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林正沒死……”
老人搖了搖頭，仿佛預見到了一個更好的時代，又或者是一顆更耀眼的新星。
“我外祖父，”宋朝卻是如遭雷擊：“已經去世了？”
“你居然連林正……”
老人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是我唐突了。”
“不是說我外祖父是退休了以后去云游四方了嗎？”
“逍遙云游一直是他的夢想，可他并沒有能夠付諸實踐就仙逝了。”老人搖了搖頭：“林正這人一身虎膽，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讓他偉大，也葬送掉了他自己。”
“所以到底是誰殺了他？”
“某種意義上說，他算是自盡。”
老人伸出手掌，搖搖頭示意宋朝不要再問。
“林正死后，你祖父出乎意料地不愿再接任茅山山主之位，于是林正便是茅山的末代山主，也成了平海堂的末代掌門人。他完成了林正的遺志，將整個修真界的資源整合到一起之后，你祖父的大弟子，也就是凌云直接成為了仙通速遞的初代掌門人，實際上那些你祖父外祖父留下的班底，也還在暗中幫助他解決很多麻煩的事端。”
“他們……凌云，我爺爺，我的外祖父，他們到底在謀劃著什么……”
“我說的已經很多了，如果告訴你更多，恐怕你家里人就不止是怪罪我這么簡單了。”老人撣了撣拂塵：“話歸正題，你一開始來我這里是想要什么？”
“……”
如果你不想說你從一開始就別說啊……
宋朝憋了一肚子問題，又不好硬問，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我想知道哪里能提升元神強度。”
老人看著宋朝沉默了小片刻，這才開口道：“你要的機緣兩處，一處在嶺南，便是譚景升當初所入的秘境，不過我不建議你去。”
“為什么？”
“無必要，亦無意義。”
能提升元神卻沒有意義，這長老話里話外都是什么意思？
宋朝滿腦子霧水地看著他貌似意味深長的眼神：“那第二處呢？”
“上古遺族，古皇舜后人姚氏。”老人開口道：“姚氏的具體所在我并不知曉，你可以憑白帝劍去姬家問一問……”
然后他頓了一頓：“姬家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北方鎮國府，也就是現在天行控股的人應該會知道。”
“當然藏書閣里也有不少相關的典籍，你若有興趣在這里翻翻也倒也無妨，就算是我為之前的失言賠禮。”老人一擺拂塵：“你所見月光照亮的書籍，皆可啟發于你。”
宋朝轉頭看去，書架中落滿了月光。
……
轉眼間時間已經來到了六月的最后一天。
在江州這群修真者以及和寧的記憶里，宋朝卻似乎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有時候和寧會想，宋朝是不是故意離開，以避免被卷入這場風波中。
但超凡世界這么大，宋朝已經是她唯一可以相信和依賴的人了。
她坐在樓頂，望著墜下的落日，決定繼續等下去。
當這輪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超凡學院會收容全部超能力者，那些壞人就不會再有機會對他們下手，而同樣的，和寧也不會再有機會抓住這些作案者的馬腳。
“哦呀，和寧同學。”
熟悉的，深深刻進她腦海中，也令和寧無比憎恨著銘記著的聲音，卻偏偏在這最后一刻重新在她耳邊響起。
“冉希……”
“怎么了和寧同學，心情不好嗎？”
冉希的臉上依然掛著一道燦爛的笑容，像個開朗的少女，全身上下活力四射。
“你……把露露還給我！”
和寧睜大眼睛，有著道道血絲迅速爬了上來，樓頂上頃刻間變得一塵不染，所有的物質都被抬起到了冉希的身邊，只待和寧念頭一動，便會化為萬千利器將這個虛偽的女人射成篩子。
“哎呀，我來電話了，你猜猜是誰？”
冉希的電話鈴聲響起，她笑容不減地望著和寧。
“唔……嗚嗚！”
“露露！”
“唔……和寧……不要被他們騙了，快跑！”
“露露你在哪？”
“不要來找我，求你了！”
沈露露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然后嘴巴被重新捂住。
冉希掛斷了電話。
“呀，為什么你是這一副表情呢？難道你以為露露同學出事了？”冉希笑著擺了擺手：“怎么會呢，這幾個月我和她可是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呢。”
“你到底要怎么樣？”
“我是來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嘗試著救一救你的好朋友呢？”
冉希睜大了水靈靈的眼睛：“雖然你可能沒什么選擇的權利，但我們更希望你是自發地，自愿地參與我們的實驗哦。”
“我……”和寧咬緊牙關：“我怎么知道你們剛才放的是不是錄音……”
“好傷心，你不相信我嗎？”
“我要確保露露的安全。”
冉希眨了眨眼：“好的。”
她打開了手機，申請視頻通話。
沈露露赤著腳，以一身純白的形象出現在了屏幕上。
“露露……”
“和寧，你要相信我，不要來……”沈露露嘗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們的目標其實是你啊！”
冉希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毫不在乎地站著，只是那么拿著手機，讓和寧得以更清晰地看到沈露露的臉。
“你知道你在哪嗎？”
“我不知道。”沈露露搖著頭：“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相信他們，不要來。”
和寧的瞳孔猛地一縮。
冉希掛斷了視頻通話。
“怎么樣？”冉希問道：“其實我們可以在這里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
“不必了，你可以回去了。”
伴隨著聲音聲音響起，凌云峻拔的身形出現在和寧身后。
“凌老板，您終于來了。”冉希暗暗松了口氣，露出笑容：“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呢。”
“你又是誰？”和寧皺著眉看著自己身邊的男人，身體再次緊繃起來，念動力蓄勢待發。
“我是宋朝的大哥。”凌云緊緊盯著冉希。
冉希卻像是沒有感受到凌云的氣勢壓迫一般，發自真心地笑了起來。
“原來和寧同學還不認識凌老板嗎，這可是仙通速遞的大老板，整個東南修真界真正的掌權人呢。”
“我就在這，你帶不走她。”
“誒？”冉希一愣：“凌老板忘記了嗎？”
凌云神色如常，只靜靜地站著，也不接話。
“我們可是有過協定的，互不插手對方的事務。”冉希認真地解釋著：“而且凌老板真的以為，今天你阻止了我，我家那位大老板就不會做出什么反制的措施嗎？”
“站在我的立場上，我也不希望出什么意外。”凌云皺了皺眉。
“什么意外？”冉希伸出食指點了點下嘴唇：“你大可以把真相告訴那個小朋友，讓他化仇恨為動力，這樣不是更好嗎？”
“他會直接打上門去。”
“如果你讓我帶走和寧，我們保證不會對宋朝下重手，最多囚禁他幾日，便會把他遣返。”
冉希伸手一甩，一條飛蛇以極快的速度在和寧的肩頭咬了一口，便飛回了冉希的袖子里。
“況且我們老板已經對你們做出了補償，我認為對你們而言，這筆補償的價值已經不低于這么一個相當于元嬰境界的天選者了。”
和寧只感覺天旋地轉，還沒等身體反應過來就已經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神農……”
“宋朝也一定有辦法的……”
和寧眼前閃過之前視頻通話里，站在沈露露后面的黑衣人胸前的標識，隨后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凌云沒有阻止。
“如果他把你們的計劃付之一炬。”
冉希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禁感覺肚子都有些痛了起來。
“那至少證明你們離成功不遠了，我們只能自認倒霉。”冉希留下一抹甜甜的笑容，走到凌云身邊扛起了毫無抵抗能力的和寧：“那么凌老板，合作愉快！”
……
一樓的陽臺上，姨父滿手都是臟兮兮的泥灰。
他去衛生間洗干凈了手，然后回到陽臺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水壺，向剛剛填好的花盆里澆了些水。
……
《天蝕地腐大道毒經》
老人看了看宋朝。
“元神之毒，往往第一步都是對自己的元神下手，此類功法不止陰毒，還很危險，我確實沒有想到你會選這本。”
“無妨。”宋朝倒覺得問題不大，他還有他自己的打算。
《兩儀神光》、《兩儀劍陣》……
兩儀劍陣？
“涉及陰陽的功法你確實靠著陰陽魚就能直接施放，可這第二把劍你要去哪里找？”老人細心地提醒了句：“能和白帝劍相提并論的劍器可不多了。”
“只要耐心去尋找，總是能找到的。”
話里的潛臺詞就是：白嫖的功法，不拿白不拿。
老人也聽得懂，只是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將所有功法檢索了一遍之后，拓印進了玉玨之中，然后將玉玨交給了宋朝。
“這樣一來，這陰陽魚在你手里可算是件大殺器了。”
“多謝前輩。”宋朝深深行了一禮。
“無妨，有緣再會。”
“晚輩告辭。”宋朝低了低頭，離開了藏書閣。
童子依然盡心盡力地站在門口，分秒不怠。
在藏書閣里轉悠了好幾天的宋朝可算是歇了口氣，走到河邊開始研讀起元神毒經來。
不久，河邊響起了一聲聲略帶痛苦的悶哼。
翌日一早，風何總算是又見到了宋朝。
“藏書長老居然允許你進藏書閣？”風何嘖嘖兩聲：“看來我們早就算是一家人了。”
“少來。”宋朝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扯什么……”風何笑罵了句，旋即說道：
“我要出門辦事，你若還想留在這便多留幾日，既然藏書長老都已經讓你入藏書閣，你就不算是客人了，把這里當自己家就好。”
“不用了，我正好也差不多該回去了，算算時間路上耽誤耽誤正好能在開學典禮結束之后回到錢塘。”
“你要走回去嗎？”風何掐指算了算時間。
“從你們藏書閣里找到一本不錯的功法，走一走正好也有時間研究研究。”
順便舒緩一下痛苦……宋朝在心里默默補上一句。
“那譚老前輩呢？我聽說他想要重塑身體還得要一段時間。”
“我又不是他保姆，他重塑軀體之后想來找我直接來錢塘就是了。”宋朝掏出白帝劍搖了搖：“咱還是茅山道最后的希望呢，他也跑不掉。”
“也是，茅山道和仙通速遞本就淵源極深。”風何笑了笑：“那我們便一同出去，走吧。”
“可。”宋朝點了點頭。
然而當兩人踏出結界的一瞬間，宋朝兜里那個放在屋子里插著電源不知道多少天沒拔下來的手機突然像連珠炮一樣滴哩當啷響個不止。
宋朝只看了一眼，便心跳驟停。
“未接來電”
“未接來電”
大江：“和寧出大問題了，快回來！”
“……”
“怎么回事？”風何看著宋朝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了下來。
“我的……朋友，出事了。”宋朝陰沉著臉：“天選者有這么招人恨嗎……”
風何默默地看著宋朝。
“雖然我不希望你參與天選者的事，但是……”
風何沉默了片刻：“作為朋友，我建議你去找凌云幫忙。”
“他？他能幫上什么？嘴上說說我會幫你搞定，暗地里用盡手段拖著，告訴他還不如我自己去處理。”
“你不要逞意氣，對方不是你能對付的……”
“你到底知道什么？”
宋朝看著風何，氣氛驟然間凝重了起來。
……
和寧悄悄睜開眼。
那條蛇的毒素并沒有全部深入她的循環系統中，絕大多數毒素都被她用念動力堵在了體表。
她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間潔白的艙室，空間略有些狹小，不過據從腳底傳來的震動推測，自己應該是身在交通工具上。
很大概率是飛機……
“嗯？”冉希突然從角落現出身形。
“用念動力做了手腳嗎？醒的這么快？還是說根本就沒有中毒？”冉希看了看和寧的臉：“不過嘛，已經無所謂了。”
冉希將法力附著于手臂上，全力一拳將剛醒過來的和寧重新捶暈了過去。
毒蛇從她袖間游了出來，在和寧的手臂上留下了過量的毒液。
“真是可愛呢。”冉希拽著和寧的頭發，把她扔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像條死狗一樣。”
“別下手太狠。”
“知道了。”冉希整了整頭發，又問道：“那個沈露露，處理掉了沒？”
“昨天你用完就拿去實驗了。”
“然后？”
“還能有什么區別？一堆爛肉罷了。”那聲音帶上了些許焦慮，些許不耐：“弄不懂原理，我們不可能找得到正確的方法。”
“呵呵。”冉希用腳踢了踢和寧的身體，沒有再說話。
再過幾天，把和寧成功覺醒出來的靈根分離出來，再對比一下正常的雷靈根，超能力與靈根不能共存的原理就能弄懂了。
到時候，一切的努力，一切的付出，所有人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無論是他們，還是那些被拿去做了實驗動物的天選者，都將會成為下一個偉大時代的基石，將自己的名字永遠地銘刻在歷史的長河中。
……
（未完待續）