵還以為之前封城的風聲已經(jīng)遠去,沒想到還在持續(xù)。
顧青衣風輕云淡道:“現(xiàn)在的天子冷血無情、驕縱自大,打仗不一定是壞事。”
梅落塵放下碗筷,手不自覺地放在衣擺上纏繞,這衣裳質(zhì)地和手感好,不知道打仗之后,她還能保住這件衣裳嗎。
——
咚咚咚……
“顧郎中,早上好。”
清晨,蘇木按照約定,來找梅落塵一起去仵作房。
“回去。”
顧青衣看到是他,嘭一聲關上了門。
十四五歲,連狗都不待見的年紀,蘇木驚訝地看著緊閉的房門,今天她又不去嗎?
無暇關心門外人的心情轉(zhuǎn)折,房中顧青衣拿出兩個藥筐交給半夏,又取出一籃子挖草藥的器具。半夏將器具分別放入筐中,一切準備妥當后叫師妹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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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城門往山頭前進,兩人站在山腳下的岔路口前,梅落塵想接下來該怎么走。
左邊這條山路驚險、崎嶇,右邊的路平緩,但是極其狹窄,需要扶著路邊的草木才能勉強通過,而且經(jīng)過一些崎嶇小路時,過路人半個身子會懸空在峭壁上。
梅落塵猶豫半響,末了苦笑一聲,道:“如今,我竟然不敢走這路了。”
去往梅家村的路是左邊這條,她這些年上上下下走了不下二十次,帶半夏走時竟然也會擔憂害怕。
“要不,我們走大路吧。”
大路就是左邊的險道,幾乎不會遇到懸崖。
半夏:“都聽你的。”
雖說是腳踏實地的大路,但是路上的石頭、暗流、苔蘚、草叢……整座山林像一座迷宮,沒有人知道郁郁蔥蔥的樹木后會突然出現(xiàn)什么。
偶遇了一只大白猞猁,梅落塵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半夏經(jīng)常到山上采藥,處亂不驚:“山上的草很有韌勁,人踩不倒,那些畜生反而躲在里面,握住我的刀,師妹,我來開路。”
梅落塵半信半疑握住他的刀柄,兩人繼續(xù)往密林深處走去,半夏打頭,梅落塵踩在他走過的地方,半夏手中的刀鞘隨著前進的步伐輕輕晃動,能聽到刀刃與刀鞘摩擦的聲音。
林中寂靜無聲,梅落塵一淺一深走在其中,盯著半夏身后的劍,她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半夏握刀鞘在前、她握刀柄在后,鋒利的刀刃完全掌控在她手中,如果她此時趁機抽出刀砍在半夏身后,他一定沒有足夠的反應避開。
加上這里是深山老林,如果她殺了半夏,也不會有人知道,一個人能無聲無息消失在這里,這是多么危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