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吞口水，緊了緊握掃帚的手。難道劉揚也要像那些莫名其妙的同學，隨意找個理由就來捉弄我一頓出氣嗎？
“下午我唱的不好嗎？”他又問了一遍，這次的情緒明顯溫和了些。
“唱的挺好的。”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你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言語間的不爽又變重了。
“全班的人都看著我。你為什么不看？”說著動身向我走過來。
“因為因為，”
沒等我想出要怎么說，突然手中一空，原本握著的掃帚被他搶了過去，我閉上眼，低下頭，曾經掃帚落在身上的疼痛記憶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幫你。”
“嗯?”疑惑的睜開眼，他逆著光彎下腰掃著地上的紙屑。
“你去把氣球和彩帶弄下來吧。”他背對著我，聲音低低的從課桌間傳來。
“哦，哦好。”
“等一下，”他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還是我來，你太矮了，掃地比較適合你。”
看著漂在天花板上的氣球，再看看比我高出一個肩和一個頭的他，我承認他說的對。
接過掃帚有一下沒一下的掃，時不時瞟他一眼，他不用借助椅子，伸手就能夠著氣球上的線，把它們取下來。
“為什么總是你被留下來打掃？”
我頓了頓沒說話。
“不喜歡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絕知道嗎？”
我還是沒有回答。
“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
“呵”他笑了一聲。
“有人對你說過你很好看嗎？”
“沒有。”
我又矮又瘦，除了皮膚白皙沒什么出眾的地方，而正是這唯一的稱得上優點的白皮膚，卻經常被說成娘娘腔，像女生似的沒點男生的硬朗。
“很好。”
“什么很好?”這個人今天的行為真的太奇怪了，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我就是第一個人。”
“什么第一個?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你很好看，你要記住第一個說你好看的人叫劉揚。”
從沒聽過這種話的我愣住了。
“看你的反應果然是沒聽人說這句話啊。”
他取下最后一個氣球，又從墻上撕下一條彩帶在雙手間不太方便地做了個捆扎的動作。
我局促的想做出點反應，最后只干癟癟的蹦出一句“謝謝。”
“站講臺上去。”
“哦，怎么了？”我杵著掃帚站上講臺。
“掃帚放一邊。”
“哦。”
“把眼睛閉上。”
“嗯?”
“叫你閉你就閉。”
“……哦”
“可以睜開了。”
慢慢睜開眼，他負手站在離我半米遠的課桌間的走道里，這個距離剛好可以讓站在講臺上的我和他平視。
“我沒來得及買花，先用這個代替。”
他將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來，是他剛剛摘下來的20多個彩色氣球，用彩帶綁成一束，只看輪廓的話，還真的挺像一束大型捧花。
“手伸出來。”
我伸出手，心跳突然變快，此情此景不難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他把氣球系在我的手腕上。
“我喜歡你。”他的聲音和我腦中的聲音重疊，我微微睜大眼睛。
“我喜歡你。”他又說了一遍。
“下午的歌是唱給你聽的，可你連眼神都不愿意分給我。”他的眼神變得深邃，心快要從胸膛里蹦出來，我好想沖出教室可腿不聽使喚。
“我是真的喜歡你，做我男朋友好嗎？”眼中滿是真誠和期待。
“我……”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等你到高中畢業，你什么時候答應就給我一支紅玫瑰，這樣我就能明白你的心意了，如果等到高中畢業我還沒收到的話，”他停下來，笑了笑接著說“我就接著等。”
我沒有推開他的吻；是因為過于震驚而忘了反應，晚上看著房間里飄在天花板上的氣球仍覺得不真實。
他曾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太陽，我沒想過會有太陽帶著我一步一步走出黑暗。
陰郁的校園生活一點一點放過了我，我們每天形影不離，他的喜歡也的確不是說說而已，學習、生活上他都對我無微不至。
說沒動心是假的，至少對他有了最純粹的那種喜歡。
“這個送你你生日不是要到了嗎？我爸媽讓我陪他們回去看看爺爺奶奶，那天可能不能來找你，禮物你先收好。”他遞過來一個用牛皮紙包裝的長方形盒子。
“嗯，沒事，反正生日每年都有，你總不可能每年我過生日都不來吧。”
“生氣啦？哈哈，看你，眉毛都皺一起了，唉～先別拆，我餓了，陪我去吃飯。”
臨近中考，每個周只放星期天，但其實周六下午上完三節自習課就能自由活動了；我們給爸媽說只放一天時間太緊，宿舍能住，星期天就不回家了，爸媽只當是為了學習一口答應下來，然而真正的星期天生活是我們最喜歡的兩人世界。
我把禮物塞進書包；“還是以前那家？”
“嗯，我也想吃那家的蓋澆飯了。”他一手攬過我的肩膀。
“喲，小家伙不知不覺長高很多嘛。”
“誰小了。”
“哈哈哈，不過說真的，你可要多吃點飯再長高些，”他湊到我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到“你不知道，每次親你我脖子都埋的發酸。”
使勁推了他一把“滾蛋，流氓。”
“哈哈哈哈哈”他在我身后笑得開心，我的臉則因為他說的那些話燒的滾燙，他幾步追上來用手肘卡住我的脖頸，另一只手在我頭頂胡亂揉了揉。
“多吃肉，來。”
“別給我夾了，再夾你的菜都沒了。”
“哦。”
這個人平時跟我在一起時大大咧咧不太正經，但吃飯時總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與他身高嚴重不符的乖巧。
“等我們高中畢業……”
“什么？”他包著一口飯抬起頭。
“沒、沒什么，你快吃。”
“哦。”
其實我想說，等我們高中畢業過的第一個情人節送他一大束紅玫瑰。
現在要以學習為主，反正我們現在的狀態和情侶也沒差別不是嗎？等我們都成為大人，能真正成熟地做出決定時，那時的答復也更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